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退往芜山等归人(五） ...
-
“过了淝水县，就要到芜山了。”宦子实看了一眼穆庭君，“有没有打算？”
此时他们一行人用过餐正在驿站里休息，准备晚上就继续向淝水县出发。
“打算自然是有的，我想先在芜山定下来，我们开垦一下荒地什么的……先种些粮食……”穆庭君说道。
“种粮食？”宦子实瞪大眼睛看着穆庭君，“你不是要起义？”
“但现在我们人手不足，到了芜山肯定也缺衣少粮，不如先韬光养晦，先让弟兄们活下来才是重点。”穆庭君回到，这是她想了很久的事情。
“那你预备怎么做?”宦子实问道。
“我想先在淝水那里买些粮食种子什么的，再雇个牛车拉到芜山……”穆庭君有些迟疑，“但是无妄留给我的银子也许不太够了……”
“想法挺不错。”宦子实摇摇头，“实施起来挺难。”
“我也是没什么办法，要不我们去给别人干点农活换种子？”穆庭君说道。
“你和飞掣可以，我就算了。”宦子实从袖子里取出两张银票，“这可是寨子里最后的银子了，你紧着点用。”
“不不……不能用你的钱……再说我也不知道市价……”穆庭君连忙拒绝。
“那这样吧，我去买。还有一点，”宦子实对穆庭君说道，“你开荒种田时间久，可能我们撑不到那段时间就饿死了。”
“那该怎么办？”穆庭君这下愣了。
“怎么办？打土豪，夺家产啊。”宦子实说道，“你要起义，哪来的物资与粮草，只能抢夺。”
“不不……我怎么能做这种事……”穆庭君慌忙拒绝。
“你在郦城，不也是夺的王知府的家产？”宦子实撇了一下嘴角，“只不过全程都是无妄做的，你没有经手罢了，否则你当时怎么守住城的？”
“戚国开国皇帝当年也是起义，当年还是农民起义，你父亲是开国将军，也是跟着起义过的，难道他没给你讲他和先皇是怎么一路打到帝都的？”宦子实问道。
“父亲从来没与我讲过当年之事……”穆庭君犹豫着说道。
“当年，暴君炀帝喜好美色，为讨后宫妍妃欢喜，劳民伤财建月仙宫供妍妃玩乐，不仅加重赋税，还四处抓壮丁入宫，不从者就重刑流放，先皇和你的父亲，就是被流放的犯人。”宦子实说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穆庭君讶异。
“我当然是看书知道的。”宦子实看了眼穆庭君，“你也把练武的时间抽出来多看些书，别这么头脑空空。”
“那，我父亲他是如何和先皇起义的？”穆庭君问道。
“据说，你父亲和先皇说服了被流放的那一批犯人，联手杀了看守，然后抢了当时一个大土豪的家产，又召集了一些愿意加入他们的人，接着又杀了一个地方官，后来起义军的人越来越多，慢慢先皇的政权就立了起来。”宦子实说道。
“先皇在我印象里是个很和善的人……原来当年也是杀伐果断啊。”穆庭君感叹道。
“你以为皇帝是那么好当？”宦子实瞪了穆庭君一眼，“自古称帝者，不仅要有过人的胆识，还要有狠绝的心肠，据我所知，戚国能在短短时间迅速壮大，先皇是做了些不可告人的事情的。”
“什么事？”穆庭君追问到。
“具体书上没写，野史上也没有确切记录，我无从而知。不过，我说这些就是要告诉你，起义要想成功，前期就必须抢夺那些豪绅的家产用来储备，你想靠自己种田来囤积粮草，后期可以，现在，不行。”宦子实点了一下穆庭君的脑门，“淝水县有个姓李的粮商，想不想去搞一下？”
“我们就这点人，不行吧？若是惊动官府……”穆庭君说道。
“没有叫你硬抢，现在燕荀杂税如此严重，这些商人的利益必然也受到了损害，若我们能说服这个粮商为我们提供前期的物资援助，不就是美事一桩？”宦子实说道。
“那若是这个粮商不愿意反而还报官了呢？”穆庭君觉得还是不妥。
“把他儿子绑过来。”宦子实说道。
“什么？”穆庭君以为自己听错了。
“把他儿子先绑过来押着，若他愿意助我们就不动他儿子的一根毫毛，若是他不愿意……”宦子实眯了下眼睛。
“不愿意然后……？”穆庭君听得心惊肉跳。
“就我们走之后再把他儿子放回，他再想找我们也不知道我们的去向了。”宦子实看着穆庭君的表情有些好笑，“怎么你以为我要杀了他儿子？”
“我真以为你就是要这样做的……”穆庭君长舒一口气。
“我们现在虽分路走，但若是弟兄们都能在芜山会和，也有几百人了。等人到齐，我们就可以先从淝水县令那里下手，先劫了官府的粮仓，淝水也算边境城镇，粮草一定储备的多，就可以有一阵子不愁了。”宦子实盘算道。
“子实你想的比我全面多了……”穆庭君真心说道，“你想不想做皇帝？”
“哈？”宦子实被穆庭君这话吓了一跳，“不想，谁要做皇帝谁做去，我可不想。”
“为什么呢？不是人人都想当皇帝吗？”穆庭君不解。
“人人？那我除外。”宦子实起身伸了个懒腰，“我就希望能一直跟着飞掣，他好好的就够了。”
“那飞掣想当皇帝吗？”穆庭君问道。
“他？我看他没那个脑子。”宦子实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穆庭君，“怎么，你不想做皇帝了？”
“我从来都没想做过。”穆庭君惆怅的说道，“我只是不想百姓受苦，又想给全家讨一个公道。”
“那么，想做皇帝的，就是无妄了。”宦子实突然说道。
“你说什么？”穆庭君愣了，“无妄没对我说过他想做皇帝啊。”
“哼，你这种脑子，被人利用了都不自知。”宦子实鄙夷的看了穆庭君一眼，“你自个好好琢磨一下，我先回房休息了。”
宦子实说完便离开了，留穆庭君一个人在原地呆若木鸡。
无妄，他想要做皇帝？穆庭君脑子霎时一片空白。
*****
无妄这几天一直都去慈安宫给太后请安，为的就是碰见二皇子燕楠。终于，无妄请安结束后，碰见了站在御花园里的燕楠，他一人站在荷花池旁，身边连个侍女都没带。无妄连忙上前行礼，“草民见过二殿下。”
燕楠转身，看了一眼无妄，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微微点了下头。
“二殿下今日好兴致，是来赏荷花的吗？”无妄说道。
“你若是要来巴结我，就不要白费力气了。我是最不受宠的皇子，巴结我于你来说没有益处。”燕楠淡淡的说道。
“草民并无阿谀奉承之意，只是略通医术，看出二殿下身子虚空，想要二殿下调理一番。”无妄恭敬的说道。
“你是燕福的谋士，为我调理身体？”燕楠打量了一下无妄，“你有什么企图？”
“并无企图。”无妄看向燕楠，面上带着微笑。
燕楠的视线从无妄身上挪开，“无事献殷勤。”
“草民是很想结识二殿下，但若是二殿下不喜，草民自然不会再打扰了。”无妄对着燕楠施了一礼。
“我平日最烦的就是你们这种阴诡谋士，你们这些文人，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但是却善于用文字做刀刃，杀人于无形。”燕楠说道，“燕福不就是想当太子吗，现在并无人能与他抗衡，你告诉他，也不必把我当做威胁，真怕的话，给我杯鸩酒便是。”
“二殿下这是在说什么？”无妄一脸惊讶，“草民惶恐。”
“你可以走了。”燕楠背过身，不去看无妄。
“二殿下息怒，草民这就走，但是有故人托我给二殿下传几句话，草民想说完再走。”无妄说道。
“说，说完立马滚。”燕楠不耐烦的挥手。
“故人说，‘不知囝囝是否还在丑时咳嗽？有没有按时服着冰糖枇杷膏？’”无妄轻声说道。
燕楠闻言，浑身一颤，他缓缓回头，一脸震惊的看向无妄。
“你……你认识我娘？”
“是，老熟人了。”无妄回到。
“我娘……我娘她这几年……”燕楠忍住泪意，“她过的好不好？”
“殿下……你娘她……已经去了。”无妄说道。
“我知道……我只是想问问，她是怎么走的，是不是很痛苦……”燕楠终于还是没忍住，眼里落下一滴泪。
“殿下的母亲这几年一直在帮人洗衣过活，冬天也不例外。草民也是在行医时无意间碰到她，咳得很是严重，就为她开了几副药，但还是诊治的太晚，未能痊愈……”无妄回到。
“他们……他们连银子都不给我娘……”燕楠嘴唇颤抖，“后来呢？后来我娘是不是就……”
“殿下请节哀，殿下的母亲是在夜里去的，我赶过去的时候，她就抓着我的手，叫我如果能够见到殿下，一定要问问殿下，夜里是否还咳嗽，还求我医治殿下的咳疾，所以草民才一直想要认识殿下，想要完成殿下母亲的遗愿。”无妄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银镯子，“这是殿下的母亲叫我转交给殿下您的。”
燕楠颤抖着接过那个镯子，那是他小时候他娘把自己的发簪化了打成的，后来他被接进宫中，那个镯子也没了，他一直以为是自己不慎弄丢了，却不想是被母亲拿去了，估计是想做个念想。
“娘……娘！”燕楠握紧镯子，痛哭出声。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退往芜山等归人(五）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