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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屋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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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桂先生,为什么不提前说清楚你根本就是来蹭饭的啊!!/
锅底也被刮干净的时候新八终于把憋在心里很久的吐槽话讲了出来。
/唔。唔唔……/
眼镜少年抬眼看看端着碗往嘴里倒面汤边发出含糊不清声音的长发男人,叹着气把菜篮子挎上拉开门出去了。
外面在飘着毛毛细雨。银时犹豫了一下,起身从壁橱角落里拽出一把伞,站在阳台上喊声‘眼镜仔’把它扔了下去。
/真像一家之主啊,银时。/
背后人有些打趣的意思。银时懒洋洋转身进屋,哗啦一声把阳台门关上。
/别看我这样,天然卷的魅力还是比假发大的唷。/他一语双关地调侃道。
/不是假发,是桂!!/
虽然早已料会听到怎样的称呼和回答,两个人还是互相微笑起来。……反正,这样一个永远没有改观的错误,如同平安信,在他们分离后的岁月里,总带着经年的记忆温暖着彼此的双耳。
——听到总比听不到好得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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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听说了,桥田屋的事。/
桂坐在对面,不动声色地说着。银时一手搭在沙发靠背上,一手在遥控器上随便按来按去。
/啊啊……新来的节目主持果然不如结野奈亚小姐啊~~/
桂顺着他的目光淡淡看了一眼。
/银时,你又在逃避了。/
银时没做声,心想这家伙又要开始大道理连篇满口国家前途了,堵也堵不住,干脆当背景音乐听吧。
桂顿了顿,郑重其事地闭上眼睛,说:
/你总是这样,紧抱着过去的东西,一旦失去就变得萎靡不振,为什么你不愿接受现实呢??——花野主播明明比结野奈亚更可爱啊!/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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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最近的事情,对我们也有影响。……红樱一战之后,攘夷党这么迫切地想要弄到更先进的武器也是自然的。/
/假发,我觉得你真是煞风景的存在啊。/万事屋挖着鼻孔说。/你不觉得在我这里谈国事就像在卫生间里吃荞麦面一样不搭调么。/
/混蛋,你瞧不起荞麦面么!!!!/
桂小太郎愤愤不平地站起来,捏了捏拳头又坐回无动于衷的老友对面。
/反正我知道你和幕府的走狗也有些交集,今后出了什么事免得你埋怨我不早说清楚。……这也难说,毕竟对方是高杉的人——/
/啊痛痛……挖太深了……/
桂看着他。
很难说是白夜叉还是现在的坂田银时更让人喜欢,不过桂在多次用自己的头和万事屋的门板亲密接触之后也至少清楚了一点,就是
自己也觉得,他现在这样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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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樱事件已经过去很久,桂或许偶尔在梦中想起一星半点。血和硝烟对银时来说并不比巧克力芭菲更有冲击力,这些桂很明白。——是什么让他一次次跑到万事屋,明知道不可能让他跟自己走,却愿意至少远远站在屋脊上看一眼那座二层尖顶小木房子红色的墙漆。
是因为他们都好好地在那里,让人安心。
他起身走到阳台前,打开门。城市在灰色的低空之下,静默地垂立着。这座城市,江户,仿佛是被人遗弃的、浮华而脆弱的巨大玩具箱。
他走上去。地板上蒙蒙的雨丝,凉滑地浸湿他的袜底。桂没留神,一个趔趄失去平衡。
然后他的背碰到了坚实的臂膀。银时从后面扶住了他,他的手心向前握住桂的手腕。
/呃……/
桂回头去,看见天然卷向后别开的脸,仿佛是在避开自己被风扬起来的长头发。他神色无奈,一手还抓着桂,另一手摸索着伸向后面,把拉门关上。
/啧,还是那么笨手笨脚啊假发。你想把我的写字台都淋湿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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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仍然飘得很轻,但是不知不觉木头栏杆上已经开始凝出了将滴未滴的水珠。他们站在阳台上,两个人都忘记了本来是要说什么,直到远处的一些动静提醒了其中一个。
/你不走么。——时间不多了哟。/
桂仰头望望烟雨迷蒙的街道尽头,已经能看见警车无声闪烁的红色灯笼。他沉了沉气息,说:
/银时,最近的一系列武器走私,都和高杉有关。……这家伙也算能量不小,不过真选组看来也盯得更严了。/
银发男人没有讲话,出神地看着水分顺着木头表层的纹理浸流。
/我看他们越来越蠢蠢欲动,估计以后终究会搞出大事件来。/
现在连灯笼上的[御用]二字也能看清楚了。
/桥田屋也好,现在还在运营的转海屋也好,都是他的棋子,是他那个庞大的交易网的一根纬线。哪怕拔掉了其中一两根,也撼动不了全局。……银时?/
万事屋老板走到他面前,他看见赤红的瞳孔径直看进自己的眼睛深处。
/假发,你想说的究竟是什么。我们又……/
我们又,能做些什么,去左右这个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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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无声地站着,桂眨眨眼睛蔽开落在睫毛上的雨。恨只恨这是一个已经不需要刀剑的年代。即便是桂,也在被迫地给自己的人装备着火器,在“废刀令”颁布的如今,仍然带着刀的武士时常感到那种尴尬,谁也不愿意明说,但谁都知道。
他无言以对。
轻捷地向后跃上栏杆,桂拂开被打湿的刘海,冲昔日的战友凄楚一笑。
/总之先保护好自己吧。/
他转身飞跳过万事屋的屋檐,落在另一座房的瓦梁上。片刻之间,他已经走出很远一段路去,银时手心高于常人的温度还留在他腕上。背后仿佛能听见那个人万年不变的散漫腔调正在和真选组周旋:
/——什么,抓内衣小偷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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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我们都还有能保护珍贵东西的资本,那就是活着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