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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8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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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兮还没进病房，就听到里面的笑声。
能让妈妈高兴起来的人，也只有秦煜了。
推门，笑声止了，两人一齐看过来，半秒，说笑声又起。
秦煜在教温勤打游戏，明兮坐在他俩对面，倒像个拘谨的外人。
桌边放着果篮，好几种水果，颜色很诱人。明兮拿了水果刀，“妈，我帮你削个苹果吧？”
温勤从秦煜的手机里抬头，“好啊。”
听语气，她心情还不错。明兮心口一松，感激地看一眼秦煜，秦煜也冲她笑笑。
低头削苹果，温勤对她说，“帮秦煜也削个。”
“哦。”
游戏又开了新的一局。这时，秦煜抽走她手里的水果刀，“还是我来吧。”
明兮不好意思地咧咧嘴，他嫌自己手笨，也心疼苹果。
秦煜在医院待到下午，走时，温勤正睡着，明兮出来送他，“谢谢你啊。”
“跟我还客气呢。”秦煜一笑，“明天下了班，我再来看阿姨。”
“不用，”明兮不想他辛苦的跑来跑去，“有我陪着他呢。”
“那你还惹她生气？”
秦煜这样一说，明兮顿时蔫哒哒的，“我也不想啊，但，话赶话，总忍不住。”
“你俩就是针尖对麦芒，谁也不服软。”
“我怎么没有服软，”说到这里，明兮也十分委屈，“她不待见我，我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
秦煜笑笑，“就这么说定了，我明天下了班就过来。”
明兮：“真的不用。”
来到车边，秦煜解锁，他笑着告诉明兮，“还有一款游戏没教她呢。”
明兮一笑，“好吧。”
妈妈喜欢秦煜也不是没道理，秦煜的性子真的跟明璟很像，脾气温敦，和谁都能聊得来。
——
送走同学，易宸折身往回走，穿过绿化带的时候，他看见了明兮。
她和秦煜站在车边，两人有说有笑。
她身后的天空，染着晚霞，夕阳的光芒镀在她瘦削的肩上，长而媚的眼睛弯着，画面动人。
看了几眼，他瞥开视线，往急诊部走去。
连着两天，明兮都没再见到易宸，去药房取药路过护士站，小护士正埋头吃外卖，明兮探过身子，打声招呼，小护士抬头，“有事儿？”
明兮晃晃手里的药盒，张嘴找了借口，“我想问问易医生，这个药怎么吃？”
“易医生请假了，没来上班。”
明兮哦一下，然后把药盒递给对方，“那麻烦你帮看一下吧。”
小护士接过，趁她低头看说明书，明兮又问了句，“易医生为什么请假呀？”
小护士头也没抬，“去临省参加医科大的高校交流会。”
明兮哦了声，这时，小护士把药盒还给她，然后跟她讲了怎么服药。
道了谢，离开护士站，明兮有点儿蔫蔫的。
捏着药盒在走廊上晃荡了几个来回，又路过护士站，她看见了曲蓓，还是刚才那个小护士，对方喊了句，“曲医生，你要的病例已经打印出来了。”
曲蓓往这边走来，近了，她也看见了明兮。
那天在墓园，明兮落荒而逃，根本就没敢仔细看她。
曲蓓和明璟谈了好几年的恋爱，和明兮也见过很多次，但两人一直都没怎么说过话，曲蓓是个要强的人，这点儿，她跟温勤很像。
明兮不太喜欢哥哥这个强势的女朋友，觉得她的脸总是凶巴巴的，担心她会欺负哥哥。
反过来，曲蓓对明兮也没甚好感，明兮打小在明璟跟前任性惯了，曲蓓特别看不惯明璟宠溺她的样子，偏偏的，无论怎么讲，明璟依旧宠她，而且宠得不像话。
站的近，但两人谁也没有主动打招呼。曲蓓伸手接过小护士递来的一沓病例，转身走了。
——
温勤出院后，明兮在家陪了她一天。
第二日，明兮到杂志社上班，打卡签到时，有人在身后喊了声“兮姐”，明兮转身，崽崽手里提着一杯豆奶，冲她甜甜一笑，“早啊兮姐。”
明兮笑，“早。”
两人一起往办公室走，还没到上班时间，格子间里稀稀落落。
明兮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人刚坐下，孔主任就推门进来了。
“家里都安排妥当了吧？”
明兮点头，“嗯。”
除了工作，两人私下里的关系也很好。
坐着闲聊了会儿，孔主任将话题引到工作上，“小兮，你筹备的那个景观大道专题，被撤了。”
“撤了？”反应过来，明兮很诧异，“为什么？”这个景观专题，她跟进了大半年的时间，经常出差采访，忙起来时，白天黑夜连轴转，付出了很多的精力。“怎么说撤就撤了呢？”
孔主任也深感可惜，“这是上面的意思。”
明兮蹙了蹙眉，手抵着桌背，“不行，我现在去问问社长。”
“别，”孔主任拦住她，“这事儿已经定下来了，就是去问，人家随便找个理由就能搪塞。”
这简单的道理，明兮当然懂。但，一时半会，她还是难以接受，“当初明明是经他手审批下来的……”
孔主任拍她的肩，“先冷静下。”
明兮叹口气，手抵着下颌，原子笔在纸上胡乱的涂着鸦，安静半分钟，她抬头，想起什么来，“景观这个专题撤了，那肯定还有补缺。”
她跟进的这个，原计划是年底发行的，“补缺的是哪个？”
她这样问了，孔主任也不想再瞒她，“出游精品路线。”
明兮一怔，有点儿不可思议，“崽崽手头上的那个？”
“对。”
“为什么呀？”明兮气急的搁下手里的笔，用了力，原子笔在桌边打转，“啪”一下，滚到了地上。
她没弯腰捡，两个专题最初是一起去报批的，因为重合度较高，后来，明兮的审下来了。
现如今被撤，明兮已经猜到，自己辛苦大半年，到最后，却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你别太往心里去。”孔主任安慰她，“说不定明年就又重新启用了呢，以前也有过先例，你不要太灰心了。”
“工作还是要做滴……”明兮学着她的腔调，截了话。孔主任笑笑，“工作嘛，说到底只是一个工作而已，犯不着为了这个，影响自己的生活。”
明兮点头，叹口气，可毕竟年轻气盛，全身心投入过，现在突然要撒手，肯定不舍。
孔主任又说：“我说你什么来着，搞好关系总没错吧？你呢，就是不听，现在可好，被截胡了。”
明兮揉揉太阳穴，“学不来嘛。”
孔主任笑着摇摇头，临走，“打起精神来，好好工作。”
“嗯。”
孔主任出去了，门从外面合上，明兮望望窗外，一点儿心情都没有，电脑，纸稿一推，脑袋俯在桌子上。
难过这东西，需要慢慢消化会儿。
下午，全员开会，会议进行到一半，社长宣布了替换掉“景观大道”的决议。
从会议室出来，明兮收拾东西回家。
“兮姐！”崽崽高跟鞋踩得嗒嗒响，来到跟前，眼睛弯弯一笑，“兮姐，想搭你的顺风车，可以吗？”
明兮微怔一下，几秒，“好啊。”
一起往停车场走，崽崽非要帮她拎相机，明兮推辞不过，就由她拿着。
机灵又热情，这样的女孩子，确实讨喜。
行了二十分钟，崽崽的家到了。
下车时，崽崽说：“兮姐得空了，把你手头上‘景观大道’的资料给我传一下吧。”
明兮滑下车窗，歪了歪头，“嗯。”
车子缓缓拐上主路，傍晚的热气依旧很盛，明兮深吸口气，心头的阴霾不减分毫。
——
花半里。
桌上手机屏幕亮起来，明兮看一眼，没动，低头继续洗照片。
最后一张洗出来，已是两个小时后，放下镊子，她拿起手机出了暗房。
屏幕右上角闪着绿色的光，她滑开屏幕，有未接来电和未读信息，一一点开，还没逐个看完，又进来一条微信消息。
秦煜：【怎么还不回我？】
明兮手指打字：【正要给你回呢。】
秦煜先给她发来一张生无可恋的表情包，然后又发文字：【你再不下来，我就要饿晕了。】
明兮看后，退出微信，直接给他拨去电话。
秦煜告诉她，自己正在她小区门口呢。
“真的假的？”
“真的。”
明兮换好衣服，半信半疑地下了楼，路灯已经亮起来了，还没到小区门口，她就看见了路边秦煜的车。
上去敲窗，秦煜收起手机，滑了车窗，明兮看到他的脸，她笑着问他，“怎么跑这儿来了？”
秦煜无精打采，“找你吃饭。”
去巷子寻她，阿姨说她今天不回来住。
他伸手帮她拉开车门，“上车。”
明兮坐进去，回手合上车门，看他不似往常活跃，“怎么了？”
秦煜闷声半天，“饿了。”
明兮歪歪脑袋，“小秦哥有心事喔……”
两人同年生，秦煜大她几个月，小时候让她喊一声煜哥，她撇嘴不说，还伸脚踹他呢。
“你这么凶，小心没有男生喜欢你。”
秦煜这么一说，她就踹得更用力了。
踹着踹着，秦煜在她跟前就彻底怂了，不过，冷不丁地被喊一声小秦哥，那感觉，还是蛮不错的。
秦煜看她一眼，没忍住，笑了两下。
坐着等上菜时，秦煜跟她讲自己被顾小南爽约的事儿。
明兮咬着筷头，眼睛忽闪两下，“你俩还联系呢？”
说到顾小南，明兮就想起了自己那把樱粉色遮阳伞，秦煜当初说的第二天就还自己，结果，顾小南没来上学，一连好几天，秦煜也没见到她人影。
后来，听同学说，因为家庭变故，顾小南转学了。
这件事儿让秦煜消沉了好一阵，明兮见他难过，也不好意思再追问自己的遮阳伞。
秦煜跟服务员要了一瓶白酒，给自己倒满了，垂着头，吁出一口闷气，“是我找同学要了她的联系方式。”
几经波折，断断续续联系了几年，不过，和顾小南的恩怨情仇，他从没跟明兮讲过，怕她笑话自己。
见惯了秦煜吊儿郎当的样子，他一皱眉，明兮还有些不适应。
“你，适可而止啊。”明兮拿过他面前的酒瓶，微扬扬下巴，眼神颇有些警告意味地，“你喝醉了，我可不管你。”
秦煜笑笑，论酒量，明兮比他还要好些。
连喝了几杯，他单手托着脑袋，人也有了醉意，“小兮，你没谈过恋爱，你不懂。”
“你不知道，我这心里有多难受……”
明兮笑了下，眼睛望望别处，怎么不懂，那种滋味，死也甘愿。
秦煜趴在桌上，菜一口没动，他睡着了。
在他对面安静的坐了会儿，明兮站起来到店内结账，付了钱，人还没从店里走出，就听到外面的嘈杂声，这时，一个服务员慌慌忙忙地跑进来，“老板，外面有人晕过去了，好像是心脏病发作。”
老板从柜台出来，“打120了吗？”
服务员大概是被吓住了，菜刚端上桌，一转身，那游客就倒地上了。“没……我忘了。”
“快打！”
老板一面往外走，一面问，“顾客里有哪位是医生吗？”
一连问了好几句，没人应。
游客已经被团团围住，明兮跟在老板身后，声音不大地，“我试试吧。”
老板回头看她，“你是医生？”
明兮忙摆手，“我不是，不过，我……”
她还没想好怎么说，老板又问她，“是受过相关培训吧？”
“……嗯。”明兮点头，……算是吧。
老板走在前面，拨开人群，明兮蹲到游客跟前，伸手解开对方的衣扣，确认呼吸脉搏时，她的双手不停地发抖，脊背也开始冒汗。
什么受过相关培训，不过就是和易宸恋爱时，闲来聊天，听他讲过一些急救知识，只是听了，也没操作过……
她转脸看一眼老板，老板哪里知道她只是个地理杂志社的摄影师，日常就是写写文，拍拍照，工作根本就跟医学不沾边，别说不沾边，根本就是八竿子也挥不着。
此时，看到老板期待又信任的样子，明兮几乎要哭了。
“让我来吧。”一个低沉的男声。
明兮还没抬头，视线就暗了。
她微微转脸，瞬间，长松一口气。
易宸又确认了游客的脉搏及心跳，随后，伸手在对方的裤袋里摸几下，掏出一瓶硝酸甘油片，明兮突然想起来，像这样的人，身上是离不了药的。
他将药片掰碎，然后轻轻扶起游客，将对方靠在自己肩上，一旁的老板见他动作娴熟，人也镇定，“你是医生吧？”
这个一看就是专业的，再看一眼旁边的女孩儿，精神倒是可嘉，不过，业务能力好像差了点儿。
这时，看见易宸要喂游客吃药，老板忙转身对服务员说，“去倒杯水来。”
“不用。”易宸头也没抬。
明兮蹲在他旁边，轻声问了句，“要不要照明？”
易宸看她，然后，“嗯。”
掰碎的药片放进了游客的舌下，易宸半蹲着，直到救护车来了。他帮医护人员把游客送上车，转身，围观的人群里突然响起掌声，易宸笑了下，眼睛扫到人群边的明兮。
对视，明兮冲他笑笑。
人群散尽，明兮再朝他望去时，他已经收起了笑容，眉间好像也带上了情绪。
明兮低低头，再抬眼，易宸已经转身，一副要走的架势，她忙跟上去，快到车边时，易宸站住了，停的突然，明兮差点没扎进他怀里，刹刹脚，她冲他一笑，“刚才谢谢你。”
若不是他及时赶到，她就真兜不住了。
易宸脸色黑，终于，没忍下，“以后遇到这种情况，直接打120，别傻大胆的往前冲。”
下了班，他和院里几个领导出来吃饭，饭局结束，路过这里，刚巧就碰上了这事儿。
明兮听他责备，吃吃地笑起来，“知道啦！”
易宸几不可闻的叹口气，以她那热心肠和傻大胆的性子，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估计还是冲得比谁都快。
见他拉开车门，明兮笑着问，“易医生要去哪儿？”
“回家。”
说完，他又望一眼她身后那桌，视线很快瞥开，对着她，“早点儿回去。”
明兮哦一下，点点头。
车子缓缓驶离，明兮站在路灯下挥手，纤细的身段，水盈盈的眼睛望着你，笑起来时，真是好看……
易宸收回视线，车速放缓，最后，靠在路边。
他从裤袋里掏出打火机，烟含在唇边，微侧下头，火机的火苗瞬间燃着烟头。
他滑了车窗，身体往后靠了靠，烟雾窜出窗户，在夜风里打了几个圈，然后消散。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