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魔法少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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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阳光透过高大的玻璃窗，洒进宪兵团的训练大厅，在地板上铺陈出一片碎金般闪耀的光斑。
薇拉挺直脊背，与其他宪兵团的新兵整齐地站成一排，保持着标准军姿。阳光将她的金发染成更加明亮的色调，却照不进她微微低垂的眼帘。
这种精神高度集中的状态，通常只在长官训话时才会出现。即便身处这样纪律严明的环境中，薇拉的思绪仍有些飘忽，队长的训导并未完全进入她的耳朵。
她不着痕迹地低下头，凝视着自己微微张开的指尖。稍一凝神，一股细微的气流便悄然在掌心旋转成形，仿佛一个迷你的透明漩涡。
她能感受到风在皮肤上跃动的触感，那是一种奇妙而熟悉的悸动，如同看不见的丝绸缠绕指间。
她迅速攥紧手指，气流便从指缝间无声消散，周围站得笔挺的同僚无人察觉这细微的动静。薇拉轻轻皱眉，在室内这种无风的环境里，她总是难以自如地掌控自己的能力，就像被束缚了双翼的鸟儿，感受着血脉中躁动却无法释放的力量。
她是由外婆一手抚养长大的。老人自她幼时便常常在夜深人静时，抚摸着她的头发轻声诉说：“薇拉，我们可是沃尔德林族的后裔，生来便流淌着古老的魔法血脉。我们一族的人，天生就能听懂风的语言，驾驭风的力量。”
曾几何时，她只当那是外婆年纪大了的童话故事，直到外婆去世那天，她的魔力竟在悲痛中突然苏醒。卧室的窗帘无风自动，屋内的纸张盘旋飞舞，那一刻，冰冷的现实与古老的传说轰然交汇，她才明白，外婆说的全是实话。
这彻底颠覆了她十八年来的认知。世上怎会有魔法存在？可转念一想，连城墙外都有巨人那般可怕而不可思议的生物行走于大地，那么她拥有这般非凡的力量，似乎也不足为奇了。
自然，这个秘密绝不能泄露半分。否则，她很可能被当作异类或怪物，消失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
解散后，同寝的利娜突然拽住了她的胳膊，将她拉到廊柱的阴影处。
利娜神秘地压低声音：“你说这次调查兵团到底折了多少人？居然都向我们宪兵团和驻屯兵团紧急征调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肯定损失惨重，加上新兵尚未毕业，兵力恐怕捉襟见肘。”同班的费恩也不知从哪里悄无声息地冒了出来，嫌弃地撇了撇嘴，“要我说，根本不会有人自愿去调查兵团送死吧。那可是有去无回的差事，只有疯子才会想去。”
利娜连连点头：“是啊，大家就是为了避开前线才拼命挤进宪兵团和驻屯兵团的。谁不想过安稳日子？真不知道谁会这么想不开。”
薇拉眼神飘向远处窗外，那片被城墙切割出的湛蓝天空，忍不住轻声问道，仿佛在问自己：“巨人……真的那么可怕吗？”
“当然可怕！”两人异口同声，仿佛她说出了什么不可理喻的话。
利娜心有余悸地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抱紧双臂，仿佛这样能获取一些安全感：“它们会吃人啊！活生生的人！据说被抓住的人都是在完全清醒的情况下被撕碎、吞食……那种绝望……”
说着她突然怀疑地看向薇拉，湛蓝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像是发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等等，薇拉，你该不会是想去吧？别做傻事！”
薇拉抿了抿唇，她的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如同叹息：“事实上，昨天看到通知后，我已经向麦基队长提交申请了。”
费恩惊得瞪圆双眼，嘴巴张了又合，像是离水的鱼，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
“你疯了吗？！”利娜失声惊呼，猛地抓住薇拉的肩膀，“多少人做梦都想进宪兵团！你却要放弃这一切，去调查兵团送死？你知道离开罗塞之墙意味着什么吗？那是地狱！”
薇拉轻轻拍了拍好友紧绷的手背，目光却异常笃定，仿佛已经越过高墙，看到了某种别人无法理解的未来：“放心，利娜，我不会死的。我有……必须活下去的理由。”
最终，从宪兵团与驻屯兵团志愿加入调查兵团的不足十五人，而薇拉是其中唯一的宪兵。
几乎所有人都觉得她疯了，竟有人甘愿离开最安全、最舒适的宪兵团，投身于最危险、死亡率最高的战场。
各种猜测和流言在兵团内悄然传播，有人说她是被虚无的荣誉冲昏了头脑，有人说她或许是被地下街的什么恶魔附身了，甚至有人私下议论她是否因情感受挫而自暴自弃。
*
薇拉独自站在调查兵团团长办公室门外，深吸一口气，将眼底所有复杂的情绪，那一点点逃离的庆幸，对未知的忐忑以及不能被看穿的真实目的，尽数敛去，让声音显得庄重而平稳，敲响了门：“志愿兵薇拉·赫尔斯前来报到。”
“进来。”
得到艾尔文团长的许可，她推门而入。房间内弥漫着旧书和墨水的气息，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堆满文件的书桌上切割出明暗交替的条纹。
距离上次见面已隔两年，那还是毕业征兵之时。他依旧如记忆中那般冷静睿智，岁月似乎并未在他脸上留下太多痕迹，唯独那双鹰隼般的蓝眼睛，比记忆中更加深邃，仿佛能穿透一切表象，直视人心深处。
艾尔文放下手中的文件，深邃的蓝眸审视着她：“说实话，我很意外看到你的申请。能告诉我你的理由吗？从宪兵团调到调查兵团，可不是什么寻常的选择。”
理由？薇拉眸光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脑海中瞬间闪过中央宪兵团那个肥头大脸，凭借家族势力横行霸道的高层长官令人作呕的笑容，和他那双总是像黏腻在她身上不安分游走的眼睛。那是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和恶心，相比之下，巨人的威胁似乎都显得更为“纯粹”。
她并没有为人类献出心脏的崇高觉悟，至少现在还没有。
她只是想抓住这根唯一的救命稻草，逃离令人作呕的纠缠，呼吸一口自由的空气，哪怕这空气墙外弥漫着血腥与危险。
薇拉稳稳地迎上艾尔文探究的目光，脸上摆出再真诚不过的表情，声音坚定而清澈，如同宣誓：“团长，我不愿再安于墙内苟且偷生。我愿为人类自由的未来张开双翼，哪怕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话语冠冕堂皇，几乎把自己都感动了。
艾尔文沉默了片刻，掂量着她话语中每一分重量。显然，他并未尽信她的说辞。但最终，他只是缓缓点头，语气平稳公事公办：“薇拉·赫尔斯，你曾是训练兵团第103期第二名毕业的优秀生。我很高兴调查兵团能获得你这样的人才，但也希望你已做好充分的心理与技能准备。墙外的世界，远比任何想象都更加残酷。”
“团长，我已准备就绪。”薇拉右拳重重叩在心口，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军礼，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利落，彰显着训练兵团顶尖毕业生的素养。
艾尔文垂眸看了眼桌上的另一份文件，平静地宣布：“根据上午的抽签结果，从今日起，利威尔兵长将成为你的直属上司。”对于这些志愿转调的新成员，艾尔文采用了最公平且省事的分配方式。
上午的那一幕瞬间清晰地浮现在脑海。
那是在一个临时用作登记处的小房间里，气氛与她熟悉的宪兵团办公室截然不同，连同她在内，十几名从宪兵团和驻屯兵团来的志愿兵站得有些松散，大多数人脸上都带着一种混杂了不安决绝与迷茫的复杂神情。
调查兵团的一位事务员面前放着一个朴素的深色木盒，盒盖敞开，里面是十来个折叠得一模一样的小纸卷。
“规则很简单，”事务员的声音平淡无波，似乎早已见惯了这种场面，“抽到哪位长官的名字，就将直接编入其麾下小队。一切凭运气。”
队伍缓慢地向前移动。每个人上前，伸手入盒，摸索，取出，然后展开。有人看到名字后松了口气，有人面色更加凝重，也有人面无表情，默默退到一旁。
薇拉的心跳加速，她并非害怕被分配到危险的任务，而是一种对未知的掌控者的本能忐忑。
她悄悄深呼吸，试图平复有些过快的心率。就在等待的间隙，她的目光无意识地落在前方一个驻屯兵团士兵展开的纸卷上，那上面清晰地写着“米克·扎卡利亚斯”的名字。那位以嗅觉敏锐著称的分队长，不知道在他手下，会不会更容易暴露自己能力的异常？
终于轮到她。她走上前，盒内那些小小的纸卷静静地躺着，她不再犹豫，随意捏住了离她最近的那个纸卷。
她退到一边，背对着其他人，几乎是屏住呼吸，缓慢而小心地展开了那个小纸条。
纸张很薄，上面的字迹锐利而简洁：
利威尔。
没有头衔，只有这个名字。
那一瞬间，薇拉的呼吸滞住了。
利威尔兵长？那个传说中的“人类最强”？关于他的传闻碎片般涌入脑海：战斗时如同鬼魅的身姿，对巨人的绝对碾压，以及他那苛刻的洁癖和严苛到极致的训练要求。
可另一股极其微弱的情绪，却悄然滋生，那竟然是一丝庆幸？
这丝庆幸的来源，让她自己都感到一阵荒谬和心悸。她的思绪不受控制地飘回了几天前，在宪兵团总部那条空旷的走廊里。
那个依靠家族势力爬上高位的格拉斯长官，又一次“偶然”地堵住了她的去路。
“赫尔斯小姐，考虑得怎么样了？”他凑近了些，“跟我在一起，你能得到的好处远比你想象的多……何必每天在这里辛苦训练呢？女孩子嘛，就该被人好好‘呵护’。”
她猛地后退一步，避开他的触碰，格拉斯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阴沉的威胁：“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薇拉。在这里，我想得到的东西，还没有失手过。你最好想清楚。”
与格拉斯那令人作呕的纠缠相比，利威尔兵长的严苛和冷酷，似乎变成了一种更为干净的危险。至少，他的要求是直白的，他的强大是纯粹的，他的规则是基于生存和实力，而非令人作呕的私欲。
就在这时，门被不轻不重地叩响了两下，未等里面回应，一道身影便推门而入，带来一丝外面走廊的清冷空气。
薇拉下意识侧目望去。进来的男人拥有一头利落的黑色短发，肤色白皙，眉眼英俊却笼罩着一层冷淡的阴影，几乎看不出什么表情。
他身形不算高大，甚至比薇拉想象中要精瘦一些，但她立刻敏锐地察觉到，这人绝非等闲，周身环绕着生人勿近的强大气场。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人类最强士兵”，利威尔兵长？
利威尔草草扫了薇拉一眼，细长的眉毛几不可见地微蹙了一下，眼眸里看不出丝毫欢迎的情绪，语气透出明显的不耐与挑剔：“团长，你要我带的就是这个宪兵团养尊处优的小鬼？”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独特的冷冽质感。
艾尔文面色不变，颔首道：“是的。这位是原宪兵团的薇拉·赫尔斯，103期训练兵团的次席毕业生。我相信，在她的基础上，加以严格指导，会是个可造之材。”
“在宪兵团舒舒服服待了这么久，每天喝茶看报？训练兵团学的那点皮毛早就忘光了吧？”利威尔冷冽的目光毫不客气地掠过她全身，像是在评估一件有瑕疵的物品，声线依旧毫无温度，甚至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
明显能感觉到对方言语中毫不掩饰的轻视和怀疑。
薇拉再次握拳叩胸，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军礼，朗声应道，试图压下心底那丝被看轻的不服：“报告兵长，从未忘记！每日都会自行加练，不敢有丝毫懈怠！”
心底却忍不住暗自嘀咕：就算他实力再强，被传得神乎其神，可这个头怎么看都和“人类最强”的威名不太相符啊？明明该是更高大威猛，气势磅礴的人才配得上这样的称号。
艾尔文温和地打断了这略显紧张的气氛，将一份文件递给利威尔：“利威尔，既然已经分配完毕，她就交给你了。带她熟悉一下环境和新规矩吧。”
利威尔轻哼一声，没再看薇拉，仿佛多看一眼都浪费时间，只简洁地甩下一道命令，便转身向外走去：“你，跟我过来。别磨蹭。”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魔法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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