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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做单亲妈妈？那孩子爸爸呢？”
桥本将脸扭到了一旁，一张满是困扰的脸衬着一对扭出褶皱的眉毛，看上去内心十分痛苦。
“他还不知道，我以前有跟他提过关于结婚这件事的嘛，他也说过现在结婚太早什么的，然后……我还蛮喜欢小孩子的，所以想要自己努努力。现在这种单身妈妈不也很多的吗？不算什么稀奇的事吧……”
便当盒子里是十分健康的饭菜，配色鲜艳营养均衡，相对于外面买来的好得多。而桥本却一口都没吃，只是将胳膊支在桌边，十指交叉抵着额头。
“这件事你还是跟男朋友商量一下吧，毕竟也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而且……小孩子出生就没有爸爸很可怜的，你不能因为现在跟他赌气就这样任性对吧？而且一个人怀着孕没人陪会很辛苦吧？”
秋也已经不知道除了这些官方的话还能说出什么了，即便桥本任性，想要自己将孩子生下来，自己作为外人，既不能说得太多，也做不到完全坐视不管。
“可是他不想，我总不能强迫他，结婚这种事如果是女方去主动强迫，我就真的没什么尊严可言了呢。我也很想跟他一起生活下去，为了他我努力工作生活，从不愿意在感情或者是生活上亏欠他很多，但是我……”
越是吐露心声就越委屈，桥本捂着眼睛开始落泪。秋也不知道怎么办只好拿来的纸巾放在她面前劝她冷静。
“你这样哭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擦一擦吧。”
这样苦涩的恋爱让人哭也正常，桥本一直对工作很上心，即便嘴里总是会说“结了婚就可以不上班了很轻松”之类的话，但实际上她也说过自己不会轻易放弃工作，男朋友的工作刚起步，即便是名企也不能轻易给他造成压力，还把秋也的妻子沐玛当做偶像，想要做一个成功的女人之类的。不愧对两人之间的爱情，生活上也追求着平衡与共同进步，却因为那么两句话，便把所有的坚强都打破了。爱情到底是桥本的坚强后盾还是刺伤了她此刻一目了然。
“我也想要一点安全感，前辈，我不想打掉它，它第一次选择我，我不想。”
几尽崩溃的桥本越是擦拭，眼泪越是涌个不停。原本她脸上淡淡的妆容，此刻被眼泪冲的有些惨。
“不是，你听我说，这件事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从法律层面上来讲，你的男朋友就必须负起责任。要生的话，也得告知一声，一个人不声不响地生下了同样是他的孩子还不让他做父亲，这件事不觉得，很自私么？”
思虑很久，秋也才说出“自私”这个词。他怕桥本多想，却又不知道换成什么比较好。但是如果说起自私来，可能那男人更加自私吧，有自己的生活和工作步调，总是让女朋友来配合，自我到这种给他人造成困扰的地步，就是自私。
自私……如果这样说来，沐玛也是自私的吧。从认识到现在结了婚，她都是如此自我。而性格随和些的自己，却被强迫着做自己不愿意的事情。或许人人都是自私的吧，或多或少？秋也这样想着。
“……我不知道了，好乱。刚才跟九条课长说了我已经怀孕了这件事，而且已经决定近期交辞职报告。年终奖我也不指望了，它已经有两个多月了，以后会越来越大，不想让别人说闲话，所以想趁着现在赶紧离开。”
桥本摸着自己的小腹，秋也偷偷瞄了一眼，那里仍旧平坦得不像是怀孕了的样子。想象不出，那个活泼可爱的桥本如今会怀着孕坐在自己面前愁容满面忍不住掉眼泪，秋也的心也跟着难受了起来。
“那你也该跟男朋友说一声，虽然怀孕是女性的事，但是他同样推卸不了责任。即便现在看不到孩子，没什么父爱可言，但是如果他对你有感情的话，不会置之不管的。”
“他会不会劝我打掉？会不会因为这件事生气？如果强行让我打掉的话……”
“那我们就组团去揍他一顿！！！”
还不等秋也张嘴，从门外走进来的九条一脸怒意地朝着二人走来。
吓了一跳的秋也记得刚刚明明看到黑板上写着下午课长要跑外勤，怎么会突然又回来了。
“啪！”
四个指头重重按在桌子上，不苟言笑的男人就看着桥本一脸花掉的妆。
“你必须告诉他，别担心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如果他真的是那种不负责任的渣男，趁早离开就好。听到没？”
像是安慰小孩子一般，另一只手揉了揉桥本的头顶，随着大手晃动的脑袋点了点头，像是有了勇气一般跟九条道了谢才开始皱着眉吃东西。
辞呈上交是在周四，同样谁都没有告诉，秋也却像是有特权一般，桥本的事他几乎都知道了。然而跟秋也提起这件事的那天，得到了一个十分惊喜的回复，桥本的男朋友在考虑过后决定负责，并且当场求婚了。来不及准备戒指，就将罐装啤酒上的指环套在了桥本的手上，说着日后会补一个，这让桥本开心不已，午餐时那一脸幸福的笑容，也感染着秋也。
“真的好棒啊前辈，能够跟自己喜欢的人结婚，光是确信了就让人觉得自己沉浸在幸福中了呢……”
看着桥本弯弯的眼睛一脸笑意，秋也不禁替她高兴。
“看吧，之前你就是太多虑了。不过真的决定这么早就离开了么？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最近哟！我们已经商量好了周六去选酒店，而且我也想趁着肚子不那么明显的时候穿上婚纱，现在都觉得比以前突出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
即便在担心自己的肚子有没有变大，桥本仍旧微笑着，吃着自制的营养便当，心情极佳。
而当天晚上，课长便宣称晚上要为桥本践行聚会，同时桥本也宣布了自己要结婚的计划。听着一群单身汉唉声叹气，西片毫无形象地哈哈取笑着他们。不过九条也在同时规定，晚上的聚会，可以喝酒但是绝对不可以灌桥本一滴酒，聚餐期间也要禁烟，几个大烟枪如果忍不了可以不去。
挑选的居酒屋十分干净，会计课几个人没有一个不到场，簇拥着钻进包间之后，提前乖乖上缴了打火机和烟。席间，秋也因为酒量不好打算跟着桥本一起喝果汁，课长九条却故意一般，搂着他的肩膀半胁迫着，强行灌了秋也一杯啤酒。
有几个人已经猜到了桥本不能喝酒，聚会还禁烟的理由是她怀孕了，得到她本人的肯定之后，大家纷纷叹惋着，桥本却正式地向在座的各位一一道谢。她也来了很久了，虽然还是团队的后辈，却跟大家相处得相当融洽。一圈下来，随着杯中的果汁和别人的啤酒碰了一圈后，桥本看着旁边的秋也，眼睛有些湿润地开始说话，而其他人看着这样的桥本，都安静了下来。
“秋也前辈是我、是我职场生涯中非常重要的老师，在我刚来这里的时候，教了我很多东西，非常照顾我。虽然有时候会被我塞零食还不会拒绝……”
说到这件事，桥本笑了起来。她闪耀着水光的眼睛变得闪亮而温柔，握着杯子的手也有些颤抖。
“秋也前辈是个好人，也是个温柔的人，我能像前辈一样，跟自己喜欢的人组成家庭，得到幸福，我……不止是秋也前辈。”
含着泪光的眸子望向每一个人。
“所有人，都很温柔。虽然我要结婚了，但是我也祝愿大家都能幸福。”
这些朝夕相处的人，就像自己的娘家一般，不停给自己打气，给自己鼓励，也给自己撑腰。她只剩下无尽的感激，和一腔再也忍耐不住的热泪。
秋也安静看着这群情绪高涨的男人，他们中间不乏跟自己一样安静工作性格内向的人，但是今天都在真诚地为桥本庆祝，有人还跟着一起掉下了眼泪。他应该很喜欢桥本吧……
接近十点的时候，男人们吵嚷着要去第二摊，桥本的男朋友过来将她接走了，而秋也因为头有点晕先行回家了。
半夜十点，没有云朵的晴朗夜空即便满是星星，站在霓虹璀璨的街道上也什么都看不到，只有豆子一样的月亮散发着孤独的白光。跟月亮一般孤独的秋也低头踏上了地铁。
桥本说，希望大家都能得到幸福，秋也却突然发现自己对幸福的定义已经破碎了。如果幸福是沐玛的性情大变，不再每晚对自己施加双重暴力，那样就是了的话，那这个结论还真是十分草率。如果幸福是生活能像婚前预想的那般前行，那样预想中的，也许不过是无悲无喜，只剩一丝庆幸了吧。
人如果不去走一遭地狱，便不会知晓这无味生活其实就是值得庆幸的。幸福是一种存在于生活层次阶梯对比性的感受，站在这里俯瞰与仰望将是两种心态，但不论是如何一种心态，此刻的脚步都无法立即移动。
但自己真的该在此处低下头吗？明明自己已经生活在了这绝望囚笼中，还要怎样继续自我安慰？自己距离幸福，真的是一条线的两端，遥不可及的远。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Page 11 effor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