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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   汽车行驶在拥挤的马路上,艰难才能挪动一寸。
      车内长久的密闭空间让姜厚树有些难以呼吸,于是她将车窗打开了一点缝隙,让冷冽的空气钻进来吹走她身旁的那男人的温热气息。
      “啊,冷死了!”
      等车的间隙,旁边的男人突然抱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然后伸手按了一下,就把姜厚树才打开的车门又关了起来。
      姜厚树有些愣了--因为她还没反应过来--一向在检察院里以风度翩翩形象示人的金李焕,怎么就这样问都不问女士一句,就把窗户关上了呢?
      难道是因为自己没问他就开窗了的缘故吗——那这好像倒是自己的失误,难道要道歉一下吗……她有些蒙,于是转头看他。
      然后姜厚树就看到了那样一张脸:五色明媚生花,两瓣唇角微勾,看自己的眼睛却莫名富有生气地虎视眈眈。
      “老实说吧!你就是因为我不去的吧,为什么?”,金李焕放在方向盘上的一只手,正慢条斯理地摩挲着另一只手的尾指,问的似乎毫不经意,“你不喜欢那些活动吗?”
      姜厚树瞬间打起了精神应付--她也不是不懂得人情世故,只是一向用得不太顺手而已。
      “金部长你误会了,我没有……你不是刚刚才说相信我的吗?”,她有些难以理解他的反复。
      是的,就同姜厚树几乎所有物品都喜欢用上麋鹿图案的那样--她的眼也似那鹿一般,又大又幽远地沉稳,且因为那长满了鲜花或是繁复的淡绿形状鹿角奇特,一旦被吸引了就难以看到它的脸那般安全--那时再看它的眼,你就会很容易相信她,觉得她也是那样的温和诚恳……
      金李焕刚开始不由地选择了相信,不过此时看着姜厚树的眼,金李焕还是决定不要相信了--因为她这人狡诈得很!
      “我看得出来,你从一开始就不怎么搭理我,就像黄鼠狼不怎么搭理鸡……好吧,那是个错误的比喻——但我想表达的意思就是那个--你不怎么搭理我”,他的视线往下撇了点,“为什么,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好一招以退为进,姜厚树顿时难以招架,只好睁大眼睛看他,很是冤枉,“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不过那也的确,虽然她的确心有芥蒂,但每天光是处理各种事务--加上她又是个力求尽善尽美的人,忙得几乎是连休息的时间也没有,不要说一起工作了多年的同事,就连自己偶尔放松的机会都少得很,怎么可能有碰上搭理他的机会!而且这也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
      “还说没有?”,启动了车后才行驶了一小段路程金李焕似乎是被她这话点燃了炮弹似的,一下子把车侧进了靠近绿化带的停车道,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莫名其妙地非要辩个明白。
      “那次欢迎仪式上的失误就不追究——但是,你不是每次开会之前都会提前很早到吗?那之后每次会议还有案件,我除了前三次碰到你,你却借故有事走开以外,就再也没有提前碰到你了——不是,我想跟你单独说一下话就那么难吗?每每都找不到那样一个时机,每每......”
      金李焕皱着眉头,目光沉沉地看着她,似乎很难理解这样躲避的行为。
      “是你误会了”,姜厚树面对这样坦然的指责,有一瞬间慌乱,但只思考了一瞬,就立即反问了一句,“但是你想和我说什么呢?”
      金李焕听到最后一个反问顿了一下,却是又一下子皱起了眉头,“额,你不要转移话题,我们现在说的是你为什么不搭理我的这件事,我想和你说什么还是解决完了再说吧!”
      姜厚树却被这样的推脱搞得有些不耐烦了——她本来也不是个多有耐心的人。
      “金李焰你……”,她忍无可忍。
      “我叫金李焕”,他一下打断了她,然后又陡然有些落寞似的,“你看,你连我的名字都记错了”
      “抱歉……”,姜厚树的火一下子就喷不出去了,只好压了一下。
      尽管脸上五颜六色地变幻着,她还是尽量温和了,“那之前的误会也不追究了--现在你有什么话,可以平和地,慢慢地说,我都会听的,不过作为补偿--只此一次”
      “之前的为什么不追究了?为什么只能听这一次呢?”,金李焕不解,“还有,你为什么觉得我要跟你说的话就是废话呢?”
      姜厚树就不解了,甚至有些火气,“那你这么来,要追究的话,那不是连同那次欢迎会上的也要一起算?我只不过不小心打了个喷嚏,你就用那种......眼光看我......这是算不清的。所以你想说什么就说好了,至于说什么”,姜厚树耸肩,“那这就是你的事了”
      金李焕微眯了眼看她,好半晌才迟疑了一句,“你对所有人都这么直接?”
      姜厚树顿了一下,听不出是不是嘲讽的意思,只好也斟酌地应了一下,“是,我性格就是这样。对我来说,听那些无意义的谈话会令我头痛的--那是真的,所以我才会做这份工作,也才每次都提前去开会的地方--什么也不干,就只是坐着,在感受着那时的那个地点的时空而已,因为我需要提前预防,不然我会控制不住的”
      “控制不住什么?”
      “控制不住发脾气啊。就好像现在,我累了,也不高兴,更不想昏了头地朝你发脾气,如果能让我提前缓一下的话,我想我们的谈话会好很多的”,姜厚树直看着他,突然笑了一下,然后笑容又很快收敛,好像刚刚那一切的争执从未发生过的那样。
      “如果每件事都需要这么郑重的话,那么你一天能做的事,应该也就只有工作了吧?”
      姜厚树微点了点头,见金李焕仍看着自己,也不好摆脸色地只随便应了一句,“万幸的是,我对其他的事也并没有什么兴趣”
      “听上去很凄惨的样子......”,金李焕不由自主地说了句。
      姜厚树的脸色却是变了,但还是尽力控制住了语气,“你觉得你这样说合适吗?对一个长辈?即使你是我的上级,那也并不代表你可以随意指责”
      “什么长辈?”,金李焕莫名有些慌了,最多算前辈吧!
      “我大你9岁……”,姜厚树拖长了尾音,似乎终于找到了可以“对付”他的方法,声音略显得意。
      但那得意只停留了一瞬,仍觉困扰袭来,她这样提议了一句,“不然就到这里就可以了?我自己打车回去--你去聚餐吧!时间快来不及了......”。
      “啧啧,又来”,金李焕摇了摇头,复又重新启动了车,向前驶去,“不管我是气恼了真让你下车还是气不过的开车,反正都达到你的目的,你这可真是好打算......”,而被哂笑的姜厚树已经能自动忽略他话中的刺了,反正只要他能按自己的想法走就好,至于哪一条她并不在意。
      “对了,你想跟我说什么?”,车又行了一段,姜厚树稍微平复了下心情后,才又突然想起来金李焕刚刚说的老是等她的事情,这才开口问道。
      她倒十分好奇,有什么事,竟会让他一个堂堂部长,不顾身份“低三下四”地找自己说话--要知道虽然金李焕上任后的确戏很多,经常举办活动会餐,可那并没什么错误,因为他在迅速融入检察院二部的同时,也最大限度保证了自己部长的权威,并没有不分轻重,且他给自己的感觉却非常体贴,甚至有些尊重的意味--这或许和他想跟她说的话有关,但她见过太多这样小心翼翼的试探,即使率先问出口,也只是期待别让她太为难的好。
      “嗯.......”,金李焕这时却扭捏了起来,但他似乎想起了自己的身份,所以还是尽量沉稳地开口了,“我就是希望文检察官你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能多指导我一下,因为我想把我们二部的业绩做得更好.......”
      这话听上去倒没错,一个环境的新人,即使权力再大,也需要迅速掌握情况才能游刃有余地开展工作,但问题是,姜厚树想不明白了,你找一个被自己“抢”了位置的人指导,这是对她的人品和容人之量有多大误解啊?她没给他使绊子就不错了,还指导?简直得陇望蜀!
      姜厚树的面色有一瞬间的怔肿,但还是很快反应了过来,只是语气却不复刚才的轻松,“可以啊.......只是我知道的不多,也不常和人私下交流,所以能帮的可能也非常有限,希望你不要介意的才好”
      “不会”,金李焕闻言笑了一下,仿佛听不出姜厚树话里的保留,倒是真心实意地跟她道谢,“你肯教我就好了,那我以后多问你一些吗?”
      “嗯可以”,姜厚树心情复杂地点了点头,她嗫嚅着想说些什么,但最后想了想,还是什么也没说地沉默了,只是看着前方。
      而金李焕似乎也很满意这样的结果,兴致勃勃地开着车在车道上穿行,一路无言。

      当车将将地停在楼下时,金李焕下意识地往车前一探,向上看了一眼,“这楼还挺高,姜检察官你住几层啊?”
      姜厚树刹时解开了安全带的手一顿,也不拉着放回去了,而是一下子放开,直听到那“吧嗒”一声的脆响,她的身体抖了一下,有些歉疚地笑了一下。
      “不好意思,太用力了......”,姜厚树拉开车门,朝他笑了一下,然后下车站定,“那祝你晚上玩得愉快!”--他们现在的关系有些奇怪,论职场的话,她在下,论资历的话,她又在上,所以这也造成了即使她想甩手就走、却还是只能周旋的尴尬局面。
      而金李焕愣愣地,似乎不敢相信她就这么叉开自己的话题。
      他一下子熄了火,大口喘气,然后打开车门,绕过车头,大步朝她走去,一下拉住了不断瑟缩退后的姜厚树的手臂,眉头紧皱,很是郑重。
      “我跟你说,我最不喜欢别人这样和我说话了。我不过是想问一下你住几层而已,有什么话不能说的,那你就说不能说就好了,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又不是那种不通情达理的人,为什么非得这样忽视呢?我理解不了”
      姜厚树被顶得也很不悦,火气一下子就冒了上来,“理解不了就不要理解了。没有人规定我必须活得像你期望的那般坦然,你也没有非要了解我的做法的必要--当然如果你必须要的话,那也请尊重我--我是可以开个玩笑,也可以用别的话回答你,但我不想、也懒得,不过就算这样,我也还是用别的方式告诉你了,我想这点你还是得感激的......”
      姜厚树长出了口气,看向他的眼,“成人的世界,远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直接的......所以我想你需要换种思路,自己体会”,她说着,然后沉了脸色,手臂蓦地用力往下一坠,想要把自己的手挣出来。
      只不过可能是金李焕握的实在太用力了,隔着衬衣的皮肉扭曲中,姜厚树不禁痛呼了一声,眉头紧皱了起来。
      似乎是直到这时,金李焕这才发现自己这个身高一米八多的男性,抓着一个才一米五多的女性的举动是有多么地不合时宜--尤其是握着那盈枯不止一握的细瘦手臂,他越发觉得自己不堪了起来。
      金李焕倏地放开了抓住她的手,原本想要道歉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姜厚树那沉静的脸,他就说不出口那话,相反的,隐约中还有一股恼怒升了起来--像是块和姜厚树同极的磁铁,他越想靠近,却越遭到排斥。
      金李焕说不出口那无奈,于是只好寻求新的突破口,“你是不是嫉妒我才这样?因为觉得我拿走了原本属于你的东西......”
      金李焕话音未落,姜厚树就一手捂着疼痛的手臂,打算侧身离去。
      他只好又一个跨步,伸出手臂拦住了她的去路,目光坚持地看她--看样子是誓要得到个答案了。
      姜厚树叹了一口气,神色却颇有些屈辱,目光直直地看他,“我是那种因为交流会妨碍工作,所以可以舍弃交流的人......你觉得我会是怎样的人?”
      金李焕闻言默了默,垂下了手臂,头低低地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场面似乎有些尴尬了起来。
      没想到过了几秒,他突然就笑了,还耸了耸肩,“哎,鉴于我们共同的职业,我认为你这种行为是舍弃小爱生活,展示大爱精神的表现,真是令人值得称赞的精神......”
      “看,你不也是一样也用这种招数?”,姜厚树却无情的打断,然后嗤笑了一声,冷冷地说了一句,“我向来不喜欢真话假话一起说的人,而像你这样反复地,插科打诨、严肃质问都按自己来的,我更不喜欢......”
      这就等同于是不喜欢自己了吧?金李焕不禁心里这样想着,避开了她的目光,不免有些讷讷。
      而姜厚树语毕后顿了顿,没听到下文,就微欠了身,连话都懒得说的,直接上楼了。
      两人不欢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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