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旧日梦魇，痛苦爱I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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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很久之前，安斯艾尔是福利中心疯女人的孩子。
他的母亲很美，也有着银灰色的头发和银灰色的双眸。
在她平静之时，眉眼静美端庄，仿若皎洁高贵的月神。
但在她发疯的时候，却会头痛欲裂得几乎要死掉。
她会听见诅咒呓语，产生荒诞可怖的幻觉，会毁掉手边所有能碰到的东西。
她还患有严重的知觉障碍。
数字与文字在她眼中会转换成扭曲如鬼的符文。
这使得她无法正常阅读和学习。
不过，安斯艾尔的母亲颇为刻苦，通过辩识记忆那些扭曲符文，恢复了部分阅读能力。
像天下所有的孩子一样，安斯艾尔曾深深爱过他的母亲。
直到他意识到，母亲毫不爱他。
他的母亲哪怕对待街边问路的老太婆和令人讨厌的熊孩子，都耐心温柔。
可对待安斯艾尔，她却永远冷漠忽视。
在他八岁前，除非必要，母亲几乎不和安斯艾尔说一句话。
安斯艾尔为此而极度痛苦。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遭到母亲的厌恶。
他百般讨好母亲，可母亲却无动于衷。
直到有一天，在母亲发病时，她和安斯艾尔吵架，口不择言地说：
“你的父亲是个卑鄙的恶徒，而你也是他的杂种！”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父亲的血脉像是与生俱来的原罪，让安斯艾尔永远都得不到母亲的爱。
安斯艾尔独自一人度过了空洞孤独的童年。
他非常孤僻，内向沉默。
………不仅母亲不喜欢安斯艾尔。
见到安斯艾尔的人，没有一个人能喜欢这个过分阴郁的小孩。
时间一转，安斯艾尔该上学了。
这时候，母亲的疯病稍微也有所好转。
她很勤快地赚钱养家，家里的条件也渐渐好了起来。
不久，她带着安斯艾尔搬出了福利中心，住进了一所两室一厅的小房子。
因为母亲注重教育，所以安斯艾尔读的学校也还不错。
从刚入学起，安斯艾尔就展现了他超然的天赋。
他过目不忘，学什么都一点就通。
同龄人百思不得其解的难题，安斯艾尔随便看一眼，就能说出答案。
但尽管安斯艾尔是非凡的天才，他却并不受到同龄人的喜欢。
安斯艾尔人际经验匮乏，并不善于社交，他根本没办法融入班级中的小圈子。
何况，他还有那么一个曾经疯疯癫癫的母亲。
一些讨厌安斯艾尔的同学，意外打听到了他的过去，并且飞快地将这些令人难堪的事传扬开来。
青少年的善恶观往往还未完全形成，他们极其喜欢跟风。
所以，讨厌安斯艾尔的人与日俱增，最后到了集体孤立的程度。
孩子们热衷于耻笑安斯艾尔。
他们会突然假装一副惊恐的样子，问安斯艾尔是否也遗传了他母亲的疯病。
有些人明明和安斯艾尔没发生过矛盾冲突，却也去附和跟随大众的狂热。
他们见到安斯艾尔，有的向他吐一口唾沫。
有的则是不怀好意地看着他，凑在一块窃窃私语。
在又一次被撕掉试卷，课桌上被刻上神经病的字样之后。
安斯艾尔选择了休学，转而在家自学。
卓然的天赋令安斯艾尔自大、高傲、自负。
但出身的污点、母亲的冷漠和学校人际的打击却让他异常自卑。
自大与自卑互相结合，这使得安斯艾尔愈发感到痛苦，愈发无法走出心灵的困境。
安斯艾尔很快患上了躁郁症和社交恐惧。
他无法与外人交流，常年将自己关在家里，从不出门。
但患有社交恐惧，这不代表安斯艾尔不想要朋友。
相反，因为缺少人际关系，他更渴望有朋友了。
对于正常人来说，朋友的关心安慰，平时与朋友一起欢笑，周末时和好友结伴出游，全都触手可得。
但对于安斯艾尔，这些却是梦寐以求之物。
他曾站在窗户边，多么羡慕地默默看着结伴而行的同龄人。
而他却一无所有。
第一次见到梓游的那一天，是一个无聊透顶的阴天。
太阳躲在浓密的乌云后，街道上灰蒙蒙的。
行人面色不耐，步履匆匆。
安斯艾尔独自在客厅的角落画画。
他的绘画用色极为绚美大胆，瑰丽多姿。
尽管他极为年轻，却也能从画作中看出飞扬的灵气，这是凡人一生都难以求得的。
母亲正在卧室画设计图，并拼接一些机械零件。
她的卧室，也是她的工作室。
这会，母亲并没有发疯，处于清醒状态。
安斯艾尔对她的工作丝毫不感兴趣。
在他的视角，沾着机油的机械零件实在是毫无美感，教他敬而远之。
直到梓游按响了门铃，推开了门。
那时的梓游年纪不大，却看起来张扬耀眼如太阳。
他眉眼间有着无忧无虑的天真，像是蜜罐子里养大的小少爷。
不过，他似乎叛逆心极重。
因为他不仅穿着朋克风的外套，手背上贴着哥特风的纹身贴纸，居然还挑染了几缕黄毛。
梓游性格跳脱活泼，嘴巴甜得像是抹了蜜。
他向安斯艾尔的母亲打招呼：
“老师，我找了好久，才找到这里。”
“您这么厉害，为什么要住在这种地方？”
“快看我的礼物！我求爸爸专门订做的药剂，他做的时候还很奇怪呢，因为您的病症实在太偏门了。”
安斯艾尔的母亲温和道：“你的心意我收下了。”
她轻轻指了指案台上快要成型的小机器人，道：
“等我先组装好它，就给你上今天的骇客课程。”
梓游没有异议。
他双手插兜，丝毫没有客人的自觉，在房间里大摇大摆地四处溜达。
他很快注意到了客厅角落安静沉默的安斯艾尔，不禁好奇地凑了过去，站在安斯艾尔身后看他画画。
安斯艾尔是容易害羞的社恐。
他被人看着，就没法集中注意力画画。
于是他放下画笔，充满弱气地看梓游，用眼神发表抗议。
但抗议无效，因为梓游是个超级自来熟。
他眨巴着眼睛，对着安斯艾尔的画作，捧脸惊呼道：
“哇，你画得真好看！你是老师的孩子吗？你叫什么名字呀？”
安斯艾尔结结巴巴道：“我叫，安……斯……艾尔。”
他已经很久没和人说话了，说话非常不流畅。
他挺喜欢梓游的，也特别渴望有朋友，但自卑的他完全不敢奢求梓游。
因为梓游看起来特别闪闪发光，此人明显就是那种众星捧月的天之骄子，天然是人群的焦点中心。
但令安斯艾尔感到不可置信的是，高居云端的天之骄子，竟然眷顾了他这朵在墙角发霉的阴暗蘑菇。
梓游向他甜甜一笑，“我叫梓游，你可不可以做我的朋友啊？”
安斯艾尔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傻傻地愣在原地。
梓游往他手心里塞了一把糖，循循善诱地蛊惑道：
“我是在跟老师学习啦。但我在骇客方面有所天赋，却不是最顶级的天才……”
“如果我写不完老师布置的作业，你可不可以为我多说好话呢！”
安斯艾尔磕磕绊绊道：“嗯……我、可以试试……”
仿若太阳撞入怀中，安斯艾尔的心脏砰砰跳动起来。
在他阴暗的人生中，云层终于出现一道裂隙。
明媚温柔的曦光铺落下来，彻底照亮了他的生命。
梓游是个很有正义感的好人。
他走在路上会扶摔倒的老奶奶，会陪着迷路的小孩找家人。
他并不在意安斯艾尔的种种缺点与上不得台面的出身，而是细心开导安斯艾尔。
他一次次陪安斯艾尔做对话练习，肯定和赞扬安斯艾尔每一个最微小的进步。
直到安斯艾尔的社交恐惧日渐减少，终于能够独自一人走出家门。
他喜欢抓安斯艾尔去逛城市中的各种景点。
而且他神通广大，什么明星演唱会的门票，小众摇滚演出的观众票，他都能搞到手。
他还帮安斯艾尔联系了可靠的艺术行业经纪人，帮助安斯艾尔举办画展，打响名气。
安斯艾尔本就是有着非凡的天赋。
在得到助力后，他短短时间便以不可抗拒之势征服了艺术界，成为了横空出世的天才画家。
安斯艾尔也渐渐依赖上梓游，他发现自己已经无法离开梓游了。
只要一见到梓游，他就会极其开心。
不见到梓游的时候，他就感到心里就会空落落的。
然而后来……梓游突然失踪了。
不久后他的母亲也染上重病，在病榻间吐血而亡。
再度和梓游见面时，他与毁容的梓游相见不相识，成为了恨海滔天的宿敌。
……两人之间除了唇枪舌战，便只有大打出手。
梓游最厌恶像安斯艾尔这样傲慢自大、高高在上的权贵。
而安斯艾尔也对粗鲁暴躁的梓游不屑一顾。
安斯艾尔出言讥讽梓游丑陋如焦木。
梓游心黑手狠，复仇不过夜。
他当晚就把安斯艾尔的头按进酸液池，让安斯艾尔也体验了一把毁容的滋味。
最后安斯艾尔还是花钱委托了嘉燃，才完美祛除了伤疤。
安斯艾尔邀请梓游的女神人鱼歌姬纱若月帮忙，将梓游骗入精心布置好的陷阱。
梓游在死里逃生后，刚修养好就杀到安斯艾尔的驻地，差一点就把银翼的主机给砸烂了。
在前世的末期，安斯艾尔实在无法容忍梓游的存在。
他以为了人类之名，亲自牵头组织了讨伐联军，势必要杀死梓游。
当时，讨伐者人数极多，各方势力的都有。
他们将梓游逼入被誉为万物休眠之地的哀叹冰湖。
这种极端的地理环境彻底限制了梓游的行动能力，他的义体双腿愣是被冻成了废铁。
而安斯艾尔的机械军团轰炸全场，几乎将一切都化作齑粉。
纱若月也跟着落井下石。
他抛下女装，难得使用了塞壬的本体，潜伏于冰湖中偷袭，亲手掏出了梓游的心脏。
嘉燃也来了。
这个坑比贱人开战前一副满脸悲伤的样子。
他口口声声说什么，他是被梓游强迫的！
他恨透了薄情寡义的梓游，从来都不愿意做梓游的情人！
结果！
在大决战的时候，嘉燃竟然在关键时刻趁机下黑手暗算情敌，偷偷摸摸给纱若月挂了衰弱buff！
超高敏捷、近战极强的纱若月能来不及撤退，被梓游杀掉，那可全都是嘉燃的功劳！
在那场战斗中，梓游不得不在死境中冒险突破神级。
幸运的是，他成功了。
当异能者突破神级时，拥有一次重塑身体，将容貌恒定在最佳风华的机会。
梓游借此机会，完全修复了残疾的双腿和外貌。
到了这种地步，安斯艾尔才认出了最讨厌的梓游，就是他少年时期的白月光。
安斯艾尔永远都不会忘记那痛彻心扉的时刻。
只听冰湖中响起细微的水声，湖面有一圈圈涟漪荡开。
一只漂亮苍白的手最先从湖水中伸出。
随后浮出水面的，是那个具有森然美色之人，那竟然是梓游。
黑色长发湿淋淋地披在他的脊背上，那双湛金双瞳如野兽一般冰冷残忍。
偏偏……他的深红嘴唇像是伊甸的禁果，让人移不开眼。
他新生的皮肤雪白无比，看起来柔软娇嫩，指尖泛着浅浅的粉色。
明明有着天神的完美外貌，但遗憾的是，他的骨子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暴君。
梓游伏在岸上，用那张禁忌级美色的脸向异能者们粲然一笑，充满恶劣地恫吓道：
“真是帮杂鱼废物呢，你们怎么会觉得我很好杀？”
“还不快点跑，不然就要被砍成碎片了喔？”
安斯艾尔怔怔地呆立原地。
他已经认出了梓游。
而且，令他无比羞耻的是，他居然对梓游再度一见钟情了。
心脏砰砰跳动，简直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多年间一贯保持的绝对理性一朝碎裂，无数汹涌疯狂的情感从封印之下冲出。
他竟然从高高在上的无情者，再一次成为了具有喜怒哀乐的凡人。
……原来爱欲与痛苦是一对双生子。
而他永远被笼罩在它的阴影之下。
身为艺术家，他找回了此生唯一的缪斯。
身为故友，他竟然伤害了年少时曾拯救他的天使。
安斯艾尔不顾一切地向梓游走去。
他甚至不在乎自己的本体是那么脆弱，绝对挡不住梓游的刀锋。
他只知道，对梓游一遍又一遍重复道：“我爱你。”
梓游显然十分好奇，他挑起眉来，用甜蜜的声音蛊惑道：
“咦，你竟然对我说你爱我？稀奇，稀奇。但我可不相信高贵的安斯艾尔大少爷。”
“除非——”
“你先把联军这些人全杀光给我看看，我说不定会勉强信信你哦！”
安斯艾尔不假思索，真的命令机械军团调头转火向讨伐联军。
一时间，哀声一片，尸横遍野。
作为机械智能异能者，安斯艾尔的范围破坏力那可谓是天下无双，夷平一座城市也易如反掌。
等阶稍低一些的异能者，在激光导弹和中子辐射下，全都十死无生。
战场上在一刻不停地毁灭轰炸，生命在不断凋零。
可安斯艾尔什么都不管，满心满眼只有梓游。
他主动脱下大衣，亲手为冰湖中浑身赤I裸，不I着I寸I缕的梓游披上。
梓游的衣服早就在战斗中被毁掉了。
所以，他很愉快地白嫖了安斯艾尔的衣服！
他也任由安斯艾尔靠近，只是撑着下巴，饶有兴味地欣赏着众人的绝望。
安斯艾尔低下头，他简直是卑微的、狂热的去亲吻梓游的指尖。
但下一刻，他感到心口一凉，白骨妖刀破胸而出。
杀他的人正是梓游。
梓游歪了歪头，戏谑道：
“喂，安斯艾尔，我杀了你，你还会爱我吗？”
痛苦铺天盖地的袭来，安斯艾尔倒了下去。
明明都要死了，他却只是怀着满心苦涩，对梓游温声道：
“……没关系的。无论你怎么做，我都会心甘情愿。”
*
安斯艾尔终于从这场恐怖的恶梦中惊醒了。
还是梓游叫醒他的。
梓游已经休息好了，他有些担心地看着安斯艾尔，道：
“安斯艾尔先生，我叫醒你，你不介意吧？”
“你做梦的时候，看起来实在太痛苦了。”
安斯艾尔用纸巾擦去冷汗，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
他勉强道：“你做的很好，谢谢你，梓游。”
恶梦的余威还无情地笼罩着他。
安斯艾尔胸口还残留着被梦中梓游贯穿心口的疼痛。
他痛楚地喘息着，像一个快要溺毙的人。
安斯艾尔轻声道：“梓游，可以让我握住你的手吗？”
“请告诉我，你永远不会离开我……”
明明作为神级异能者的独子，有着殿下的实权身份。
但安斯艾尔的姿态却是那么低微，简直近乎祈求。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旧日梦魇，痛苦爱I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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