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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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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林接连胜利了两次,心态逐渐膨胀,显然已经忘了态度跟能力是两回事,努力跟结果的关系并不太大,尤其是修行这种看天资的事情。
她双手插兜立在枉水河边,听苏佑给她恶补练气知识。
“老师说了,练气是在健体的基础上,更深一层地控制自身,以气的形式聚集能量。”苏佑捧着本子,一个字一个字地读。
今夜月色不美,苏佑笔记写得很满字很小,他看得很吃力。
谁能想到呢?一个不听课的学渣,竟然会认认真真做笔记,是为了防止自己听课睡着吗?
苏林把左手从兜里抽出来,掏出一根蜡烛,点燃递过去。
苏佑的语速明显快了。
开头都是些对练气的分析。
这些是闫林秀当年没有的,苏林一边好奇,一边感慨:想不到短短几十年,修仙基础理论研究已经上了一个新台阶,分析得很到位。不知训练方法有什么创新,想当年他们就是自己瞎琢磨,大多数都采取打坐和劈竹子练习。
就听苏佑说:“截至目前,有以下几种训练方法让人顺利通过了考核:一、打坐,这是感受气息,用气息带动肌肉......”
好,来了。
苏林更加认真听起来,闻言点点头,这个是传统做法了,亲测有效,但不能速成。
“二是编竹篮......”
?
苏林以为自己听错了:“二什么?”
苏佑肯定地说:“编竹篮。”
这倒是出乎苏林意外,往深一想,这个方法可能是劈竹子的后续步骤,毕竟编之前得劈,可当年劈竹子效用不大,就被闫林秀舍弃了。
苏佑见她皱眉,继续说:“第三是打猎。”
苏林边听边想:这大概是因为观察力、爆发力、耐力种种的综合锻炼,从前也有人用过。
“四是打架”。
这个也能理解吧!
“五是游泳,六是睡觉,七是吵架,八是化妆......”苏佑见苏林没喊停,干脆把这些方法按顺序全部读出来。
苏林震惊之余,不禁感叹:只能说大千世界真是养育了各种人才啊!
可一种能复制、可速成方法都没有。
看来理论发展还得结合实践,不然分析得再透彻,还是没用。
苏佑一本笔记念下来,后面就是练气的重要意义、影响练气失败的因素等等。
念完,苏林、苏佑二人面面相觑----和着两个人偷偷跑出来,闹这么大阵仗,单纯就是给苏佑加了节朗读课,还是有人举灯的那种。
苏林叹了口气,吹灭了蜡烛,把蜡烛放回左边兜里,顺手又掏出把小刀,右边兜里摸出一把剪刀。
苏佑一惊,问:“老大,你干嘛?”
苏林捋了一把头发握住,咔嚓,一剪子剪下一把来,分出来一半递给苏佑,说:“练吧!”
苏佑看着这把头发,幽怨地瞅了苏林一眼,说:“老大,知道的人呢,知道我俩是为练气剪头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来修了个发尾呢!”
苏林太爱惜她的头发了,就剪了一寸来长,抓在手里都扎手。
“少废话,你能劈开这就不错了。”苏林把头发塞给苏佑,想看看他的实力,能望气的人天资一般很好,速成希望更大。
苏佑酝酿了一下,闭目敛神,在慢慢调息。
苏林在一边看着,发现苏佑沉静下来后,在某一个瞬间整个人突然白了一个度,就像大冬瓜唰一下刷了一层白霜。
就这个当下,苏佑突然睁开眼,目光清澈,凝聚在手中刀和头发上。
他的手一松,头发从半空中飘落,在昏暗的夜色下,苏佑的眼睛在发光,他手中的刀顺势跟上----“唰”地一声,削掉了半截大拇指指甲。
“啊呀呀!”
白霜褪去,苏佑惊叫起来,带着哭腔说:“斯,好痛!我留了好久的指甲啊!”
苏林满脑袋黑线。
她在期待什么?
期待能捡个漏,单靠苏佑拉高平均分么?
还是靠自己吧!
苏林打坐调息,憋了半天,丹田里啥也没有。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神情萎靡地对坐无语。
苏林问苏佑:“你想得第一吗?”
苏佑想了想说:“得也行,不得也可以,咱不是顺应天时地利,被推到这步了嘛。”
苏佑怕苏林以为他临阵脱逃,忙反问:“老大,你呢?你想得第一吗?”
苏林想了想说:“无所谓。”
她只是想去灵霄山看看。
想到这点,苏林突然眼前一亮:对啊,她只是想去灵霄山,灵霄山又不是不欢迎外客,干嘛非得得第一,自己上去不就得了?
“老大,你又有什么鬼点子?”苏佑鬼头鬼脑凑过来。
苏林瞅着苏佑,这么单纯可爱的孩子,还是不拉他下水了,于是起身说:“算了,咱也尽力了,回去睡吧。”
苏佑拉住苏林说:“其实还有一个办法----老大,要不咱们过河吧?”
苏林奇怪:“过河干嘛?”
苏佑低低地说:“这边拿不到第一,过河去桃山派,说不好能拿第一,也是能推荐上灵霄山的。”
苏林一惊:“这不是叛出师......”
苏佑赶紧捂住苏林的嘴,说:“别嚷,这又不是什么新鲜事儿,好多人这么干!”
苏林这下真惊了,问:“怎么回事?你细说说。”
苏佑说:“我听说,对面桃山派比咱们茅湾派更朴素,往年有不少桃山派底子跑过来,改换门庭,似乎来了之后是有那么一点儿提升,不过,相比灵山大会选拔标准来说,聊胜于无。”
苏佑说到这里,把声音压得更低,说:“既然他们可以跑过来,那咱们也就可以跑过去,反正撩起裤腿就能淌过河,也没人站岗,两边都知道也没人管。”
苏林闻言消化了一会儿,问:“灵山大会是什么?”
两人本来说着过河,苏林突然问上山,苏佑卡顿了一下,才说:“灵山大会就是灵霄山面向三山四海的招贤令,通过选拔就能拜入灵山派。不是灵霄山下属山头也能参加,散修也能参加,但难度比我们这个大,我们这个是内选。”
“怎么选拔?”苏林追问。
苏佑挠头说:“好像是有几关吧,天资、法术什么什么的,不过老大,咱们练气测试都通不过,那个就更不可能了。”
苏林想想也觉得对。
苏佑见她没再提过河的事,也便不再提了。
两人一前一后,没精打采地各回各家,洗洗睡了。
第二天的练气测试现场。
苏佑扶着睡帽,打着哈欠,浑不在意地跟人打招呼,看样子是起来迟了,腰带都没系好,留出条尾巴。
苏林却神情亢奋,一双滚圆的眼睛滴溜溜乱转。
他俩跟另外四支队伍排在最中间队伍。
七十六人、二十支队伍被分成了四组,每组五支队伍,四个组同时开始测试,能节省时间。
苏林刚站好就看到了隔着一道队伍的冷杉,他目视前方,一贯气定神闲,胸有成竹。
苏林悄悄藏到苏佑身后,手指左右交叉,摆出一个难度很高的手势,然后对准冷杉方向,口中念念有词。
既然自己没法突破,那就只有寄希望于对手失误。
苏佑回头看了一下,又朝苏林对准的方向望了一眼,心平气和地说:“老大,没必要,真没必要。”
他俩翘首看着,真没料到,平时不吭不哈的同窗们,天资不怎么厉害的同窗们,经过一年的辛苦,竟然都有了一定收获,多少能把刀切进发根,厉害的已经能劈到半尺,比如冷杉。
苏林和苏佑都有些讪讪的,心下警醒,别看人家平时嘻嘻哈哈,原来都在悄悄用功!
轮到他俩。
此时测试已经到了尾声,周围不少人都围过来看。
苏佑从监考官手中接过小刀,犹豫了一下,又把刀递给苏林。
苏林无奈,只能接过刀,冷下来,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凝神聚气----可惜气依然是散的。
山间吹过一缕风,穿过竹林时,把竹叶撩得沙沙作响。
苏林缓缓睁开眼,视线落在手中的刀锋上,抬手扯下一根头发,抛起,刀锋一闪,然后收刀入鞘,把刀拍在桌上。
众人敛声摈气地看着,都想看看这匹黑马、这位经师尊点播过的苏林,能劈开多少。
风渐渐散去,苏林的头发缓缓飘落,落在桌面的白布上----一根,紧接着,又一根。
是完全分散落下来的,众人争相去看,听监考师兄高声唱道:“0分~”
两段头发是被拦腰切开的,并非从中间劈开。
苏林没有再试第二遍,转过身,断然离场。
说实话,这一刻,她是有些难受的。
一个修炼了那么多年终有小成的修行者,此时却连聚气都做不到,她真切地体会到“无能为力”四个字的分量,能压得人手脚沉重,压得人目光无神,能压得人不敢怒、不敢言。
沉默的苏林,让周围人都感受到她的压迫,默默注视着她离开。
“老大......”苏佑喊她,苏林没有停下。
苏佑想去追,被人拉住:“到你了!”
苏佑心中着急苏林,忙把帽子一摘,露出一颗光溜溜的头来,他拿起刀,贴着头皮削下一丁丁毛发,然后挥刀一砍,头发被劈成两半。
负责监考的师兄急道:“不算不算,你这是作弊!”
苏佑一拍桌子,问:“什么叫作弊?你说,我有没有劈开‘自’‘己’的头发?你就说,有没有劈开?是不是从中间劈成两边,你就说,有!没!有!”
监考师兄被问得楞在当场。
围观众人也惊呆了。
“真论起来,他的确是劈开了自己的头发,还全劈开了,可以给满分。”一个人说。
听见这话,观众轰然一声炸开了,不少人若有所思地摸上自己的头发。
“这是投机取巧,给零分,坚决打击这种歪风邪气!”另一个人说。
“零分也不至于,他好歹还是刀切进头发丝儿了,按照长度给分得了。”还有人提议。
“哈哈,这小子倒是会钻空子,幸亏他考得迟,要是头一个考,还得了分,茅湾派转眼变茅湾庙,宣扬出去,灵霄山都可能从道门变成佛门。”更有人笑起来。
众人争论不下。
最年长的一个监考出主意:“这事说起来不好断,不然把问题上交吧,咱们不好评判,还有长老们,他们见多识广、经验丰富,看他们怎么断。”
几个监考的师兄一合计,采纳了提议,把苏佑的那根断毛用白布包好,呈送给长老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