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记忆的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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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查兵团的夜晚，总是格外寂静。惨白的月光洒在冰冷的地面上，映照出几分凄清。孤零零的星辰在深邃的天幕上闪烁，无声地见证着墙内世界的悲欢离合。
费恩无力地靠在墙边，双手死死捂住脸，泪水却仍不断从指缝中溢出，划过他沾满尘土的脸颊。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每一个字都带着剧烈的颤抖：“我亲眼看见……薇拉……她被巨人……吃掉了……她是为了救我……都是为了救我……”
话音未落，一股可怕的力道猛地揪住了他的衣领，利威尔兵长冰冷得令人胆寒的脸庞近在咫尺，那双总是锐利如刀的眼眸此刻翻涌着骇人的风暴，声音像是从齿缝中艰难地挤出来：“你——确——定？薇拉真的被巨人吃掉了？每一个细节，看清楚了？”
“那头巨人一口就吞下了她……我根本来不及……根本来不及做任何事……”费恩绝望地嘶喊出来，巨大的愧疚几乎将他撕裂，“如果可以，我宁愿死的是我！！”
“哐当！”一声巨响，利威尔狠狠一脚踹翻了费恩身边的木椅，碎裂的木屑四溅开来。
黑云笼罩着他的面容，阴沉恐怖得如同从地狱深处爬出的修罗，周身散发着令人窒息的低气压。他再次逼近，一字一顿，声音冷得能冻结血液：“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确定亲眼看见她死了？”
“利威尔，冷静。”艾尔文团长沉稳的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试图平息这几乎失控的场面。
但利威尔猛地甩开他的手，目光死死钉在费恩脸上，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偏执的笃定：“艾尔文，费恩并没有目睹她当场死亡！只是被吞下！薇拉还有生存的可能性！我申请立刻出墙搜索！”
艾尔文团长沉重地摇了摇头，那双总是充满智慧和决断的蓝眼睛里，此刻覆上了一层深切的痛楚：“利威尔……接受现实吧。薇拉……她已经牺牲了。”
那个志愿加入调查兵团的女孩，拥有着惊人的天赋和活力。最初，他知道她并非真心向往墙外的自由，可她一天天的成长，她的英勇无畏，她甚至在战场上救下了他，他何曾愿意看到这样的结局。
利威尔的身影瞬间一僵，仿佛被无形的重锤击中。他狠狠地攥紧了手指，骨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所有的情绪被死死压抑在那张冷硬的面具之下，他的神色完全隐没在阴影之中，仿佛与那无尽的黑暗融为了一体。
“利威尔……”一旁的韩吉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安慰的话，可最终所有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只能化为一声沉重的叹息。即便早已目睹了无数战友的牺牲，每一次新的离别，依旧痛彻心扉。
*
“薇拉前辈真的牺牲了吗？”艾伦在撤退途中因体力不支和情绪激动而晕厥，此时刚刚醒来，苍白的脸上带着一丝茫然的希冀。
三笠沉重地点了点头，黑眸中盈满了哀伤。
艾伦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极度的痛苦扭曲了他年轻的脸庞：“她对我那么好……像姐姐一样……她还救了你，救了我，救了汉尼斯大叔……要是没有她……她怎么会……”哽咽堵住了他的喉咙，滚烫的泪水无法控制地滑落。
一旁的阿明也沉痛地开口，声音低沉：“宪兵团的费恩亲眼看见她被巨人吞下，根本来不及救援。”
“可是我也被巨人吞下去过！”艾伦猛地抬起头，激动地大声反驳，仿佛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我还活着！不是吗？！”
“不一样的，艾伦。”阿明叹了一口气，语气充满了无力感，“她只是普通人。”
“怎么不一样！薇拉前辈她——”艾伦几乎要脱口而出——她拥有操纵风的力量啊！第五十七次壁外调查那天，他亲眼所见！她也曾那样信任地向他透露过她的身世……
“她怎么？”阿明敏锐地察觉到艾伦未尽的话语，下意识地追问。
艾伦猛地刹住了话头，咬紧了嘴唇。薇拉前辈一定不希望这个秘密被更多人知道，即使到了这种时候，他也要为她守住。他缓缓地低下头，声音变得沙哑：“她的实力……那么厉害……比我们所有人都要厉害……她不应该……”
阿明与三笠陷入了沉默，只是无声地注视着他，眼中沉淀着同样沉重的哀戚。这条通向自由的道路，早已被无数牺牲者的鲜血浸透；而每一次向墙外踏出的探索，都注定是一场孤独而残酷的远征。
*
病房里，佩特拉捂住脸颊，泪水却不断从指缝中涌出。她今天原本就能出院了，满心欢喜地想着终于可以见到薇拉，可以一起训练，一起说笑，可为什么，等来的却是这样的消息？
“她怎么会不在呢……她明明那么厉害……”佩特拉泣不成声，整个人几乎陷入崩溃的边缘，“她会控制风啊，她是班里最厉害的一个，怎么会被一个无脑巨人……”
奥路欧靠在一旁的墙上，狠狠地咬碎了口中叼着的草叶，低声咒骂着：“这个混蛋家伙，我还没跟她算清账呢，她凭什么就这么走了。”说着，他猛地转过头，眼圈不受控制地红了一圈。
平时不是最嚣张吗？连女巨人都敢正面硬刚，怎么这次就这么没出息！
埃尔德和昆特一直沉默地靠在窗边。他们从来不是善于用言语表达内心的人，于是他们选择沉默，让寂静成为最好的悼词。
然而沉默之下，悲伤却如潮水般汹涌。埃尔德紧抿的嘴唇抿成一道坚毅却脆弱的直线，仿佛在极力克制着什么。那双总是沉稳坚定的眼睛，此刻盛满了难以负荷的痛楚，倒映着窗外逐渐暗淡的天光。昆特的拳头在身侧无意识地攥紧，手臂上尚未痊愈的伤口在绷带下隐隐作痛，却远不及心中的万分之一。
他们不约而同地想起那个总是带着笑意闯入训练场的棕发身影，想起她与奥路欧斗嘴时神采飞扬的模样，想起她在战场上如风般灵动的身姿，想起她最后一次出征前，仔细擦拭刀刃时那专注的侧脸。
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哀恸，每一个呼吸都带着失去的重量。利威尔班曾经是一个整体，每个人都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而现在，最重要的那一块已然缺失，留下一个永远无法填补的空洞。
而他们所能做的，唯有带着这份残缺继续前行，直到某天在道路的尽头，再次相遇。
*
艾伦夺回战结束仅仅两天后，艾尔文团长便下达了新的编队命令。
三笠、阿明、让、康尼、萨莎、赫里斯塔被正式编入利威尔班。加上原班的佩特拉、艾伦、奥路欧、埃尔德和昆特，现在这个班已经有了十一名成员，规模几乎比之前扩大了一倍。
而他们此刻最秘密的任务，就是保护艾伦和赫里斯塔。一行人暂时居住在郊外一栋隐蔽的小屋里，轮流执勤，严防死守，避免被任何外人发现。
奥路欧靠在一旁的树干上，皱着眉头打量着这群新来的年轻士兵：“啧，又来了一群叽叽喳喳的小鬼，真是吵得人头大。”
佩特拉瞪了他一眼：“这是团长的安排，团长自然有他的深意。”
“哼，真是……”奥路欧的手臂还缠着绷带，本不该出院，但一听说有新人加入，生怕自己的“地位”不保，硬是提前跑了回来。他慢慢悠悠地走过去，扬起眉毛，摆出前辈的架子：“喂，你们这帮小鬼头，懂不懂这里的规矩？利威尔兵长最讨厌吵闹了，你们最好都给我安静点！”
“利威尔兵长”这个名字果然具有强大的威慑力。正在小声打闹的康尼、萨莎等人瞬间噤声，老老实实地站好。
狐假虎威成功的奥路欧赶紧抓住机会，开始一顿猛吹自己当年的“辉煌战绩”。
听到奥路欧滔滔不绝的吹嘘，康尼突然抬起头，一脸认真地问道：“奥路欧前辈，所以您就是咱们班里独立讨伐巨人数量最多的吗？”
“当然……”奥路欧下意识地就要肯定，话到嘴边却瞬间哽住了。嘴角那抹得意的笑容渐渐凝固，转而化为一抹无法掩饰的苦涩。
原先，他的确是。但自从薇拉那个处处抢风头的家伙来了之后，独立讨伐巨人数量最多的，就变成了她。
佩特拉的眼圈瞬间又红了，她走上前，竭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是薇拉，你们应该听说过吧？薇拉·赫尔斯！”
这个名字让空气瞬间再次凝固。即使与这位前辈并不相熟，但记忆中那美丽爱笑，眉眼弯弯的模样，以及她受欢迎的程度，大家都印象深刻。
“她、她是不是兵长的恋人？”萨莎终于忍不住，小声地问了出来。说实话，她一直觉得兵长和薇拉前辈站在一起时格外般配。
就在一星期前，薇拉前辈还偷偷塞给过她一块非常美味的糕点。她忍不住偷偷问过艾伦，可艾伦却避而不答……
就在这时——
“你们在这里啰嗦什么？”
利威尔兵长冰冷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他不知何时站在那里，眉头紧锁，脸上带着极度不耐的神情。
一种无形却沉重的威压瞬间席卷了整个房间。新兵们几乎是本能地绷紧了身体，以最快速度摆出最为端正拘谨的姿势，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放轻，再放轻，生怕一丝多余的声响都会打破这死寂。
他们低垂着眼睑，却抑制不住地用眼角的余光，胆怯而谨慎地投向门口那道身影。每一道目光中都交织着敬畏不安，与一丝难以言说的担忧。
他刚才……是否听见了他们的谈话？
那些关于薇拉前辈的议论，那些关于失去与悲伤的字眼，是否一字不落地传入了他的耳中？
他此刻伫立于阴影之中的沉默，是否正掩盖着惊涛骇浪般的痛楚？那副永远波澜不惊的面容之下，是否正承受着他们无法想象的煎熬？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记忆的她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