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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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皇~萱儿怕~”
“萱儿乖，母皇在这里，不怕不怕……”
“母皇！！！”
“殿下，您终于醒了！”珠儿看着惊醒的贺兰萱，那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贺兰萱喘着粗气，看着熟悉的寝殿，有些恍惚。
她刚刚梦到了贺兰臻。
梦里温柔慈爱的贺兰臻哄着年幼的自己，明明很温暖，但是一眨眼的功夫贺兰臻的身影就消失不见，温暖的怀抱变得冰凉……
窗外仍旧下着雨，潮湿的气息让贺兰萱打了个冷颤，她翻过身，夹紧了被子。
还好，只是梦。
次日天白，雨好像是在夜里停的，贺兰萱躺在床榻上，出神地盯着窗外落了一窗沿的落花。
珠儿端着药碗，看到这个神情的贺兰萱觉得她的殿下好像跟之前有些不太一样。
“殿下，该喝药了！”
贺兰萱拿过药碗，搅了搅，似乎又在出神……
珠儿不想贺兰萱露出这样的表情，她在纠结，该告诉贺兰萱陛下和君相已经离开了吗？若是说了，只怕贺兰萱不单是这幅样子。
贺兰萱喝下药，嘴里的苦涩让她皱起眉头。
正巧这个时候，一个小宫女匆匆跑了进来。
“禀告殿下，昭、不，君相大人前来探病。”
听见凌如霜来了，之前没精打采的贺兰萱恢复了些许精神，只听她哑声道：“她来做什么？咳咳，不见。”
“这……”小宫女有些为难，目光看向珠儿。
“殿下，这样不好吧……”珠儿轻声劝道。
只见贺兰萱撇过脸，把手中药碗一丢，道：“不见就是不见……”说完，就一翻身，又躲回了被窝里。
见状，珠儿对那个小宫女摆了摆手，小宫女识趣地退了出去。
“君相大人，我们殿下身体还很虚弱，喝完药就又睡下了，今日可能没法见您了。”小宫女久居深宫，这种礼貌话还是信手拈来的。
闻言，凌如霜并没有表现出不悦或是不耐，“嗯”了一声之后，将手上的一卷竹简递给她，然后说道：“这卷秘典帮我呈给殿下，就说对殿下修炼术法大有裨益，希望她闲暇时钻研一番。”
“是……”
凌如霜交代完之后，也没有过多停留，抬步直接往御书房走去，而那卷竹简虽然是术法秘典，但却是凌如霜从宫外专门寻来、针对贺兰萱修炼的一本秘籍，在贺兰萱身体虚弱灵力充沛时修炼是最好。
不过凌如霜如果了解贺兰萱，是万不会在此时，把书卷交给她的。
“殿下，这是君相大人送来的术法秘典……”
小宫女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贺兰萱掀被子的动作打断了：“退回去！我不要！”
“可是……”小宫女十分为难，她是出去也不是、是继续说话也不是。
“殿下~”珠儿唤了一声，贺兰萱没有理她，见贺兰萱不理她们，小宫女畏畏缩缩地杵在那里，珠儿倒是机灵，把东西接过，见状，小宫女连忙千恩万谢地退了出去。
珠儿把书卷放到了贺兰萱那看起来无比气派，实则只是摆设的书架上，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又过了两日，贺兰萱的身体基本大好，只是遵照医嘱还得喝药。
傍晚，吃过晚饭后的贺兰萱坐在寝殿的椅子上，面对寝殿大门，似乎是在等什么。珠儿的身影走进，贺兰萱的那双杏眼明显亮了一下，但看到是珠儿时，眼里的光又消失了。
她在等她的母皇，醒来的这几日，贺兰臻一面也没露，贺兰萱嘴上不说，心里却是十分在意的。
那日贺兰臻寿诞，她虽态度不好顶撞了自己母皇，但贺兰臻所说也着实刺痛了她。
“殿下，该喝药了。”
贺兰萱鼓鼓嘴，拿过药碗，随口道：“我……我母皇呢……为何她都不来看我……”药喝完，也没见珠儿那小丫头吱声，贺兰萱撇了撇嘴，似埋怨又似失落般说道：“就算国事繁重，不是还有凌如霜吗……”
经过这一场大病，她倒不气贺兰臻了，就连凌如霜继任君相她也接受了，她只想贺兰臻对她不那么失望，但是现在来看，贺兰臻似乎还在生她的气……
珠儿看着贺兰萱，看到她眼里的失落、难过。
接过贺兰萱手里的药碗，犹豫再三才轻声说道：“其实陛下她……与左君相一同离宫已经多日了……”
贺兰萱眼里的失落、难过转化成震惊与不可置信。
“多日？”她睁着大眼睛，但不稍片刻，便换了一副面孔，有些僵硬的说道：“珠儿你别逗趣我，这怎么可能？母皇她怎么会不等我就走了？”
“殿下……”珠儿紧抠着药碗，她猜到了贺兰萱会伤心会难过，却没猜到贺兰萱会不肯相信。
“好了你退下吧，我要睡了。”贺兰萱站起身来。
“……可、可您还没有洗漱呢……”
珠儿还想说什么，却被贺兰萱一个眼神打断了。
贺兰萱呆呆地坐回椅子上，不知坐了多久。
玄月高悬，珠儿的话还在耳边回荡。
陛下她……与左君相一同离宫已经多日了……
一同离宫已经多日了……
已经多日了……
贺兰萱不信，珠儿说的话她一点不信，或者说她不愿意相信，因为在她心里，她始终觉得贺兰臻和左尘虽不常陪她，但却是在乎她的，除却国事自己一定是第一位，所以她们怎么会一声不响就离开，还是在自己病时。
贺兰萱决定去看一看，哪怕打扰到母皇休息。
打开寝殿门，已是深夜，而珠儿那小丫头倚在门口的围廊睡着了，贺兰萱没有心思管她，直奔贺兰臻的寝殿。
她想证明珠儿是在骗她。
……
夜半，凌如霜刚刚批阅了一本涉及往年陈案的奏折，凌如霜有些捏不准，想起曾有先例，便打算找来看看，而贺兰国往年的卷宗奏折，一部分放在御书房，一部分放在贺兰臻寝殿的偏殿……
贺兰臻身体有疾，近几年大部分的时候都是在病榻上处理政务，所以为了查找方便，便直接把一些卷宗、奏折堆在了与寝殿相通的偏殿里。
御书房没有，凌如霜便直接来到贺兰臻的寝殿，找了能有一炷香的时间，最后终于在偏殿角落找到了那本折子，凌如霜提着灯笼翻着折子，衣角正巧刮到从一堆书卷里探出来的竹简，来自衣物的撕扯感让凌如霜回过神来。
定睛一瞧，一根竹丝穿透了凌如霜的衣服，好像是时日太久，之前的竹简开裂了。
凌如霜蹲下身，把灯笼放到地上，小心地抽出了衣物里的竹丝。眼光落下，那竹简上写的东西倒引起了凌如霜的注意。
一行笔走龙蛇，一行字迹潦草，一问一答，似是一卷试题。
凌如霜心中思量，又朝之前放着这卷竹简的地方翻了翻，从里面又翻出十几卷类似的竹简，而里面内容，上提天文、下问地理、治国之政、练兵之法……应有尽有。不过，后面的几卷，不像是试题，更像是抄写或者是默写……
看字迹，问题之人不止一位，而解题的均出自一人之手。
能出现在贺兰臻偏殿的东西，能是谁的？
凌如霜正想着，就听见贺兰臻就寝的方向传来脚步声。
这个时间，竟然还会有人来？难道是以为贺兰臻不在，打算行窃的宫人？
凌如霜脚下一动，正打算轻喝出声，却看到贺兰萱站在不远处，一时竟觉得有些意外。
站在空空的寝殿里，贺兰萱终于认清了这个现实。
——原来，母皇早就走了。
那种被遗弃的感觉像潮水般席卷而来。眼泪涌出，抽泣的声音在寝殿里回荡。
贺兰萱知道贺兰臻与左尘一个忙着处理国事、一个保卫边疆，没有时间管她，但却从未想过她们会如此不在乎她，仿佛她不是她们的孩子，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在此刻她甚至开始怀疑，贺兰臻和左尘是不是从未在乎过她的感受……
“殿下您……在哭？”
凌如霜的声音传进贺兰萱的耳朵里，她连忙止了泪，这幅样子她不想让人看到，更不想被凌如霜看笑话，贺兰萱擦了擦脸，侧过身，有意躲着凌如霜手中的灯火。可就算她掩饰的再好，她只要一说话，之前所有的伪装都会全部崩盘。
“谁哭了？是你看错了？”声音囔囔的。
凌如霜借着灯火的光芒，看到贺兰萱那哭红的眼角，呼吸变得有些轻柔：“您可是想陛下了？”
提到贺兰臻，贺兰萱好不容易止住的泪再一次汇聚到眼眶里。
贺兰萱的小身影在灯火下显得那样瘦弱，凌如霜看着她，幽幽叹道：“也是，不然殿下怎会夜半一人来到陛下的寝殿。”
“这么晚你来这里做什么？”贺兰萱故作叛逆的反问道。
“我？我来找陛下曾经批阅的奏折……”凌如霜晃了晃手里的奏本，而贺兰萱眼泪在眼里打着转转，在摇晃的光影下，变得晶晶莹莹的。
凌如霜看着，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滋味：“其实，陛下是一位好君王。”
“可却不是我的好母皇……”贺兰萱一抬袖子，抹了一下滑出的眼泪。
过了一会儿，凌如霜才轻轻地叹了口气，道“有朝一日殿下会理解陛下的。”
这句话仿佛触碰到贺兰萱眼里的开关，就见那眼泪像是陨落的无数繁星，尽数落在荒芜的大地上，一摔便是一地晶莹。
“理解她在我生病时离我而去吗？我都不气她否定我、选你做君相……”贺兰萱越说越委屈，越说越哽咽：“我知她会走，可她竟连多留几日、多看我几眼都不肯……我是她唯一的孩子啊……”
见到这样的贺兰萱，凌如霜竟有些手忙脚乱，她长这么大，二十六年间，从未见过有人哭得这般委屈，就算在战场上，缺胳膊断腿的小士兵，也没这么哭过，她们顶多，捂着伤口，无声地掉眼泪，在军中，为了自己流泪是不耻的。
“殿下你、你别哭啊。”
“如今母皇走了，我连哭都不行了吗……我偏要哭……”
凌如霜不知如何劝人，只想着贺兰萱不要再哭，话就这么说出来了，没想到这句话倒让贺兰萱哭得更厉害。
凌如霜瞬间慌了手脚，把灯笼放到地上，有些不知所措地道：“太、太女殿下……”忙着给贺兰萱擦着眼泪，又怕手劲大了伤了她，凌如霜一时，十分窘迫。
感受到凌如霜的触碰，贺兰萱边哭边躲边说道：“你别碰我……”。
凌如霜顿时僵在那里。
你让她浴血奋战、训练士兵怎么都可以，可她就是不会哄人，尤其是哄这种情绪崩溃、哭到哽咽的小孩子……
凌如霜的尴尬，被泪眼婆娑的贺兰萱瞧见，心生委屈、绝望更甚：“母皇你真的不宠爱萱儿了，以后我怎么跟她过日子嘛……”
听见贺兰萱的话，凌如霜呆立在原地，心中一万个不知所措，同时脑中飞快的想起毕生所学——兵法、兵书、治国宝典……
最后，哭累了的贺兰萱窝在贺兰臻的床榻上睡着了，绵长的呼吸声里还夹杂着啜泣，一旁凌如霜揉了揉自己发胀的额头。
陛下、师傅，你们交给如霜的担子真是不轻啊……
夜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凌如霜抱着贺兰萱，走在贺兰王宫宽阔的青石板路上，怀里的贺兰萱暖暖的。
没有小时候软了。
凌如霜紧紧了手，将贺兰萱身上的衣物抓得严了些。
将贺兰萱送回太女殿，凌如霜叮嘱了几句之后才回到御书房继续处理国事。
……
次日清晨，太女殿。
“殿、殿下，这是君相大人送来敷眼睛的草药……”小宫女小心翼翼的禀报。
贺兰萱在被窝里，捂着头，声音闷闷地喊道：“不要！拿走！”
“殿下，午后陆大人和杜大人进宫探病，您的眼睛……”珠儿在一旁说着。
贺兰萱在被窝里拱了拱，最后把被子掀开了一个角，伸出手，有些不情不愿地道“给我……”
闻言，珠儿微微一笑，把小宫女拿来的药递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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