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星月夜 1 ...
-
星月夜 1 同床（是真的）
宋韫予扶着购物车，言里也跟着去扶，指尖沿着另一端把手向里挪，悄悄地去碰她。
手背被人轻轻戳着，像极了弄坏东西的小猫，在手心间挠着痒痒，你气愤，却又无可奈何。
“撒娇是没用的。”
宋韫予板起脸，躲过言里的小动作，“零食要少吃一点。”
“我平时都没得吃，”言里委屈巴巴，“之前训练时有严苛的营养师，一天到晚都是水煮鸡蛋和蔬菜，我都快吃吐了。”
她不敢碰宋韫予了，有些垂头丧气地低着头，指尖转而去拨弄青菜叶子，把人家掰下好几片。
这副可怜模样看得宋韫予心软，叹了口气：“算了算了，你拿吧。”
谁说撒娇没用，有用啊。
言里喜笑颜开，趁姐姐反悔前迅速将pocky扔到购物车里，声音阳光灿烂：“谢谢姐姐，就这一次。”
两人又逛了一会超市，宋韫予买了不少新鲜的水果蔬菜，看着满满当当的购物车，颇有些感慨：“我有好久没做饭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宋韫予也记不清了，好像自从择善大学将自己辞退后，记忆便模糊了起来。
不再积极地收拾房间，不再每天为自己做饭，熬夜通宵、依赖外卖、精神萎靡，像是被揉皱的单据，日复一日地苍白消沉。
宋韫予低下头，手机备忘录中记着长长一串购物清单，最底下还记录着言阿姨在电话中的嘱咐。
1）言里不能吃辣，一点点都会泪流满面、嚎啕大哭。
2）两个小的都讨厌葱花，剁碎藏炒饭里她们吃不出来。
……
诸如此类的嘱咐有不少，宋韫予一条条看下来，分明是简单的黑墨小字，却充满着生活气息。
真好啊，她想。
结账后两人推车出门，言里把游乐场中乐不思蜀的诺诺抱回来，三个人将东西放回家后，才向画室那边开去。
十分令人意外的，今天来画室的只有黎琳一个人，她孤零零地站在门口，用脚尖提着粒小石子。
“就你一个人，”言里有些奇怪，问道，“你不是有个哥哥吗？”
黎琳垂着头，黑发遮掩着面侧，看起来有些阴森，“他去打工了。”
于情于理，也不能让年仅十一岁的妹妹独自在画室外面等啊，太危险了。
言里蹙了蹙眉，直觉有一点不对劲，但看黎琳那冷冷淡淡的模样，也就没深究。
诺诺在地上玩油画棒，言里则躺在沙发，与大卫石膏头像“深情对视”几分钟，发觉自己实在欣赏不来。
画室中格外安静，她听见风吹过枝头、铅笔划过纸张，脚步声渐行渐远，姐姐弯下身子，低声与学生说着话。
轻柔的、淡哑的；
朦胧如同呓呓低语。
一种木质香气慢慢腾起，微弱的几不可闻，像是被刀尖削落的铅屑，又像是装在玻璃瓶中的松节油。
言里回忆半天，终于想起自己在姐姐的家中闻到过类似的气味，在颜料盒与每一副半完成的画中，青苔一般蔓延，依附着她的指尖。
没有花香的馥郁，没有熏香的沉厚，却没来由地让人觉得安心，言里窝在麻布沙发间，稍稍有些困倦。
诺诺坐在地上，面前白纸被油画棒划拉的乱七八糟，就连圆嘟嘟的脸颊也沾了点颜料。
她画累了，把笔一丢去找二姐玩，却看见言里歪在沙发上，长睫低垂，呼吸平稳，像是睡着了。
诺诺摇晃她也没反应，忽然在二姐口袋中望见个亮晶晶的东西，眨眨眼睛，好奇地用手去拽。
金属“哐当”坠地，细环相扣链子的尾端，悬挂着两枚银色的钥匙，在光下一闪一闪，好看极了。
亮晶晶的真漂亮，原来这就是古加拉海盗大人的宝藏吗，今天居然被我找到啦。
诺诺美滋滋地想。
。
言里没睡多久就醒了，打着哈欠坐起身，诺诺小腿一蹬，兴奋地往她怀里扑去。
小孩力气可大，言里措不及防被压倒在沙发上，扎好的长发都弄乱了。
言里目光呆了呆，花了十几秒才消化自己被一个三岁小孩扑倒的事实，恼羞成怒，压低嗓音警告道：“喂，起来！”
诺诺恋恋不舍地爬起来，言里这才有机会看清画室。黎琳已经走了，而宋韫予低头收拾着画材，看样子刚下课不久。
“回家吧，”宋韫予背上单肩包，给两个小孩开门，“回去吃晚饭。”
回家路上下起了雨，滴滴答答敲打着车窗，宋韫予按开雨刮器，将迷蒙的雾气推开。
“天气预报说是雷暴雨诶，”言里担忧地看着手机，“门窗应该都……都关好了吧。”
“嗯，都关好了。”
宋韫予的声音给她了一个定心丸，“我走之前帮你检查过一边。”
不愧是姐姐，还是这么的安心与靠谱，言里如释重负，松了口气。
原本只是淅淅沥沥的小雨，却在她们回家的路上慢慢变大，等车子停靠在别墅区时，已经变成瓢盆大雨。
风将雨伞吹得呼啦作响，就连站立都有些许困难，宋韫予勉强挡住言里她们，却已经没有多余的位置留给自己。
几人站在庭院外，言里在身上找寻着铁门的钥匙，谁知道她里里外外都翻了个便，原先装在口袋中的钥匙却不翼而飞。
“怎么回事，”言里急的团团转，又一遍翻出口袋确认，“我明明有带出来的啊。”
宋韫予安慰说：“先别急，仔细想想最后一次在哪看到的钥匙。”
“就在画室里，用银链子串起来的，”言里急得不行，“我还挂了几个骷髅头。”
就在这时，裤腿被人轻轻拽下，言里低头望去，诺诺眨巴着大眼睛：“你是说我的宝藏吗？”
“我把亮晶晶藏起来了，”诺诺仰着头，神情无辜，“想找回来的话，要先通过我的藏宝图试炼。”
言里：“…………”
试炼你个大头鬼啊，这下是连家都回不去了！
言里气得想打人，宋韫予哭笑不得地拦住她，说：“冷静，钥匙应该还在画室里，明天去拿就好。”
风将她声音吹得支离破碎，寥寥声音散落在浩大雨幕间，竟有些朦胧的温柔。
宋韫予撑着伞，半边身子都被淋湿了，却仍旧将伞面向自己倾斜：“今天住我家吧。”
。
宋韫予原先特别担心言里冲诺诺发脾气，叮嘱许久才上楼换衣服，结果她刚走，言里就向诺诺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
此时的言里已经借浴室洗了澡，并且换上一身干爽睡衣，她在诺诺面前蹲下身，握住对方的小手。
“诺诺大人，”言里深吸一口气，嗓音激动的颤抖，“谢谢您。”
诺诺很茫然：“什么？”
“没听懂也不要紧，”言里拍拍她肩膀，“二姐用零花钱给你买零食。”
虽然不懂二姐为什么要感谢自己，但零食却是很好吃的，诺诺抱住她胳膊，开心地晃了晃。
宋韫予家没有客房，她原本想让诺诺和言里睡主卧，结果诺诺看上了沙发上的小熊玩偶，怎么也不肯挪窝。
于是…就变成了这样。
雨声细密落下，却被玻璃隔绝在窗外。言里坐在床沿边，手下是柔软的被褥，里面藏着她疾迅的心跳。
心跳得太快了，甚至有些盖过窗外的雨点，那样躁动，那样肆无忌惮。
“睡觉啦，”宋韫予倚在另一边床沿，将被子拉上来些许，“明天早点起。”
她抬手解开皮筋，长发便像是乌云般散下，柔柔搭在肩侧，蔓出些清冽的水汽。
“好…好。”言里艰涩地回答着，背对着姐姐躺下，只听啪嗒一声轻响，室灯被关上了。
房间里并不是很黑，窗外透进些迷蒙的月光，言里缩在床边，尽量将自己往边角上靠。
身子将被褥压得窸窣作响，枕头间透着一点淡淡的熏香，慢悠悠地，将她渗透，将她包裹。
雨愈下愈大，言里睡不着。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一分钟，也可能是一个小时，言里还默默地睁着眼睛。
被子裹得她有些发热，言里悄悄地拉扯着，想要调整个舒适的角度，却不小心撞到了宋韫予的肩膀，顿时吓得不敢动。
小心翼翼地等了一会，姐姐没有说话，言里以为对方已经睡着，便放心地重新去拉被子。
她不太习惯这种薄被子，拽来拽去都盖不到自己想要的位置，折腾了半天，身后忽然传来些许响动。
被沿被人压住，拉着盖过自己的肩膀，言里僵硬着不敢动，热气吹拂着后颈，耳畔传来一声无奈的叹息：
“……别动了。”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星月夜 1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