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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比试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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挥刀挥了五百下之后，薇拉感觉自己已经要累成狗了。
手腕酸胀得几乎失去知觉，每一次抬起都像绑着沉重的铅块。汗水沿着她的额角滑落，滴进眼睛里，带来一阵刺痛。她咬紧牙关，努力维持着动作的标准性，但手臂的颤抖已经越来越明显。
凉亭那边投来的目光，像实质的刀锋刮过她的后背。
利威尔兵长就坐在那里。他背脊挺直，双腿交叠，即便是在休息，也依旧保持着某种随时可以出击的警戒姿态。他面前的石桌上放着一杯红茶，热气早已散尽，但他似乎并不在意，只是用那双眼睛追踪着她的每一个动作。
薇拉几乎能想象出他蹙眉的样子。
果然，当她又一次因力竭而动作微顿的瞬间，那道冰冷的声音划破了训练场沉闷的空气。
“你的手是残疾了吗？”
薇拉的动作猛地一僵。
利威尔站起身，一步步走近：“在墙外你要是这个速度，就等着做巨人的午餐吧。”
他的语气平铺直叙，没有刻意加重威胁，却比任何怒吼都更让人胆寒。那是基于无数次墙外生存经验得出的，不容置疑的残酷真理。
薇拉垂下眼，汗水沿着鼻尖滴落。她撇了撇嘴，极小声地、几乎只用气息嘟囔了一句：“巨人又不会让我挥刀训练三千下。”
“你在那嘟囔什么呢？”
利威尔已经走到了她面前，蹙起的眉头下，眼神锐利得能穿透人心，薇拉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不想训练的想法在此刻空前强烈地占据了上风。她知道基础训练重要，比谁都清楚，只是三千下挥刀，简直是惨无人道的酷刑。
深吸一口气，她鼓起了那点微薄的勇气，抬头迎上那双令人心悸的眼睛：“兵长，我可不可以……不挥那么多下？”
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
利威尔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眼神更冷了几分：“你在和我商量吗？”
被他这样注视着，薇拉刚刚鼓起的勇气瞬间漏了一半。她眼神游移了一下，试图找一个更委婉，或许不会那么激怒他的理由：“我并不是不想训练，只是我觉得……您一直亲自监督我，太浪费您的宝贵时间了。”她小心翼翼地试探着，“或许我可以自己……”
“所以这就是你的理由吗？”利威尔打断她，拢在一起的眉头皱得更深，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下来，“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已经可以达到脱离训练的水平了？”
这话里的寒意让薇拉头皮发麻。她立刻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在利威尔兵长面前，任何试图偷奸耍滑的借口都只会引来更严厉的惩罚。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兵长，我……”她急忙想要补救，脑子里飞速旋转，却找不到任何能平息他怒火的言辞。
利威尔却没有给她组织语言的机会。他沉默地看了她几秒，然后缓缓开口，声音里听不出喜怒：“也罢。”
薇拉一怔。
“我给你个机会。”利威尔说，语气淡漠得像在讨论天气，“现在和我对打。如果你能成功地坚持一分钟，明天不用训练；如果坚持不了，”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你今后所有的训练量，都会成倍增加。”
坚持一分钟？
薇拉的心沉了下去。他等着她认输，从此彻底掐灭她所有偷懒的念头，让她只能任劳任怨地去完成那三千下，甚至更多的挥刀。
一股不甘心突然涌了上来。为什么一定要用这种绝对的力量来碾压她？她就真的那么不堪。
她抿了抿唇，湛蓝色的眸子直视着利威尔，一种破罐破摔的冲动让她脱口而出：“兵长，我肯定打不过您。但是，”她加重了语气，“如果在您手底下能坚持十分钟的话，以后我是不是也可以不用参加这些额外训练了？”
话音落下，训练场上只剩下风吹过的声音。
利威尔眯起了眼睛，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周身的气压似乎更低了。“哦？薇拉，没想到你还真出乎意料的自大啊。不过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最有效的管教就是疼痛。”
薇拉的心跳得飞快。要想正面打赢利威尔兵长，那是天方夜谭。他的速度、力量、战斗经验都远非她能企及。但是……如果只是躲闪呢？
她最大的依仗，是那从未在利威尔面前完全展露过的，对风的掌控。利用气流加速她的移动，甚至进行短距离的瞬移，虽然极其消耗体力，但若是只专注于防守和躲闪，坚持十分钟，或许并非完全没有可能。
“开始吧。”利威尔没有给她更多思考的时间。他踩着那双纤尘不染的军靴，一步步靠近。
他的姿态甚至显得有些闲适，但薇拉全身的神经都在一瞬间绷紧到了极致。
下一秒，他的右脚如同黑色的闪电，毫无征兆地朝着她的腹部踹了过来！速度快到几乎肉眼无法捕捉！
几乎在同一时刻，薇拉脚下猛地生出一股无形的气流。风托着她的身体，在那凌厉的攻击即将触碰到她的前一瞬，让她以一种飘忽的姿态向后急退，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一脚。
然而，利威尔的攻击连绵不绝，根本不给任何喘息的机会。第一击落空的瞬间，他的身影已经如鬼魅般贴近，手肘精准地砸向她脆弱的膝盖！
薇拉甚至能感觉到那带起的劲风刮过皮肤的生疼。她咬紧牙关，再次催动风力，身体以一种近乎扭曲的姿势向侧方滑开。利威尔的手肘擦着她的裤腿掠过，仅仅是擦过，那巨大的力量也让她的小腿一阵发麻。
好快！比想象中更快！
接下来的几分钟，完全变成了薇拉极限的闪避表演。利威尔的攻击如同疾风骤雨，从各种不可思议的角度袭来，迅猛精准，毫不留情。薇拉将全部精神都集中在了感知气流和操控风向上，她的身影在场中不断地快速移动闪避后撤，每一次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惊险万分。
这种高强度的瞬移和对气流的精细操控极其消耗体力和精神力，短短几分钟，她就已经气喘吁吁，额上的汗水几乎模糊了视线。但让她自己都感到惊讶的是，她竟然真的全部躲过去了！
利威尔的动作微微顿了一下。
他停了下来，不再追击，只是站在原地。那双总是盛着冷漠和不耐烦的眼眸里，似乎掠过了一丝极淡的讶异。他缓缓勾起了嘴角，那是一个极其细微的弧度，几乎算不上是笑，却让他整张线条冷硬的脸庞有了一种奇异的变化。
“原来你还可以做到这种程度，薇拉。”他的声音依旧平淡，却似乎比刚才多了一点什么，“我真的是小瞧你了。”
薇拉瞬间愣住。
兵长……笑了吗？
虽然那弧度极浅，转瞬即逝，但她从未在他脸上见过类似的表情。那不是嘲讽，也不是愤怒，更像是一种发现了意外惊喜的审视？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猛地漏跳了一拍，随即又杂乱无章地狂跳起来，一种莫名的紧张感突然盘旋升起。
就在她因为这细微的表情变化而失神的刹那，
一股巨力猛地扼住了她的右臂！剧烈的疼痛瞬间袭来，仿佛骨头都要被捏碎！
利威尔不知何时已然近身，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利用她一瞬间的破绽，轻易地抓住了她。
“你知道战斗的时候，不要分神吗？”他的声音几乎擦着她的耳畔响了起来，低沉而带着一丝冰冷的质感。
那温热的气息拂过她耳部。薇拉的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红，那红色甚至还有向脖颈蔓延的趋势。
“我、我知道了！”她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发力挣脱，或许也是利威尔顺势松了力道，踉跄着向后倒退了五六步，才勉强稳住身形。她用力甩着发痛的手臂，结结巴巴地回应，试图压下心里那种慌乱又陌生的情绪，脸上烧得厉害。
利威尔淡淡地看着她，没有立刻追击。
说实话，最开始对这个从宪兵团托关系塞进来的家伙，他并没有抱任何期望，甚至有些反感。但这两个月，这个女孩虽然总是叫苦连天、变着法地想偷懒，但在格斗技击课上展现出的天赋和领悟力，却远远超过了他班里的其他队员。她的身体协调性，反应速度以及对战斗节奏的直觉，都堪称出色。
只可惜，她的体能实在太差，意志也更像只家养的猫，懒散且安于现状，让人失望。
但现在，他看到了另一面。
与其说她这两个月进步神速，不如说，她或许一直都没有真正发挥出全部实力。她一直在藏拙，或者说，连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的底线在哪里。
那份潜藏的可能性，到底有多大？
利威尔发现自己竟然产生了一丝好奇。这种情绪对他而言，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还有四分钟。”他面无表情地宣布，再次打破了短暂的平静。
竟然……已经过去六分钟了？
薇拉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一点，一股难以置信的窃喜猛地冲上心头。她真的在兵长手下撑了六分钟！而且大半时间是靠着自己的能力躲开的！
她果然很强！至少，在躲闪这方面很有天赋！
这份突如其来的自信，甚至暂时压过了手臂的疼痛和身体的疲惫。她揉了揉吃痛的手臂，深吸一口气，再次摆好了防御的姿势，蓝色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斗志。
然而，下一秒，她就清晰地感觉到，利威尔周身的气场变了。
如果说之前的攻击是冰冷而高效的测试，那么现在，则带上了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利威尔的攻击再次袭来，却不再是刚才的模式。
变得更加狂暴，更加莫测，如同真正的暴风骤雨！他的速度再次提升了一个档次，攻击角度越发刁钻狠辣，每一次出手都带着明确的目的性，封堵她的退路，预判她的闪避方向。
薇拉惊恐地发现，原来刚才利威尔根本未曾认真！现在，他才真正开始动用一部分真正的实力！
太可怕了！
她的风力操控开始变得吃力。利威尔的攻击毫无规律，又不给人一丝一毫的喘息机会，即便她全神贯注，将感知力提升到极限，不可避免的失误还是出现了。
砰！
一记手刀狠狠地劈在她的肩胛骨上，痛得她眼前一黑，几乎以为骨头要裂开。
嗤啦，
侧身慢了一瞬，利威尔的靴尖擦过她的腰侧，皮肤上立刻浮现出一道红肿的擦痕。
每一次失误，都伴随着一阵尖锐的剧痛。被攻击过的地方火辣辣的，迅速肿胀起来。她咬紧牙关，凭借着一种不肯认输的倔强，拼命地压榨着体内最后一点力量，催动着风，一次次地从那密集而致命的攻击网中挣脱出来。
时间变得无比漫长，每一秒都像是在煎熬。她的呼吸早已紊乱，胸口如同风箱般剧烈起伏，四肢沉重得像是灌满了铅。全凭一股意志在强行支撑。
就在她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彻底崩溃倒下的时候，利威尔狂风暴雨般的攻击却毫无征兆地突然停止了。
他站定在原地，仿佛从未移动过一般，他发出一声淡淡的冷哼。
“时间到了。”
什、什么？结束了？
薇拉的脑子因为过度消耗而一片空白，身体却还残留着高度紧张下的本能反应，她正试图躲开一次并不存在的攻击，脚步猛地向后撤去！
然而，早已力竭的身体根本无法支撑这样突兀而剧烈的动作。脚下一软，平衡瞬间失控，她惊呼一声，整个人猛地向前栽倒而去，
直接撞向离她仅两步之遥的利威尔！
预料中摔倒在地的疼痛并未传来。
在她的额头即将撞上对方的前一秒，一只强而有力的手猛地伸出，精准地抓住了她的手臂，稳住了她前倾的身形。
那只手传来坚定而略显冰冷的触感。
薇拉几乎是本能地抬头。
瞬间，她的视线撞进了一双近在咫尺的眸子里。
太近了。
近得她能清晰地看见他眼睑上纤长的睫毛，看见他瞳孔细微的收缩，看见那并非纯黑的颜色。
那是是一种极其深邃的，接近于黑色的幽蓝。像是阳光无法抵达的最深海沟，沉静、冰冷，却又蕴含着难以估量的力量和无尽的秘密。
她的心，毫无预兆地、疯狂地跳动起来。砰砰砰……一声声撞击着耳膜，杂乱而飞速，快得让她几乎无法呼吸。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利威尔蹙了蹙眉。
抓住她手臂的掌心，能清晰地感觉到她急促的脉搏和皮肤下透出的温热。为什么自己没有像往常一样避开？他甚至可以在稳住她之后立刻松开。
但他没有。
他不得不承认，此刻内心确实泛起了罕见的波澜。
十分钟。整整十分钟。
从来没有人能在他手底下坚持一分钟，即便是埃尔文，切磋时也绝不会以这种纯粹闪避的方式拖延时间。而这个两个月前还孱弱得让他不耐烦的女孩，竟然做到了。他甚至有种预感，如果不是体力耗尽和精神松懈，她或许还能坚持更久。
她远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这份潜藏的实力和韧性，超出了他的预期。
利威尔从未想过，自己这么多年以来，第一个真正产生这种探究和认同情绪的对象，竟然会是这个一开始被他打上“麻烦”“废物”标签的、仅仅认识了两个月的女孩。
训练场上的风似乎都静止了。
他看着她那双因为震惊和脱力而显得有些迷蒙的蓝色眼睛，里面清晰地倒映出他自己的样子。
抓住她手臂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微微动了一下。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