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
-
花茗的呵笑带着淡淡的嘲讽，这是她发自内心的第一反应，但她也不想让涅特发现自己已经被识破了身份，于是她收起嘲讽，挂上假笑问涅特：“迷路了？”
涅特当然不是因为迷路才出现在这里，但既然他来中央学院的目的就是花茗，此刻又刚好遇上了……
少年模样的涅特“嗯”了一声，还真有这么几分学生的模样。
花茗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涅特：“陈因。”
花茗：“多大了？”
涅特：“18。”
花茗：“几年级？”
涅特：“一年级D班。”
“家长是谁？”
“任静。”
……
随着花茗接连不断的提问，涅特的声音渐渐变得不耐烦。
花茗察觉到这点，非但没有收敛，反而还多问了几个问题。
涅特伪装出来的学生模样慢慢被花茗消磨了干净，最终，这位魇兽之王放弃了伪装。
他停止了回答，眉眼之间的桀骜突破了淡漠的压制，如同出鞘的刀剑，变得尖锐突出。
花茗也在这一刻感到了无比的满足——
果然再没有什么比让涅特变脸更能让她开心的了。
“来吧，我带你出去。”心情稍微好了这么一点的花茗转过身，朝着来时的方向往回走。
涅特安静跟上，视线随着空中飘来的血腥味，落到了花茗的脚上。
有伤口，流血了。
涅特心底的困惑越来越深，这样一个弱小到走个路都能把自己弄伤的堕神，到底是怎么伤到他的？
花茗动作轻巧地跳过地面盘伏的粗壮树根，裹在她身上的毯子随着她一蹦一跳的动作扬起落下。
眼看着就快到森林边缘，涅特开口叫住花茗：“老师。”
花茗停下脚步，回头道：“什么？”
涅特没有问花茗她是怎么在舞会大厅上伤到自己的，而是问：“你是堕神对吧。”
花茗眨了眨自己黑红色的眼睛：“显而易见不是吗？”
涅特：“那为什么你能够保持理智？”
这就是他伪装成学生来这里的理由吗？
不，花茗知道不是。
涅特的性格虽然容易不耐烦，但却不是那种心无城府，上来就打直球的魇兽。
花茗歪了歪头，转身继续带路：“为什么啊……我也不知道呢。”
涅特眸色微沉：“你真的不知道吗？”
涅特回去后曾让卡洛去饲养场试过，发现无论是全部吃掉还是只咬一口，但凡明台受到半点损坏，异神就会陷入失去理智的状态，成为堕神。
花茗这样的情况十分特殊，他不相信花茗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花茗笑着“嗯？”了一声
涅特：“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总觉得老师嘴里没有一句真话。”
花茗非但没有因为被看破而感到心虚，反而十分坦然：“是啊，我总是在说谎。”
听着花茗坦然到有些没心没肺的声音，涅特对着花茗的背影，抬起了手。
手心的空气扭曲出黑色的漩涡。
一蹦一跳的花茗似乎没有注意到来自身后的危险，专注着脚下不平坦的路。
突然，旋转的漩涡稍稍停滞，涅特收拢五指，将黑色碾灭在了掌心之中。
随即前方响起了艾琳琳的声音：“花茗！”
花茗朝着艾琳琳挥了挥手，带着涅特走了过去：“你怎么在这？带学生上实践课吗？”
艾琳琳冷静道：“嗯，结果大老远看到有人从四楼跳下来，掐指一算发现那个房间的位置正好是第三图书室，就过来给你收尸了。”
花茗笑得不行，拉着艾琳琳往树林外面走。
涅特不近不远地跟着，艾琳琳当然也就问了一句：“他是？”
花茗：“他叫陈因，迷路了。”
艾琳琳回头多看了涅特几眼，突然说道：“长得好眼熟啊……”
花茗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涅特也曾以这个形态见过艾琳琳几次。
不过艾琳琳并不知道花茗曾经抓到过一只魇兽，更不知道自己曾经见过的那个少年就是变换了模样魇兽之王，所以花茗也没掩饰什么，只回了一句：“你教过这么多学生，有那么一两个像的也不奇怪。”
“也是。”艾琳琳也就随口一说，很快又把话题绕到了别的地方，她问花茗：“你待会要回家吗？”
花茗点了点头：“嗯。”
她至今还和父母住在一起，因为骗父母说自己是在市内某个图书馆上班，所以她每天都要早上八点出门，下午六点回去，伪装出正常上班的样子。
但因为两个世界的时间流速不同，花茗每次都能在第二世界待一个晚上。
“能出来陪我吃个饭吗？”艾琳琳苦笑着说：“我弟带着他同学来家里住了，感觉好不自在，不想回家。”
花茗问：“在哪吃？”
艾琳琳：“哪都行。”
花茗：“想吃烤鱼。”
一听花茗同意了，艾琳琳如释重负：“太好了，我这几天天天找阿森他们几个陪我在外面晃悠，他们都快烦到要抄家伙上我家替我赶人了。”
花茗：“这不是挺好的吗？”
艾琳琳扶额：“一点也不，拜托你们在现实世界里低调一点行吗？”
说话间，他们走出了森林，艾琳琳还要带学生，就先走了。
又只剩下花茗与涅特，花茗回头看向身后跟着，自艾琳琳出现后就没出过声的涅特：“拜拜？”
涅特：“校长室在哪里？”
校长室花茗熟啊。
花茗告诉涅特：“北侧走廊，六楼。”
说完花茗就走了，最后涅特走到北侧走廊六楼才发现，校长室其实是在西侧走廊的五楼，走出树林后直接爬楼梯拐个弯就能到。
发现自己被骗绕了一个大圈的涅特能确定花茗是故意的，就是不确定花茗为什么这么做，是因为自己刚刚的提问冒犯到了她，还是因为她本就如此，撒谎成性？
“陈因？”校长室内，校长先生放下手中的学生资料，看向对面情况特殊的学生。
校长先生看似羸弱温和，实则实力强大，可即便是他，也没能看穿涅特的伪装，只把涅特当做一名需要照顾的学生。
涅特闻声看向校长先生，一点都没有自己是魇兽的自觉，淡定到仿佛他本就该出现在中央学院。
#
晚上，花茗给家里打了电话，说和同事在外面吃饭，并在到烤鱼店后给家里发了定位，这才放下手机，和艾琳琳一块在大大的菜单纸上勾选餐点。
没有细刺的鲫鱼，最热门的鲜青椒口味，配菜是宽面，金针菇，蟹柳，娃娃菜，土豆片。
花茗又点了一份凉拌和两碗坚果冰粉
艾琳琳则说要减肥没点别的，结果烤鱼一上来她就选择了失忆，盯着香辣浓郁的汤汁，让服务员上了两碗白米饭。
大勺子勺起汤汁倒进米饭，再配上白嫩的鱼肉和浸满了汤汁的各种配菜……减肥人士艾琳琳在吃完第一碗饭后，毅然决然叫服务员上了第二碗。
因为饭点时间人多，忙碌的服务员过了很久才把饭端上来。
此时艾琳琳已然冷静，她看着眼前的饭沉思了许久，最后选择让花茗替她分担半碗。
花茗自己那一碗还没吃完就又被添了半碗饭，一脸的怀疑人生：“我这一餐吃的比我过去两天吃的都多。”
话是这么说，可因为味道实在不错，花茗还是舍命陪君子，和艾琳琳两个人一块把烤鱼连同一大堆的配菜以及浇满酱汁的饭给吃光了。
最后两人对着坚果冰粉，实在是有心无力。
花茗：“应该先吃这个的。”
明明比起米饭，花茗更想吃的是这家烤鱼店的冰粉才对。
艾琳琳一手托着下巴：“可甜点应该在最后吃。”
花茗沉默了片刻，吐出一句：“上礼仪课上傻了吧。”
艾琳琳也跟着默了，然后“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可能是饱餐一顿心情不错，花茗也跟着艾琳琳笑了，两个人煞笔似的，笑得停不下来。
未免被当成神经病，两人没把冰粉吃完就去结账，提前离开了烤鱼店。
出去后，路过一家药店，花茗进去买了一盒消食片，两个人就这么站在人家药店门口，你一片我一片地啃了起来。
异神回到现实世界后会变回原来的样子，因而艾琳琳的红发与花茗的铂金色长发都变回了泯然众人的黑发，眼睛也都是国人统一批发的茶色眼瞳。
就连身上的衣服，也都变成了很普通常见的样式。
可突出的气场依旧还在，且两人都是在年纪很小的时候去的第二世界，饱受中央学院礼仪老师的荼毒，哪怕嘴上吐槽“这玩意儿学来有什么用？”可行站坐卧还是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影响。
就像现在，两人背脊笔挺站姿自然，脖子也不会像经常低头看手机的人一样向前倾斜，由内而外散发着一股子自信与气质。
来往路人都不由自主地向她们投去了视线。
还是不想回家的艾琳琳看了看大楼屏幕上的电影宣传片，问花茗：“看电影吗？我请客。”
花茗拿出手机发了一条微信给爸妈，然后收起手机：“走。”
两人看了电影出来已经是十点多了，花茗接了一通电话，挂断后看艾琳琳还在慢吞吞地走，她叹了口气道：“你家里那位到底是你弟的朋友还是魇兽？你至于怕成这样？”
“我才不怕魇兽。”艾琳琳回了一句，然后怂里怂气道：“吃宵夜不？当然还是我请。”
花茗默默拿起手机，告诉自己爸妈自己今晚不回去了。
这次花茗打了很长时间的电话，放下手机后对上艾琳琳怜悯的视线。
花茗抬手就是一巴掌糊到了她脸上。
之后她们找了家烧烤店，点了一堆烧烤，还开了几瓶啤酒。
“你爸妈还管着你呢？”艾琳琳问。
花茗“嗯”了一声，说道：“反正也不是头一天这样了，没什么好说的，你呢？你弟那朋友到底是什么来路？能让你又怕，又舍不得赶走。”
艾琳琳难以启齿。
花茗给她倒酒：“那你喝，喝醉了告诉我。”
艾琳琳满头黑线：“灌酒套话这种事直接告诉当事人真的好吗？”
花茗：“怎么不好，不想说你别喝不就行了？”
“有时候真的是……”艾琳琳一口气喝下一大杯，看着花茗给自己倒酒，叹道：“不知道该说你坏好，还是该说你温柔好。”
花茗倒酒的动作顿了顿，一脸嫌弃地看着她：“才一杯你就醉了？”
艾琳琳：“滚蛋，夸你好还要被你嘲讽，什么人啊！”
花茗笑着：“坏人。”
最后烧烤没吃多少，桌上倒是放了好几瓶空的啤酒瓶。
艾琳琳也醉了，开始将自己的心事娓娓道来：“说起来可能有点不太要脸，我弟那朋友真的是……”
花茗：“垃圾？”
艾琳琳瞪了花茗一眼：“明明是神仙！”
花茗：“……”
之后花茗就听艾琳琳吹了整整一个小时的彩虹屁，被吹的对象自然就是艾琳琳的弟弟带回家的那个朋友。
花茗听到打呵欠，看时间不早了，就带着喝醉的艾琳琳准备离开烧烤店。
却不想才出店门，就被烧烤店外头坐着的顾客给拉住了。
那人比花茗高一个头，像是喝醉了一样，拦着不让花茗走，嘴里一个劲地说：“唉你看你朋友都醉了，让她坐下醒醒酒再走嘛，来来来。”
和那人一桌的人也都在看热闹，时不时还哄笑几声。
花茗看他的朋友没打算管他，也就不再留情。
她的体能比起异神和堕神是真的差，和魇兽比更是垃圾。
可和没开明台的普通人比……
花茗单手就抓住了那人的脖子，且很快就让那人脸色涨得一片青紫，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
花茗用力把那人拉下来，本是嫌对方太高，她仰着头脖子酸，就想让他弯下腰来，谁知用力过猛，那人噗通一下就跪了。
和那人同桌的人都呆了，听到这一声敦实的“扑通”，一个个终于回过神站起身，朝着花茗走来。
花茗侧头扫了他们一眼，眼中自然流露的居高临下直接刺穿了人多势众带给他们的安全感。
他们想要过来的脚步也跟着停了下来。
花茗收回视线看着腿软跪下的人。
心想：好吧，这样也行。
花茗不挑姿势，开口对着那个人警告道：“不想死，就滚一点。”
花茗茶棕色的眼睛被对面的广告灯牌映成了猩红的颜色，乍一看过去不像人，像鬼。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