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真相（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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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一片死寂，扶铮额上渗出细汗，悄悄地推商沉的手肘：“别傻站着，快点跟你爹赔罪。”
商沉不语片刻，垂下头道：“爹说的有理，我记起来了……刚才还没入这院子之前，我确是被蛇咬了，只是那时候不觉得疼，也没有当回事。我糊涂，现在已经想起来了，刚才说的全都是不清醒时看到的幻象，并非亲眼所见。”
商隐望着他缄默不言。
商沉红着眼又道：“我受幻象所控，胡言乱语地惹爹生气，惹扶铮和各位道长为我操心，全都是我不对。”
“……你要乖乖回御虚道了么？”
“嗯。” 商沉垂着头，“近来劳累，想事情也多，不该再查这些事，应该回御虚道休息。”
扶铮听了忍不住露出个笑来，赶紧帮衬说：“近来赶路辛苦，变故连生，连我都有时候生出幻象。掌门别同他生气，他本就是最孝顺听话的，要不是今天中了毒，也不会胡思乱想。”
说这话时商沉的头发凌乱，脚踝上渗出血迹，身上满是脏污，看起来让人心中着实生怜。商隐眸子里的怒气慢慢消散，转过身道：“让他回客栈沐浴更衣休息，夜里我给他再清毒，明早上路。”
这话是对扶铮说的，商沉却低头应着：“是。”
商隐说完这话便独自下了山，扶铮与他远远地跟在后面，扶铮默然看他一眼：“你果真是在入院前被蛇咬的么？”
商沉不语了一会儿：“你想听我说什么？”
扶铮只觉得喉中发哽：“不是……难道你还不信？”
“我自己看到了什么，我自己清楚。” 商沉垂着头，“你信我也好，不信我也罢，这事并不是我说了算的，我倒也愿我刚才看到的是幻象。”
扶铮沉吟片刻，点头叹道：“你也知道我不喜勾心斗角之事，可若真有人想伤你，必要先将我的剑折断。我怕的是你对你爹硬来，胡言乱语地让别人都把你当成疯子，现在你能周旋应付，我也就不管了。哪天要用我的剑，同我说一声便是。”
商沉一笑：“行，我能靠的便是你。”
两人结伴下了山，商沉沐浴更衣，言行举止恢复如常。他本就是个容貌极好的谦谦君子，清晨一身白衣穿上，打理整齐，与以前在御虚道时再无两样，出门时无人不多看几眼，心中赞叹艳羡。商隐看了他之后没再说什么，引路先行，商沉如往常一样温润如玉，对人恭谨有礼，举止再无异状。
翌日夜里，一行人终于到了御虚道。
商隐多日不在，刚到家便有人跑出来找，于是回院里同甄敛等人议事。商沉见商隐走了，也悄然离开众人往西边的山而去，一位道长笑着叫住他：“这么晚了不回院里，去哪儿？”
商沉笑了笑：“许久没看书了，想去藏书阁坐坐。”
于是这夜他从藏书阁中搬了一整摞的书，带回自己房里，挑起灯烛。他读的多是阴山的历史和附近流传下来的故事，书里记载的少之又少，通常不过寥寥几段便没了下文，他又不敢匆匆扫过，逐字逐句地细细研读，不过一个多时辰便觉得疲倦，趴在桌上昏睡起来。
倏然间周围阴冷，颈上微凉，似乎是被人的几根手指抓住，商沉猛地惊醒：“坞主！”
回过头，背后空空如也，冷清黝黑，窗门不知何时被风刮着开了，山中夜晚的寒气袭来，夹杂着几丝冷雨。
原来是个怕人的梦。
远处的山尽头顶一道亮光而过，商沉摸了摸被雨丝打湿的发尾，将窗关上，轰隆的雷声闷闷传来，雨滴敲着窗纸，声响越来越大。
商沉在窗前站着。这样的雨夜里最好眠，以前下起这种雨的时候，多半是蜷在被子里，与相隔不过一丈的素容说着话，又或者与他床头床尾地坐着，天南地北地乱扯。
他不敢思念素容，只可惜窗外下起了雨。
以前的时候想起素容便只能无穷无尽地等，如今却是不同，素容为他备好的青瓷扣中放了他自己，不为别的，只为能一解相思之苦。
商沉将书本收拾了，和衣躺在床上，含了扣子。
清凉真气自扣子里袭来，熏得人昏昏欲睡。朦胧间身上不知不觉间压了一个人，轻轻拉着他的衣带，解开他的衣服。唇被人打开，气息流淌进来，商沉一下子清醒，装睡似的环着他的脖子吻了片刻，垂着头把他推开：“别一天到晚脱我的衣服。”
素容微微地笑：“每次见到师尊便忍不住。”
商沉的手肘支着床，被素容拉着坐起，靠上床头。
“师尊回御虚道了。” 素容望着他。
“嗯……” 商沉静静地看着他的侧脸，轻抚他的长眉：“素容，你喜不喜欢这里？”
这话是问傻了，素容人不在这里，这不过是他的幻身，说的都是自己心中所想，问他有什么用？
素容的目光垂下来：“我喜欢有你的地方。”
商沉不语。
素容对御虚道不过是忍，他心里的归宿，依旧是那个鬼魂飘荡的阴山。这心思他明白，可自己将来总是要回来的，素容那时候住在哪里？想起这事便觉得扎心，素容之所以不喜欢御虚道，根本怨不得他，现在他真想御虚道有千般的好，才能哄着素容说一个“是”字。
这话他不能说出口，要哄着他的素容回家，他得放下身段，小心翼翼地勾着他。
“素容，你过来。”
素容没有出声，顷上来压在他的身上：“今天还是不想要？”
“别闹……” 商沉勾着他的脖子，“送我们回几年前的时候好么？”
“哪天？”
“我最常常想起的那天。”
转眼间四周明亮，商沉蜷在被子里惺忪睁眼，冬日里白雪皑皑，天已经大亮，却冷得人打颤。这正是商沉最不想起床的时候，头往被子里缩了缩，只留下头发散在被外。
正睡得香甜，帘子轻轻掀开，素容从外面走进来。
被子里钻入一条带着寒气的手臂，扶着商沉的腰把他拉起：“起床了。”
商沉低着头装睡，头发披散。
素容的手悄悄地钻进他的衣服里，寒气袭入，商沉忍不住往后一缩，两人跌落在床上。素容顺势钻入他的被子，轻轻压着他的身体，嘴唇微颤，脸埋在他的肩窝里。商沉满是睡意地抚着他的头，靠着他的肩，手臂无意识地环上他的腰。
商沉的喉头一动。这里的情景似曾相识，可似乎不是自己想去的地方？
他抬起头来看着素容：“素容，这里是……”
即便是动人，却也不是他心中所想的那天，这是怎么回事？
素容一声不吭地坐起来。
眼前忽得变暗，两人重新跌落在黑暗的床上，回到几年后的房间里。
“素容……” 商沉笑着，“那里究竟是谁最想去的那天？”
“是你的。”
“…………” 是么？冬天早晨起床时他根本人不清醒，记都记不得许多，是他想去的地方？
素容的目光撇开：“师尊不想说说前几天在老神医院子里的事？”
商沉一动不动地望着他。哪里有些不对……眼前的素容究竟是真身还是幻身？
作者有话说
第85章 真相（六）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