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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毛得感情的杀手和必须恋爱的太子(十一) ...

  •   女人们娇声连连,都哭成了泪人,刘夫人与周姬更是吓得不轻,语无伦次地道谢。
      游稚只得耐着性子一一回礼,直至口干舌燥,刘老爷忙吩咐下人奉茶来。
      游稚一饮而尽,险些连舌头都吸溜进去了,顿时察觉此茶远胜昨日所饮,虽不及师父的云上八棵,但至少也是珍品母树级别,顿时心生疑惑:原来家中藏着好茶,敢情先前孝敬小爷喝的不过是寻常货色?

      刘老爷见状,自知昨日多有怠慢,忙端正态度,一脸恭敬地致歉:“昨日老夫有眼不识泰山,竟未能及时款待贵客,吴少侠莫要见怪。”
      游稚嘴上虽没说什么,心里却已明了:原来一开始还看不起自己呢。
      罢了,念在这茶确实不错,便不计较了。
      反正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吃食招待都是额外赠送,不该太过贪求。

      “敢问吴少侠,”刘老爷小心翼翼地问道,“此鬼童究竟是何人指使?实在是太过凶残,老夫虽不敢自诩仁善,但也未曾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夜里思来想去,确实不曾招惹如此深仇大恨呐。”
      哑巴在游稚的手心写下两字:“不知。”

      游稚旋即故作高深地道:“我也不知道,毕竟那家伙不会说话,被你府上的家丁们打成烂泥,如今已死无对证了。”
      刘老爷脸色微微一僵,心下明了游稚这是打定主意懒得去深究,或是不想把麻烦揽在身上。
      他也不好再追问,只得憋回所有疑问,叹道:“如此说来,贼人今夜偷袭不成,是否会再次派出妖物?”
      游稚斩钉截铁道:“当然。我们杀手向来讲究职业操守,一旦接下任务,必定不死不休。”

      刘老爷嘴角微微抽搐,哑巴则无奈扶额,刘徵则艰难忍笑。
      游稚被哑巴踹了一脚,愣了一瞬,随即才反应过来,连忙补充道:“哦,无需担忧,这也意味着我会一直守着刘府,直到对方的杀手死亡。唔,八哥也会留下。”

      哑巴一口热茶喷了出来,刘老爷闻言却是如释重负,连忙吩咐下人给游稚和哑巴各自安排上房,好茶好饭伺候着,就差直接将他们供起来了。

      午时,明晏带着几口大缸风风火火闯进家门,手中还攥着刘徵连夜写的家书,焦急大喊:“大哥!爹!娘!姨娘——!”
      不多时,游稚与哑巴便被请入正厅议事。

      明晏眉头紧锁,显然已从刘徵处得知夜里发生的一切,此刻见救命恩人姗姗来迟,立刻起身作揖,完全没有了当日在流觞雅叙时的傲慢。
      他正色问道:“二位可知这鬼童的来历?”
      哑巴或许知晓,但他既懒得说,也无法言语,游稚只好摇头,心道:这小子不会要卖关子吧?

      明晏看了眼刘老爷的脸色,沉声道:“此鬼童俗称‘死小孩’,由不足岁的婴童炼制而成。孕妇之血与厉鬼之魂缺一不可,制作过程极其残忍,耗时多年,炼成一只,便足以称霸一方。”

      游稚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问:“怎么要炼那么多年?难不成日日焚香、夜夜诵咒不成?”
      明晏道:“吴兄有所不知,这炼制之法乃是我在师门藏书室内修订古籍时意外得知。我猜测懂得此邪术之人并不会太多,因此未成大患。这炼制之术,须先招一久未投胎的厉鬼,以法器禁锢之,再寻一待产孕妇,于其生产之时喂以放血之药,封存母血,使厉鬼魂魄滞留体内,直至孕妇难产而亡,需如此反复九次。”

      他说到此处,停顿了一瞬,神色复杂地继续道:“而那第十次诞下的孩童,周岁前需剜目、割指、砍去双足中趾,以母血喂养,四十九日内不得见天日。待七七四十九天后,鬼童方能炼成。”

      刘徵等人面色发白,连饶是未经人事的游稚也觉得这过于残忍,目瞪口呆半晌才反应过来,皱眉问道:“为何要剜其目、斩其指?”

      明晏喝了口茶,答道:“为防鬼童以双目寻仇,故剜其目;斩其指则为增强鬼童战力。因为这种残忍的手法会加剧鬼童对世间一切健全之人的仇恨,使其在攻击时更加疯狂。而一旦炼成,操纵者只需将目标之人的贴身之物交予鬼童,鬼童便会嗅其气息,死追不放。”

      刘徵听到此处,脸色微变,缓缓道:“昨夜遇害的刘奇,从他身上搜到了父亲房里的一条手绢——乃是三姨娘赠予父亲的……”
      此时周姬面如死灰,手指攥紧袖口,额头渗出丝丝冷汗。

      刘徵虽未明言“私相授受”之嫌,但明眼人都知道,若事情闹大,轻则逐出刘府,重则沉塘浸猪笼。
      明晏见状,忙岔开话题,冷笑道:“那刘奇胆大包天,竟敢偷主人的贴身之物,死得不冤。”
      刘徵连忙附和:“是,是,弟说得对。他本想偷了手绢送与相好,哪知竟因此丢了性命,倒也省得再送去官府挨板子了。”
      刘夫人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周姬,而周姬仓促一笑,脸上的血色全倚仗脂粉衬着。

      游稚看着这暗潮汹涌,心中百思不得其解,便转头朝哑巴递了几个眼色,谁知哑巴根本不理他,端坐原处,悠然自得地饮茶。
      众人各怀心思,刘老爷在盘算二十年苦心经营中结下的仇家,刘夫人在琢磨错失扳倒周姬的机会,周姬在暗自庆幸刘徵为人正直,而明晏则是在思考敌人的后招。
      游稚则思维飘忽,时而想着晚上吃什么,时而想着哑巴这厮,长得实在俊俏。
      唯独哑巴,依旧神色淡然,看不出半点情绪。

      一盏茶饮尽,明晏叹了口气,道:“爹,孩儿只怕此事没那么简单,仙林大会将近,说不得……”
      他欲言又止,随后道:“孩儿这就传书给师父,贼人定会再来寻仇。”
      刘老爷听闻鬼童已被灭时,心中稍定,然而这话一出,他险些又坐不住。

      寻常人上门寻衅滋事,家丁乱棍打出即可,可这鬼神之事,若再遇上,该如何应对?
      他沉吟片刻,终是点头许可,吩咐家仆张贴护宅符咒。

      议事散后,游稚见四下无人,立刻拉着哑巴问东问西:“喂,哑巴,你到底怎么会抓鬼的?”
      哑巴不理会他,自顾自往前走去。
      游稚盯着他的背影,刘徵给他的衣服虽是素色,却因剪裁得体,衬得他宽肩窄腰,步伐沉稳,气质竟比那些上师更胜几分。

      见哑巴不答,游稚索性飞身跃上围墙,单手撑着墙檐,吊儿郎当地笑道:“那你会搓火球不?”
      哑巴懒得搭理他,游稚见自讨没趣,便翻身坐上墙头,从怀里掏出一包点心,一边吃,一边望着远方的景色。
      他突然有种莫名的感觉,今夜也许不会太平。

      “小兄弟,你吃的什么?”
      围墙外走过一个身着粗布长衫的青年男子,他面容清秀,虽略显风尘仆仆,却双眸清澈,笑意颇深,透着几分世故的狡黠。
      游稚看了他一眼,随手挥了挥手中剩下的糕点,答道:“糖蜜韵果,来点么,大兄弟?”
      那青年轻笑出声,不客气地伸手接住游稚扔出的果子,一口咬下,咀嚼片刻,点头赞许,旋即搓了搓手,意味深长地问道:“这位小兄弟可是有什么烦恼?”
      游稚又扔了个果子过去,漫不经心地道:“要说有也有,要说没有也没有。”

      青年微微眯起眼睛,悠悠道:“依在下愚见,小兄弟身边之人恐有血光之灾呐。”
      游稚挑了挑眉,懒洋洋地靠着围墙,笑道:“哦?大兄弟还是个算命的?来来来,帮小爷看看手相,我以后能娶个俊俏媳妇儿不?”
      青年忍俊不禁,道:“要说会也会,要说不会也不会。”

      游稚扔了一个角度刁钻的果子过去,没好气道:“你们这些游方道士,最会说模棱两可的话,真追究起来也是无功无过,当真奈何不得。”
      青年接住果子,飞身一跃至蔷薇边上的大树,斜躺在树杈上,悠悠说道:“提前知晓终会发生之事,又有甚乐趣?若我说不会,难道少侠便甘愿放手么?”
      游稚愣了片刻,摇了摇头,道:“可他们都希望能找大师算命啊,能规避一些伤害总是好的。”

      青年笑道:“唔……我既与你投缘,又吃了你俩糖果儿,说不得该帮你一把。这样,今夜丑时,温酒一壶,主楼等我。”
      游稚疑惑道:“啊?”
      然而转头一看,对面树杈上哪里还有人?

      “喂……那谁,大兄弟?散人?道长?你去哪了?”游稚茫然喊道,“我方才走神了,未曾记下你说的话!喂——你要吃啥来着?”

      游稚上蹿下跳找了半天,毛都没找着,只好去找刘徵,硬着头皮道:“主楼……你家主楼有什么吃的?”
      刘徵莫名其妙道:“贤弟饿了?吃食都在厨房,遣个人去催便是,山珍海味虽谈不上,但廖师好歹也是家父花大价钱从琳琅酒楼请来的。”

      “啊啊啊——!”游稚挠头大喊,“这酸道士到底要吃什么啊!算了,愚兄,你信不信我?”
      刘徵微微一怔,随即认真道:“贤弟才救了愚兄一家,愚兄自然是信你的。”
      游稚松了口气,一本正经道:“丑时之前,把你家所有吃食都在主楼里摆一份,要拿手菜!”

      刘徵思索片刻,点点头,道:“没问题,愚兄这就去和家父商量,尽早腾出主楼。”
      刘徵急忙离开,游稚想了想,又朗声补充道:“还有酒水——!好茶也上着!”
      “贤弟放心——!”刘徵的身影消失在拐角。

      不多时,刘府又热闹起来。
      众人虽不解,却也不敢怠慢,刘老爷更是爽快,只是换个地方睡觉而已,又不是要拆家,哪怕真要拆家,说不得也会点头。
      于是,一大家子人浩浩荡荡地将主楼中摆设移出,换上吃饭用的案几。
      十个厨子忙活了一整个下午,各式菜肴点心都做了一份,里里外外摆了整整一屋子,更有茶博士五人,各泡十种名贵茶叶;酒娘十人,各掌一口酒炉,可温酒十数壶。

      游稚睡了一下午,哑巴倒是安分地留在刘府书房,翻阅刘徵近年花重金收来的竹简,皆是神州各地的奇闻异事与遗失的法宝记载。

      日暮时分,刘徵领着游稚上主楼验收布置。
      此时正值饭点,游稚看着满桌佳肴直吞口水,所幸刘徵体贴,早已吩咐廖师多做一份拿手菜,送去游稚与哑巴单独用餐。

      亥时过后,青华门上师卿池亲自登门,名为处理鬼童善后事宜,实则是为了还刘家的恩惠而前来护卫。
      刘府众人得了这一庇护,立刻将游稚晾在一旁,忙不迭地对卿池献殷勤。

      刘徵随后又带着卿池前来主楼寻游稚,游稚总觉这位劳什子上师眼熟,直到寒暄完毕,卿池不着痕迹地讽刺了他几句,转身离去,他才猛然想起——
      这不就是当日行刑场上,传达师尊命令的那位上师?
      游稚望着卿池离去的背影,心道:近看倒是一表人才,可惜没来由地傲慢。

      卿池带来更高级的符咒,分发给刘府家丁,众人毕恭毕敬地依令张贴。
      不到半个时辰,偌大的刘府墙上到处都是诡异的符纸,看得游稚直皱眉,心想这防的是邪祟,还是给自己设的招魂阵?

      随后,卿池又在刘老爷的厢房布下防护阵法,在屋内四角点燃长明灯,封住窗户,并悬挂铜铃。
      门口悬着一面古朴的铜镜,镜框刻满奇异纹路。有人好奇凑近照了一眼,却发现镜中竟无自身倒影,顿时冷汗涔涔。

      “这是阴镜。”明晏低声解释,“一切本应存在于人世之物,皆不可显形。”
      他说罢,又指向房内道:“长明灯的灯油乃南海鲛人之泪,灯芯则为太古神龙之须,寻常邪祟难以熄灭。只要灯火不灭,妖邪便不可侵。”

      刘老爷听得眼皮直跳,刘徵则连连点头,心道:真不愧是青华门,连布防都如此大手笔。
      明晏继续道:“长生铃只受魂灵影响,风吹人力皆无效,孩儿与师父守在门外,邪祟一近,铃响示警。”

      除了布置屋内防护,刘老爷自身亦佩戴开光龙骨手串,口含极品檀香片,以保持神智清明,不受蛊惑,可谓万无一失。
      如此一来,所有防御力量皆集中在刘老爷所在厢房,主楼反倒冷冷清清,只剩游稚、哑巴,以及一众茶博士、酒娘守着丰盛的夜宴。

      一个时辰悄然过去。
      女眷们已各自睡下,壮汉家丁们纷纷打着哈欠,只认为贼人不会再来。
      又半个时辰后,刘老爷亦扛不住,倒在矮榻上沉沉睡去,连门外的明晏也开始昏昏欲睡,头一点一点地靠向树干。
      唯独卿池,仍端坐着翻阅古籍,烛光映照下,金色瞳孔泛着幽幽微光。

      夜色渐深,薄云悄然掠过明月,庭院骤然变暗,一股凉风无声拂过,吹得灯笼烛火摇曳不定。
      卿池合上古籍,双眸微闭再睁,暗金色瞳孔流光闪烁。
      他屈指一弹,摘下一片树叶,以灵力包裹,轻轻投向明晏。

      “啪。”
      树叶轻巧落在明晏脸上,令他瞬间惊醒。
      他倏然抬头,隐约感觉到周遭气息异样,神色顿时严峻,狠狠拍了拍脸,使自己保持清醒。

      卿池眼中的流光逐渐收敛,他不动声色地环视四周,而后缓缓隐去气息。
      明晏也察觉到异样,心下一凛,猛地直起身子,正要示警,却在瞬息间瞳孔紧缩,难以置信地望向上方。

      “师父——!”
      他喉间陡然发出一声惊叫,身形竟不受控制地从树干坠落。

      夜风掠过,吹散了庭院的宁静。
      明晏在半空中暴喝:“大胆妖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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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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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