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银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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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九一直被禁锢在宫殿里。每天只有九十八给她送饭。
而这之后真的没有再见过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人。
九十八每次来都会和她说很多话，可她却没有回过一句。
其实她心里也是知道的，冬月说不定已经被杀了，要不然九十八怎么不会让她来。
只要一想到这一点，九十九的痛苦就会增加。每日晚上入眠时，脑海中不断闪过解愁和冬月的影子。
她们受苦和临死前的眼神让九十九发疯，而且她们好像还是有形体的。每每会掐着九十九的脖子，让九十九陪她们一起。这也让她的身体迅速垮下来。
现在她到宁愿在梦里见到的是北清晨和夏扇言。
并不是九十九冷血，只是她太受不了没能救到她们的煎熬。
九十八将这些都看在眼里，可是无能为力。他心里清楚自己有责任，可就是无法忍受她心里装着别人。
安逸说他有毛病，确实有点。
九十九也没有其他的动作，就一个人坐在桌前发呆。九十八在她身边叹息，只能说一句，“好好保重。”
南平王好像特别希望他们尽快成亲。所以早早的就布置妥当。安逸觉得在南云国举行仪式不太合适，好歹九十八还有东麟易的身份。
东麟星也不愿意继续在南云待着，所以正好顺水推舟地将场地移回了东辰。
若是九十八这么精于算计，心思缜密之人是定会让事情早点进行完，省的留下后顾之忧。可这次他好像脑子又不那么灵光，还真答应回东辰了。
他是觉得南云风水不好，相信九十九和他一起去东辰身体一定会好起来的。
可其实无论在哪里，九十九都不会好了。
从九十九初到北阳直至现在，兜兜转转已有一年之久。就算身体对毒的耐性再怎么强，也经不住四毒的消磨。
她没有告诉别人自己后背上的伤还需要敷药，所以被九十八囚禁起来的日子里一直都是满身伤痕。她是强撑着身子才坐在那里的。
九十八知道九十九喜欢嫁衣。那也是很早之前就知道了。以前他和九十九一同外出之时，看见有户人家结婚。
那户人家不怎么富裕，可是却张灯结彩，邀请的宾客也不少，看起来甚是热闹。
他们两人都不喜欢热闹，可那一次九十九破天荒的停在那里看了许久。
她看着看着双眼迷离起来，不知道是自己真的用心在看，还是在替别人看着。
“那个，”九十九伸手指了指身穿艳丽红色，披着红盖头的新娘，“衣服很漂亮。”
九十八也顺势看过去。那身嫁衣绝对不会称得上漂亮，反而有些土俗。但看九十九好像很开心的样子所以并没有戳穿她，
“你喜欢？”
“不喜欢也不讨厌。”
大概就是喜欢的意思吧。九十八这么认定了，所以这次为了和她成亲特意选了最好的布料，连夜亲手缝制了一身嫁衣。绝对比九十九称赞漂亮的那一套好看数倍。
出发去东辰前，九十八兴冲冲捧着嫁衣让九十九看。直到这时九十九才终于对他有了些反应。是对他手里的东西有了反应，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红色的布匹。
她摸的很温柔，言语里还是那样刻薄， “……颜色太丑，不喜欢。”
她不是不喜欢这套衣裳，而是不喜欢给她衣裳的人。
九十八没有懂那句不喜欢的意思，但因为那句话，他立马就将衣服烧掉。
既然自己做的不合她心意，那就去全天下找最好的裁缝，让名家来缝制也不算是辜负九十九。
名家仔仔细细的帮他设计了一套。
上面很罕见的出现了龙凤呈祥。若是寻常的嫁衣是不允许出现龙的。龙代表男子，阳刚，有煞女子阴柔，所以不适合出现在女子的嫁衣上。
九十八只觉得龙凤同时出现，就相当于他和九十九紧密的联系在一起。所以执意要这样子设计。最后出来的成品果然让自己很满意，可是缝制需要一段时间，光是金丝银线就不是容易得到的宝贝。
反正他们也是要回东辰，这段时间足够了。只是成亲的日期需要往后推延几天。
九十九被九十八搀扶着上了马车，后被撕裂一般的疼痛让她的呼吸差点都停止。可她就是硬生生的扛下，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也让九十八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九十八和九十九坐一辆马车，东麟星与安逸则坐在了另一辆。
东麟星真的很听九十八的话，即使自己现在的地位是比九十八要高的，可还是会听他的安排。所以即使她心里想和九十八座一辆马车，也不会表达出任何不满来。
九十九看东麟星稚嫩的模样，这副模样和她那慈眉善目的娘亲有些相似。她忽然想起雪嫔来，不知她如今过的怎样。
东麟星当上皇帝，想必她的生活也会有所改善，地位更是会提高吧。还有那东麟星的父皇说不定是遇到了什么事。
不然像他那么喜欢权力之人，怎么可能会将皇位轻易让给东麟月，之后又被东麟星篡了位呢？
马车动身的很快，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一处九十九不认得的地方。
南云到东辰果然是有一条自己不知道的路，而只有九十八知道。可能之前他带自己来走的也是这条路吧。
周围的景色逐渐变暗，和以前别无两样。九十九努力直起身子，掀开旁侧的帘子，伸头向后张望。
原本乌云密布的南云竟显得更加黑暗，而且细看还能看见缕缕黑烟逐渐向上飘起。
九十九皱了皱眉，难道那里又发生了什么事？
正想多看几眼，九十八在她身后拽了拽她的衣袖。
“别看了。”
九十九回头，对上了那双明亮的双眼。
她将头从窗外伸回来，而周围正好也完全陷入了黑暗之中。看来是已经走到了密境。
每次她来这里的时候都是闭目养神，这次也不例外。她闭上眼睛心里想着事情，回想起和墨凉洛在马车里的事。
九十八知道她的习惯没有打扰她。他看着还在拽着九十九袖子的手，心里有些高兴，没有松开。
密境里似乎盘踞着不少凶猛野兽，时不时就能听见凄惨的叫声。东麟星那么小，难道也要经过这条路吗？
不过耳边除了自己马车的声音之外，也没有听到其他马车的声音，不知道东麟星和安逸是否还跟着他们。
这条路很长，一旦闭上眼睛就会显得更加漫长。可睁开眼睛又是一片漆黑，与闭上眼睛别无两样，渐渐的九十九真的瞌睡起来，后背的疼痛也不是那么明显。
这不是什么好的征兆。嗜睡和发呆也是四毒正在侵蚀自己的证明。无论自己做什么事，它都在提醒着自己，时间已经不多了。
梦里，这次什么都没梦到。只是一味的干睡着，意识还有那么一丝的清醒。可浑身上下像散架一般难忍，逐渐抽光了九十九全部的力气。
到最后自己的愿望也只完成了一半。
嫁衣有了，人却没有。
也不知过了多久。闭着的眼睑感受到了明亮温暖。九十九知道他们已经出了密境。可她没有想睁开的意思。
眼睛外面的光线就刺的眼睛生疼。再加上自己上下眼皮沉重的要命。
可偏偏旁边的人。却突然激动起来。
“九儿，你！”
九十八慌神的声音吵闹，九十九眯起眼睛看着他。
只见他一脸惊慌，脸色煞白的看着自己，好似见到了什么怪物。和他相处了这么久，还没见他对自己这样惊讶过。
“你的头发！”
九十八声音没有停下，九十九能感受到他拽着自己衣袖的手握的更紧。到最后直接连着衣袖握住了自己的手。
他的手心炙热指尖冰冷，还能感受到他在微微颤抖。
九十九有气无力的看向落在肩上的头发。
没有一如既往的黑色映入眼帘。取而代之的是缕缕银丝，它们映衬着不太闪耀的光芒，像是昏暗中的宝藏。
她愣了愣，努力撑起双手，将手从九十八手中抽离，撩起长发。
果然不只是她肩上的落发，就连身后的长发也是银白色。
九十八表情越来越苦涩，声音好像比九十九还要没有力气，
“为何你的发色变了？你身体究竟……？”
九十九扯出一抹笑容，随后继续瘫倒，嘴唇惨白得可怕。
“这下好了，和你是一样的。”
九十八僵在那里，顿时手足无措。
“你认得我是谁？”
九十九没有再回答他，又将头扭了回去，对向被风吹扬起的窗帘。
外面逐渐开始明亮，一草一木都看得清楚了。
九十九心里有着从未有过的解脱，总觉得就算解愁和冬月出现在自己面前，要带自己走也可以轻易的和她们一起。
看着她若即若离的样子，九十八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他又重新伸手握住她，一秒也不想松开。
只有这样才能感觉到她还是在自己身边的。如果可以，希望这一段时光不要过去。因为过去了，就不知道究竟还有没有以后。
作者有话说
第120章 银发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