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黄粱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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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黄粱梦
冷，很冷，江芙觉得脑袋里像是有好几个冷气孔对着吹一样，冷意从大脑不受控制的顺着神经爬向四肢百骸，五脏六腑。她开始在睡梦中挣扎，想要摆脱这叫人恐惧的冷意。
可，却像是陷入某种不知名的漩涡，一圈一圈，往下沉沉而去。
清晨，江芙早早便醒了，躺在床上，思绪放空，像是什么都在想又像是什么都没有想，慢慢地江芙听见了外面卫生间传来室友洗漱的声音，默默地输出一口气，江芙从床上起身，新的一天又要开始了。
“叮咚！”桌面右下角弹出一条微信消息，来自宋一阳，江芙默了一瞬，还是点开了，【江芙，我和林蓉要结婚了，下个月5号，锦绣酒店，你来吗？】
“叮咚！”附上链接，江芙几乎是颤抖着手点开了，画面很美，男女之间满满的情谊透过张张幸福美满的婚纱照如汹涌潮水向江芙扑来，江芙觉得昨夜的梦都没有这么冷了。
怎么就结婚了呢？呵，有情人终成眷属么？
江芙觉得忙碌的上午，繁琐的文件，恼人的客户，都没有眼前这消息这婚纱照，教她急切地想破坏点什么，她用尽全力攥紧鼠标才勉强没有把它向面前的显示屏砸过去。
她缓缓地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松开鼠标，在键盘上斟酌了许久慢慢地敲下：
【呀，真快啊，都要结婚了，恭喜恭喜啊！/微笑】
江芙从来没有那一刻像现在这样感谢腾讯，起码电脑版的微信不用低头不是。
感觉有什么像是要慢慢从眼角滑下来，江芙清了清嗓子，眨眨眼，画着长长眼线的眼睛快速眨了几下，像快速掩去什么，江芙继续打字：【婚纱照拍的真好，林蓉还是和以前一样漂亮/点赞】
“叮咚!”【谢谢，江芙，你会来吗？林蓉说，希望你能见证我们的幸福。】
“哐！”江芙猛地把键盘往前一推，双手捂脸，迫切的想要掩饰住自己内心无尽的委屈和愤怒。愤怒于林蓉的咄咄逼人，委屈，委屈给谁在乎呢？
再也忍不住，江芙伏在办公桌上眼泪争先恐后的流，可却也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仿佛这样就能保住自己最后的尊严。
“呵。”一声短促的冷笑打断江芙的悲情，她几乎是惊吓的直起身子，转头看不住的看，右手边的窗户不知什么时候被打开了，寒气的风夹着丝丝雨气直直吹进来，让人一阵一阵发虚。江芙看了又看，窗外是阴蒙蒙的天，什么都没有。
但，江芙知道，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她似乎，被什么东西注视着，那阴沉的天幕里藏着什么危险的东西，似乎随时准备着趁她不备窜出来，一口咬断她的脖子。江芙闭了闭眼，慢慢转回头。又能怎么样呢？
屏幕下方，绿白小点一直在闪烁。
【江芙，你还在吗？】
【江芙，你会来的对吗？】
【毕竟，你是江芙啊？】
【不会认输的江芙】
【什么时候认输过的江芙呵。】
最后的一句，仿佛无尽的感叹，含着温柔，却又带着轻飘飘的讽刺。一如宋一阳本人，总是轻飘飘的就能勾起人心底的欲念，却又在人念头突起的时候，拂去眼中隔着雾气的情意，让人清清楚楚看清那里空无一物。
江芙慢慢地敲字，【去啊，怎会不去呢？】
【我也好久没有见到林蓉了，还怪想她的。
对了，你们不是都在京城吗？怎么回来青城办婚礼？】
江芙是用的电脑，所以她看不见那边人一直在打字，又不停删除，反反复复，像是要说什么，却最终说不出口。
就像曾经的他们，隔山隔水，最后黯然退场，徒留奈何。
最终，【你，现在还在青城？我们一直都以为，你不会留在青城。】
是啊，你们都知道我不会留下。可你不是更知道，我回不去。江芙心想，这个城市真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要是不特意去偶遇谁会遇见谁呢。
【嗯，后来公司外派，我就又回来青城，这边比较熟。】
江芙说到，【你们婚礼那天我一定去的，到时应该会有不少老同学朋友都去吧？让林蓉给我安排个好座位。】
【嗯，我会安排的。】宋一阳回道。
江芙默了一瞬，【好，那就先这样，我有点忙，回聊。】
那边回了一个【好。】
江芙关掉界面，自嘲一笑。
晚上下班才到家，江芙就接到郑梅的电话狂呼，“喂，芙条儿，你知道宋一阳和林蓉要结婚了吗？还是回青城结婚！你说是不是林蓉她爸出事了？在大首都待不下去，灰溜溜滚回来了？”
江芙一边换鞋，一边默默把手机拿离耳边，还没有开始回应，那边又说了。“哎，我就知道，养了林蓉那么个东西，她爸也不是什么好人！”江芙，这下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喂？喂喂喂？”
江芙正准备说什么的时候，才发现，客厅的灯是亮的，室友好像回来了？江芙心想，这不对啊，今天怎么这么早？
然而，转过玄关，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
如梦惊醒。
江芙止不住地颤抖，真的冷，冷彻心扉骨髓，这个人，这个人，他是“人”吗？
“江小姐，别来无恙？”那个男人，微微笑着，眼神却好似冰锥，一寸寸扎在江芙身上。
“您，您，有什么事吗？”江芙慢慢地说着。
“江小姐，有客上门，不请杯茶吗？”男人还是那样，慵懒地倚在沙发上。那是房东好多年前的老物件儿，海绵软底已经有点杂散，还海绵沫一掸子下去，在空气中发白泛黄，粗麻大花编制的沙发面子，经不住时间的洗涤，慢慢沾染成一种粗糙的廉价感挥抹不去。
可那个男人，就静静地倚在那里，好像环境的杂乱不洁，没有办法对他造成半点影响。
江芙深深吸一口气，潮湿的塑料味儿瞬间从心肺弥漫上头脑，中间还夹杂着冰冷的散不掉的淡淡腥味。
江芙知道，这一切不是梦，就像是才知道的前男友婚礼，才知道的，自己终于无所归处。
忍了又忍，江芙还是克制住自己轻轻挪动步子，慢慢在沙发另一头做下，“我想，您并不能伤害我的，是吧？”
说着疑问的话，但是江芙的口气是笃定的，就像当年她笃定宋一阳不能依靠一样。
男人并没有说话，只是似讽刺似轻嘲的笑了一声。
江芙身子僵硬，只剩下一颗冷冰冰的心脏，在一下一下的窜动。“你，需要我做什么？”
男人，动了一下头，手慢慢伸到眼前，看着自己的手，干净修长，可藏在这变幻之下的，是布满青色鳞片，斑驳杂乱，弯曲丑陋似枯枝的爪子。
“我，需，要，你，的，灵，魂。”男人，一如江芙初见那样，一字一断，慢吞吞的说着，语气沉郁，又满是郑重的样子。
江芙，闭上眼，一瞬之后睁开眼，第一次直愣愣对上男人的眼睛，“不，我拒绝。”
谁都不可以，谁都不可以，不然，这么多年的坚持，江芙的自尊，江芙心想，我可以不要命，但是，灵魂不可以！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黄粱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