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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愿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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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宁，你清醒一点，不是你的错！”
把安宁带回卧室后，晏归期就不停地对他咆哮，到后来甚至是有些哀求了：“安宁，这么多年了，你可不可以别想了。都是我不好，你如果还心里难受，就像以前一样对我发脾气，好不好？”
因为翟明的问话，安宁沉浸在自己的心事里，好一阵子才被晏归期晃醒，勉强笑了一下，拍拍他扶在肩上的手：“你别担心，我没有想什么，其实是我不好，不该去招惹你的，一直把你连累在里面。”
“没有没有！”晏归期慌忙否认：“我以前混混沌沌什么都不知道，幸好有你把我叫过来。这边很好，我喜欢你……喜欢你们这边。”
“那就好，如果你能品到人间百味，闻到花香，知道风吹过皮肤的清凉，会觉得这边更好。”
在一片黑暗里，安宁的声音格外安静：“等找到另一块补天石，找到那个偃师，也许我们的愿望就能实现了。”
晏归期每次听到这件事，都会有些不安：“安宁，你也有愿望吗？”
“当然有。”
“是什么，能告诉我吗？”
安宁笑着拒绝了：“我们这边有个说法，有些愿望，说出来就不好实现了。”
“不管你有什么愿望，可千万别丢下我。”
晏归期闷闷地声音好像在自言自语：“天上地下，我只有你这么一个牵绊，你如果丢下我先走了，我就去最热闹的皇城里生根发芽，让他们都给你陪葬。”
“别闹了。”安宁怕他又在这件事上纠缠耍赖，便岔开话题，跟他闲聊：“你最早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记忆的呢？还记得吗？”
“最早啊……”
窗纸上又映出守夜的士兵来回走了一趟，晏归期瞟了一眼，开始唠唠叨叨。
在他的遮掩下，安宁在被子里慢慢蜷起身子，指间夹着一柄极小的刀刃，悄无声息地摸上了脚踝处的木质足枷。
“我还是一块木头的时候，记得的事情不多……”
晏归期有时候觉得，能跟安宁同行上路，看遍各处风景，也是个很不错的事。
他们之前虽然在一处生活，可安宁总是看着书，不然就是在阳光下安静地做着东西，做好了之后再丢进火里烧掉。
而他需要外出赚钱，两个人的交集其实并不是那么多。
但他仍然很满足。
安宁没有赶他走，对他的态度越来越温和，慢慢地不再一脸木然，会对他笑一笑，也会跟他聊聊天。
那个时候，他觉得安宁更像个细瓷做的娃娃。安宁不提的事，他从来不敢说起，生怕一不小心就把瓷娃娃碰碎了。
可上路之后，他们日日朝夕相处，安宁的记忆也仿佛被那些书打开了一样，会经常地跟他说说以前的事。
以前还叫做晏归期的安宁，还有以前尚未成型的他。
他们的关系也很快融洽起来。
彼时他浑浑噩噩，能记住的事情很少，否则被唤醒后的寂寞十年里，怕是会相当难捱。好在都过去了，他终于被人像宝贝一样地抱在怀里。
他记得很清楚，有人在极轻柔地抚摸他，凝视他，对着他自言自语。
这让他相当期待，期待着能早日离开这片混沌，期待着能早日看到自己的模样。
可那双手迟迟没有动过他。
他心中焦急却无法开口，直到有一天，有个人替他问了出来：“归期，你画了这么详细的图样，怎么还没开始做？还有哪里没想好？”
少年的声音有些苦恼：“父亲，这块木头……我找不到它的心，而且也想不好，用什么做它的眼睛。”
“别想那么多，你先把其他部分做出来。”中年男子的声音有些颤抖犹豫：“它的心和眼睛……族长已经为它准备好了。”
少年不做他想，喜悦地欢呼一声，在当初的他听来格外悦耳，他知道，自己即将能够脱胎换骨了。
“安宁，如果我知道这些东西都是你的……我一定不会要。”
晏归期知道安宁专注在足枷上，没有在听他说话，可他的声音还是低下来：“如果我知道我会给你带来灾难，我宁愿不醒过来。”
一旦做起东西来，外面的声音就很少能干扰到安宁了，可晏归期仍然有很多话不敢说出口。
他很怕安宁恰好那时候回过神来。
划开木头的声音极其低微地从被子里传来，他一边唠叨，一边竖着耳朵听，无地自容。
他本以为学会一身好武艺后，就能保安宁万全了，可如今身陷困境，他却什么忙也帮不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狗东西给安宁套了足枷。
可偏偏安宁从昏厥中苏醒来后，却是反过来安慰他。
“归期，让你担心了。我没遇到过这种事，只能想出最笨的方法了。我很好，你别难过。”
这让他一腔憋屈闷在心里，无处发泄。
有时候晏归期真的有点恨安宁，恨安宁为什么是这么个柔和性子，为什么就不能更自私暴虐一些。
就算安宁化身为魔，善恶不分地屠遍天下，他也会陪伴左右，总好过现在看着安宁满腹心事的样子。
他也曾经按捺不住对安宁吼过，可安宁过了很久才说：“让我变成这个样子的人已经不在了，其他人都是无辜的，我该恨谁呢？”
那次他气到要爆炸，却无言以对，只能跟自己赌气，在院子里坐到天亮，然后认怂地好好给安宁做了一顿早饭。
直到夜已过半，安宁那边才安静下来，似乎已经睡着了——他白日里绞尽脑汁组织着书里飘渺不定的只言片语，夜里又要悄无声息地做东西，有时候不知不觉就会睡过去。
晏归期在床边不远的地方打了地铺，看着安宁在被子下有些消瘦的身形，毫无睡意。
直到听到安宁均匀的呼吸声，他才慢慢挪过去，抬起了手，指尖轻轻拍在安宁身上，轻声地哼着他们都熟悉的调子。
过了很久，他听到安宁的呼吸声趋于平稳，才有些紧张地捏了捏自己，轻轻叫了一声：“小九。”
没有人回答他，他仍然很欢喜，揉了揉有些泛红的脸，倒下睡去。
也许是受了冯问祖那张图和晏归期无心之言的启示，接下来的日子里，安宁把书中提到的地名和位置都画在了一张白纸上，圈圈点点了不少地方。
之后，又把记载了洪水中载人巨舟的内容都誊写出来，草草地画了传说中巨舟的模样，将冯问祖的图和这两张图排在一起，一看就是大半天的时间。
翟明时不时地会过来看看，没从安宁这里得到什么进展，却也把念望的册子拿给他看了。
安宁一手按在晏归期的肩膀上，吩咐他好好捧着足枷不要起来，一手在册子上反复摩挲，而后出神了很久。
晏归期好奇地问过安宁，其余册子上都写了什么，安宁也只笑笑说，不过是些莫名其妙的家长里短。
读过一遍之后，安宁便把册子还给了翟明，只专注地研究着书，话却变得比往日里少了许多。
对于随侯珠的事，翟明似乎比他还心急，隔三差五就过来对他冷嘲热讽一番。
安宁倒是没说什么，他如今落在翟明手里，也没什么反抗的资本，可晏归期却是忍不了翟明这戏耍人的态度。
起初晏归期还顾及着安宁的足枷不肯松手，跟翟明吵了几天之后，这个火爆脾气终于忍不住突然动了手。
翟明也不是讲究人。
他早就吩咐了下去，所以晏归期的身形刚刚跟着他冲出书房，立刻有人将刀架上了安宁的脖子。
晏归期连叫骂也不敢说出口了。
安宁莫名其妙地遭了池鱼之殃，吓得面如土色。他自然是拦不住翟明，也不舍得拦着归期，只好让自己尽量专注于思考自己的事，努力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可是他很好奇，翟明为什么会这么闲？难道说，翟明最关心的事并不是锦绣营，而是随侯珠？或者是自己？
安宁看不清翟明。从初次见面，他就能感觉到翟明对他的敌意和仇视，翟明对他也毫不掩饰这一点。
可是对于这个人，他为什么毫无印象呢？
“操！”晏归期一脚踹开了门，而后才想起来屋里的人是安宁，连忙把门扶住，怒气冲冲地跪坐在安宁脚下，托起了足枷。
“怎么了？发这么大脾气？”安宁被吓了一跳，忙好奇问他，往日里也没见晏归期这个样子：“不是让你去取午饭了吗？他们为难你了吗？”
“没有！”
“那是怎么了？”
“刚刚恶心死我了！”晏归期忍不住大声嚷嚷：“死狗那边来了个人找他，差点把我认成那个死狗，我都说了不是，他大爷的居然还以为我们是哥俩！”
安宁心中一跳：“那个人为什么这么说？”
“我哪知道！他眼瞎！说我们乍一看有点像。”
“归期，你有没有仔细看过翟统领……他长什么样子？”
“不看不看！看着就想吐！”晏归期用力摇头，然后反应过来：“安宁，你为什么这么问？”
“没事。”安宁捂了捂心口。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