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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必要牺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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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尔文团长与韩吉分队长的突然到访，为调查兵团旧址增添了几分不寻常的严肃。团长此行不仅是为了看望艾伦，更特意叫住了薇拉。
当薇拉被引入房间时，发现艾尔文团长，韩吉分队长以及利威尔兵长皆已在场。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凝重，让她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薇拉，这两天辛苦你了。”艾尔文团长率先开口，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温和。
“不辛苦！”薇拉下意识地并拢双腿，右手握拳啪地一声按在心口，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姿态恭敬而利落。
艾尔文微微颔首，冰蓝色的眼眸中带着审视，却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有个问题，推迟了两天才问你。现在，我想知道你的答案。”
薇拉困惑地瞥了一眼站在窗边的利威尔。兵长对上她的视线，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动作轻微却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薇拉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的忐忑压下，郑重回应：“是，团长。您请问。”
“薇拉，你认为，我们真正的敌人是什么？”艾尔文的声音平稳，却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
敌人？
薇拉心中一凛，猛然想起前日与佩特拉的那番对话。原来团长……不，或许他早已洞察得更深。
她深吸一口气，清晰而坚定地回答：“是人类。”
艾尔文眼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化为更深沉的了然：“为什么呢？告诉我你的理由。”
“无论出于何种仇恨，都不该愚蠢到去杀死极为宝贵的实验体巨人。”薇拉缓缓说道，逻辑清晰，“这么做的人，无疑站在了人类的对立面。我们表面的敌人是巨人，但巨人没有智慧，也无法完美隐藏自身。因此我认为，存在着与艾伦一样能够变身巨人的人类，而这些潜伏者，至少在五年前就已经混入了墙内。”
艾尔文忽然低笑出声，那笑声中带着欣慰与某种沉重的确认：“薇拉，你果然从未辜负我的期望。”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如鹰隼，“那么，你明白我们这次的壁外调查，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吗？”
薇拉的眼睛瞬间睁大，一个词脱口而出：“引蛇出洞！”
“完全正确！”一旁的韩吉分队长忍不住兴奋地鼓起掌来，她凑近薇拉，镜片后的眼睛闪闪发光，“哎呀呀，薇拉！你当初怎么就没抽签分到我的小队呢？我就最喜欢你这样聪明又敏锐的孩子了！”说着，她促狭地瞟了一眼旁边气压骤低的利威尔，不怕死地加了一句，“利威尔，考虑一下？把薇拉让给我吧！我保证把她当宝贝供着！”
“跟你这个奇行种一起发疯吗？”利威尔冰冷的目光如利刃般扫向韩吉，声音里的寒意几乎能冻结空气。
韩吉本能地一个激灵，连忙摆手干笑：“开玩笑，开玩笑的！利威尔你怎么一点幽默感都没有。”
“韩吉分队长，感谢您的厚爱，”薇拉赶紧打圆场，同时不忘表露忠心，“但我心只在利威尔班，在兵长这里。”
利威尔冷哼一声，未置一词。但敏锐如韩吉，立刻发现在薇拉说完那句话后，利威尔紧蹙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舒展了些许。
不对！这两人绝对有猫腻！
早已看穿一切的艾尔文团长站在一旁，唇角噙着一丝了然的笑意，沉默不语。
*
尽管知晓了此次壁外调查的真正战略目的，薇拉的任务依旧与利威尔班的其他人一样，在即将到来的第五十七次壁外调查中，全力保障艾伦·耶格尔的安全。
行动前日是宝贵的休息日。薇拉抽空返回了位于希娜之墙内，她与外婆曾共同居住的旧宅。久未有人居住的房屋落满了薄薄的灰尘，空气中弥漫着旧木头和时光沉淀的气息。薇拉一边简单打扫，一边暗自庆幸利威尔兵长没有跟来，否则以他那极致的洁癖，恐怕会当场抓狂。
然而，重回故地总是容易勾起深埋的回忆。就是在这里，外婆在病榻前紧紧握着她的手，气息微弱却异常清晰地向她揭示了那个沉重的，足以颠覆一切的身世秘密。想起外婆临终前的嘱托与担忧，薇拉的眼眶不由自主地湿润了。
说实话，她至今也不明白，为何在那次惨烈的壁外调查中，巨人没有第一时间吞噬她。是偶然，还是……与她那神秘的血脉有关？外婆曾模糊地提过，她们的祖先或许拥有某种让巨人忌惮的力量，只是传到她这一代，早已变得微乎其微。
薇拉找不到确切的答案，或许有些事情本就注定没有答案。但这份深藏于血脉中的，连她自己都尚未完全明晰的力量，既是她最大的秘密，也是祖辈留给她用以保护自己的最后财富。
她必须活下去，连同外婆的那一份一起。
不知为何，从旧宅返回后，一种沉重而不祥的预感如同阴霾般笼罩了薇拉。这种感觉糟糕透顶，却又异常熟悉，仿佛多年前外婆去世前夕，那种心脏被无形之手攥紧，仿佛能预感到即将失去重要之物的窒息感。
晚餐时，她心事重重，食不知味，只匆匆扒拉了几口便站起身：“我吃饱了，你们慢用。”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低落。
没想到，在半路上她遇见了韩吉分队长。自从上次谈话后，韩吉似乎就敏锐地察觉到了她与利威尔之间不寻常的气氛，并对这件事展现出了超越了对巨人研究的热忱。
韩吉一看到薇拉，镜片后的眼睛立刻迸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亮光，她亲热地一把揽住薇拉的肩膀。
“我亲爱的薇拉小甜心！”韩吉的声音荡漾着过分的好奇，“快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搞定利威尔那个万年冰山的？我本来都以为那家伙注定要孤独终老了。”
韩吉那火热而探究的眼神，让薇拉一瞬间觉得自己仿佛成了一个亟待被解刨研究的奇行种。
薇拉只能干笑：“韩吉分队长，您就别拿我取乐了。”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的声音如同切开了凝滞的空气般介入：“韩吉，你怎么又在这里碍事？”
利威尔皱着眉从一旁走来，面无表情。
这利威尔式的冰冷气场让韩吉瞬间一个激灵，如临大敌般猛地松开了揽着薇拉的手。“我，我找艾伦讨论巨人之力去了！”她丢下一句话，几乎是瞬间就拔腿溜得无影无踪。
看着韩吉仓皇逃窜的背影，薇拉不禁感慨，这种反应速度，真不愧是身经百战的分队长。
她收回视线，却感受到利威尔的目光正牢牢锁定了自己。他的眉头蹙得更紧了，那双深邃的黑眸仿佛能看透她所有试图隐藏的情绪。
“你这两天怎么了？”他直截了当地问，声音里褪去了面对韩吉时的冷厉，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薇拉下意识地想摇头否认，但某种积压已久的情绪几乎要决堤而出。她几乎控制不住地低语：“兵长，您说我们这样会不会太过冒险了？用一个未知的结果，去赌上无数可能的牺牲。”
“没有人能未卜先知。”利威尔的目光锐利如旧，却并无责备，“所以才必须在迷雾中做出决断。”他向前一步，逼视着她，“如果是你，一边是百名士兵的牺牲，另一边是墙内所有人类的命运，你会选择哪一个？”
薇拉怔住了。
艾尔文团长……正是为了那个渺茫的，关乎全人类未来的希望，做出了无比艰难的选择。即使过程痛苦而煎熬，但若要换取亿万人生存的希望，牺牲似乎成了无法避免的代价。什么都不愿舍弃的人，最终什么也无法得到。
这个道理她懂，可当牺牲可能具体到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时，那种恐惧几乎要将她吞噬。
“必要的时候……”薇拉的嘴唇微微发抖，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佩特拉，昆特，埃尔德，奥路欧，还有您，我们都必须做好为这次任务牺牲的准备，是吗？”
利威尔没料到她会如此直接地问出这个问题。他沉默了片刻，最终，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他幽深的黑眸如同古井无波，看不出任何多余的情绪，那是属于指挥官在权衡全局后必须承担的冷静与残酷。
“那您以后……”薇拉抬起头，语气变得极其认真，甚至带着一种决绝，“在必要的时刻，您会舍弃我吗？如果那是为了更重要的胜利，请您那样做吧。我不会有任何怨言！”
然而，这句话却像点燃了炸药桶的引线，瞬间激怒了利威尔。他猛地逼近一步，周身的气压骤降，声音冰冷得刺骨：“你脑子里整天想的都是这种根本不可能发生的蠢事吗？我真小看你了，薇拉·赫尔斯！你就这么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当英雄？！”
薇拉抿紧了嘴唇，嘴角那两个浅浅的梨涡因紧绷的情绪而若隐若现。“我是认真的，兵长。”她迎着他愤怒的目光，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我不想成为您的软肋或负担。我想成为您最锋利，最信赖的刃。我想要看到您能毫无顾忌地去完成您想做的任何事！”
利威尔陷入了沉默，然而他周身的气息却变得更加阴郁骇人。半晌，他几乎是咬着牙开口：“收起你可笑的想法！听着，这是命令，没有我的允许，你绝对不准死！如果你敢擅自死掉，我绝对饶不了你！”
这近乎蛮横的命令，却像一道暖流冲破了薇拉心中的冰层。
“兵长。”她深吸一口气，眼中仿佛有火焰在燃烧，声音不自觉地提高，“如果不是您当初救了我，我早就死在那次壁外调查了！所以这次，我会回报您！我不会死的！我们整个利威尔班，一个人都不会出事！我会守护大家，我会让您毫无后顾之忧！”
这番话语近乎誓言，甚至带着些孩子气的“大话”，与她平日里的风格截然不同。简直蠢透了，她知道。可连日的恐惧和预感折磨着她，她已经失去了外婆，她不能再承受失去任何重要的人了。
利威尔凝视着薇拉从未如此严肃，甚至带着某种破釜沉舟般决绝神情的脸庞。他了解她，深知她的实力与潜力，更明白她此刻话语背后的重量与恐惧。她早已是他麾下最锋利的刃，是他内心深处无可替代，完全信赖的存在。
斑驳的树影落在利威尔身上，明明灭灭，让他此刻的神情显得愈发深邃难测。他沉默了片刻，最终，用那特有的，清冷而低沉，却不容置疑的声音，一字一句地下达了命令：
“薇拉·赫尔斯，我命令你，第五十七次壁外调查，利威尔班，全员必须一个不少地回来。”
这并非征询意见，也并非殷切期盼，而是一道不容置疑的铁令。它既是赋予她的至高信任，如同一柄交付于手的利刃；同时也是缚于她肩上的最沉重的枷锁，将所有人的性命都压在了她的意志之上。
更进一步说，这或许是他所能给出的、最接近承诺的誓言，一种属于利威尔式的，沉默却坚不可摧的誓言。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