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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斡栝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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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拓震惊失语,下意识道:“可父皇还活着呢。”
宁安公主登时大怒,愤然道:“难道等父皇不在了,母后便能任那胡蛮鱼肉吗?!”
“不不,”裴拓口拙,正惶然不知该如何解释是好,外面有宫人来报,说是行知堂秉笔姜舂前来传诏,皇后娘娘请两位殿下也一并过去。
裴拓不由松了一口气,忙拉了犹自生气的宁安公主过去。
到得长秋宫主殿,却见里面正并排立着两位身高八尺、丰姿俊爽的青年文官,左者着五品白鹇补,气度端肃、举止端方,右者着三品孔雀补,形貌昳丽、眼带桃花,却是一静一动,互为映衬,分别显然。
二人见裴拓兄妹来了,便停了先前的话头,先上前给他们行礼。
裴拓认得左边那位正是大名鼎鼎的“性耿介、品端方”的行知堂秉笔姜舂,他在嘉泰帝御前才将将见过,却对右边那位与姜舂年纪仿若、状貌甚丽、官阶却高了不少的文官颇为陌生。
右边那位似乎也瞧出了裴拓疑惑,一双狐狸眼骨碌碌打了个转,却是笑而不语,并不多言。
还是宁安公主在裴拓耳边给他轻声解了惑:“右边那位是工部侍郎,塘栖左氏左许柳左大人。”
工部侍郎倒没什么,塘栖左氏却实在有名,裴拓连忙多看了几眼匆匆记下。
前面行知堂秉笔姜舂正按照嘉泰帝的意思,将草拟的册立太子文书带来长秋宫给皇后指正。裴拓兄妹既来了,便也跟着垂手在一旁等着,不多会儿便完了,官师也没有多经心,只动笔修改了寥寥几处,姜舂一一仔细记录罢,便开口告退,要回明德殿向嘉泰帝复命。
官师却出言留住了他:“待册立诏书传至内阁、六部,拓儿便是我大庄的储君、天下万民的太子。然今十六胡势大,自四年前宣同府大败后,幽州、凉州、并州、冀州先后沦丧蛮夷之手,本宫意不日便启程往长安与十六胡和谈,只忧心太子年幼,生长深宫,未尝识治国安危*,两位大人博古通今、金声玉振,负经天纬地之才,不知可愿为太子经略边疆事?”
姜、左二臣忙躬身谦礼,连道不敢。
被官师叫起后,姜、左二臣互相交换了个眼神,行知堂秉笔姜舂率先开口,一板一眼地向裴拓行了个极规矩的礼,口中问得却不甚客气,只道:“微臣斗胆,敢问太子殿下,不知对而今十六胡大单于斡栝坮此人,可有了解?”
裴拓往日里只老老实实地跟着宫中的太傅们念书,专心学习儒家典故、经史子集,朝堂局势、漠北君主这些,太傅们提也不提,裴拓自然更无从了解。
“我,我只听闻,他身高九尺,银发紫眸,号称乃‘叶密立河’的血脉,绝类神人,”裴拓绞尽脑汁,苦苦思索罢,偷偷望了官师一眼,才吞吞吐吐道,“所以才能在母后射杀先单于郁久闾阿那桂、漠北王廷陷入分裂、多方势力内战后只用了几年时间便重登大单于位,一统草原。”
“那殿下可知,”姜舂紧跟着便问,“何为‘叶密立河’的血脉?”
这便一下子把裴拓给问住了,讷讷无言,只下意识朝宁安公主望去。
姜舂便也顺着裴拓的视线看向宁安公主,直言道:“公主若有所知,但说无妨。”
宁安公主也并不如何清楚,只依稀猜测道:“我曾听恩嫔娘娘身边的宫人说过,漠北草原上的牧民们信奉叶密立河为母亲河,传说从叶密立河中走出的银发紫眸之人是奉上天之命来拯救万千草原民众于疾苦的天神之子……可我原先只以为这是斡栝坮即大单于位后、漠北王廷为了宣扬他法统的正当性,故意杜撰的神话故事罢了!”
宁安公主说着说着,自己先不确定了。
“恰恰相反,”姜舂摇了摇头,沉声道,“一百三十九年前,伊稚斜禾忽从叶密立河起家,一扫突厥人、羯人、氐人、柯尔腾人、仃零人、乌桓人、铁勒人、卢水人、柔然人、夫余人、浑庚人、沙陀人等十二个塞北胡族,建立了统一的草原帝国,使用如尼文与叶尼赛语作为漠北王廷的文字与语言,统一度量衡,颁布议事典章、律法规制,尊号‘撑犁孤涂单于*’,意谓‘天宇之下、草原之上唯一的君主’,又趁前朝幽、末二帝年间,朝廷礼崩乐坏、百姓民不聊生、中原群雄并起之时,南下占据了南起阴山、北抵贝加尔湖、东达辽河、西逾葱岭*的广袤疆土。后太/祖立国,几番交战,两边才约定以阴山为界,互不相扰。”
“那,那不就是,”宁安公主吃惊道:“西北十二盟……”
“不错,”姜舂微微颔首,脸色难看道,“伊稚斜禾忽扫荡完十二个漠北胡族后,却并不急于将他们全盘清洗、没为奴隶,而只是杀死了各族首领及其嫡系,收编为部,后伊稚斜禾忽收纳十二部女子,生了十二个儿子,再派去部,分别为王,故又称‘十二部诸王’,也就是公主所谓的‘西北十二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