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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捉鬼师(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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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教室的途中,一开始班主任还语言妍妍的微笑,发现蘸蘸始终冷脸后,她也不装了,二人心照不宣的在班级门口分开。
下午三集副课,不知是否老师中内部有传闻,老师无一例外没有再为难蘸蘸,有不懂事的学生想一如既往,也被路易斯冷冷的压住。
有惊无险的度过第一天上学,蘸蘸逃也似的回到家里,临到门口,发现停有一辆大越野车。
来客人了?
鞋柜旁换下拖鞋,室内灯火通明,穿过走廊,遥遥听见会客厅传来话语。
口气很是不善,一听就让人不舒服。
“没想到阮家居然没落到这个地步了,这么多年隐忍不出,外人还以为是韬光养晦,结果是真的差劲,看来我们身边的人也渐渐都会知晓此事,以后绕开阮家这块金字招牌。”
字字诛心。
蘸蘸探门见是谁,却是一名西装革领的男青年,眉目间很是不屑。
而对坐的爸爸妈妈脸色也很不好看。
“当初你们一口否决我们,又接听座机答应我们,反复无常事情还没办明白,不过,”男子倨傲的从包里掏出五沓钱,“一沓一万,我马家说话算话。”
啪的往桌上一丢,“对你们能力来说,绰绰有余。”
“拿开!”阮爸喝道,“别想五万块钱就来恶心人,我知道是什么人指使你来的,你让他别白日做梦,有我活着一日,他断然不可能夺回宗家的位置。”
阮妈的手本来已经伸出一半,听到这话,又缩了回去,眼角瞥见蘸蘸,惊愕:“丫头放学了。”
蘸蘸走过来,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把钱拿了过来。
她拿过来在指间过了一遍,然后抬起头微微笑道:“这钱,收下了。”
阮爸气得猛拍轮椅扶手:“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把钱放下。”
蘸蘸没有理阮父,脚下抹油,溜得飞快。
哼!
马家的人好狡猾,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阮家根本下不去手拿,马家既挣了面子又有了里子,她才不会让他们得逞。面子她来丢,里子她的收下。
要知道,这可是她玩命才换来的钱,别人不知,她岂有不要的道理。
回到卧室,蘸蘸把钱放抽屉里,然后打开书包拿出练习册开始写作业。
外面很快又关上大门的声音,又过了一会儿,隐约响起阮爸与阮妈的争吵声,声音刻意压得很低,声音不大,蘸蘸没听清他们在说什么,不一会儿,便响起了一阵短促的拖鞋踩地的声音,而后门便被猛地打开上了,这力道大的蘸蘸手上一抖,一个本该秀气的小字歪歪扭扭呈现在纸上。
回头见妈妈通红着眼,使手背擦眼角,蘸蘸心中顿生愧疚,拉开抽屉,将钱递出去:“拿去补贴家用。”
不想钱却被推回来。
妈妈揽臂搂蘸蘸入怀,温暖而干燥的气息令她浑身柔软,妈妈哽咽道:“家庭用度和学费你不用担心,这么多年都这么过来了,不少这钱。”
“妈——”
妈妈轻轻推开蘸蘸,手臂撑住她的肩膀,一双眼中全是激动与神情:“这钱是你自己挣来的,你自己拿着,不过——”
“妈妈你尽管说吧,”得知这钱归己所有,蘸蘸也有些小激动,重生这么久,她从来没有出去挥霍的花销过,不过,只要妈妈开口的,无论什么要求,她都会答应。
已经定好主意的感觉侧脸一暖,妈妈的手指轻抚她脸上的蜈蚣疤痕,轻声颤抖道:“我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能将这个胎记去掉,让你过一个正常人的生活。”
晚上阮爸没有出来吃饭,母女俩无一人去打扰,默默吃完饭,默默洗完碗,默默打扫完厨房,蘸蘸回到卧室翻出练习册继续写作业。
作业题很难,她千年地狱生涯经孟婆桥一筛忘了大半,搜肠刮肚原主的记忆,能答上的也勉强及格,蘸蘸抚着额,人活着真是麻烦,要做的事情好多好多。
没想到第二天,学校就予以了蘸蘸一个惊喜。
例行朝会上,校长破天荒出现,对着话筒,将蘸蘸勇于救人,舍身取义,不夸不炫的低调作风大肆夸扬了一遍,简简单单几句话语,却犹如磁场一样将蘸蘸包裹在数道目光中,不亚于昨天受到的关注度,甚至比昨天更夸张,之前的小道消息陡然反转,太过戏剧性,蘸蘸小小的凡人身子板有些难以承受,恨不能找一个地洞钻下去。
嘲笑过蘸蘸的学生这一会儿也脸色发绿,听着校长的话,看阮蘸蘸不是,不看她也不是,也有几个不服气的和旁边人小声讲道:
“那个毒瘤不可能吧?”
旁边的人不屑道:“…………反正我不信。”
冷静镇定如我,冷静镇定如我,蘸蘸一直在心中默念,只要她不显不摆不言,此事迟早忘却,她现在最想做的是将笨蛋原主的功课补起来,让爸妈放宽心。
在一声“大家都要向阮蘸蘸同学学习”的结束语中散场,蘸蘸逃也似的回到教室,翻开书本预习,班主任风风火火的走进来,唇上抹了一点口红,眉眼中俱是神采。
“校方决定,一月后的校庆,有我班蘸蘸同学作为演讲人,来传扬一下她勇于助人的精神。”
蘸蘸猛地抬起头来,有没有搞错?
演什么?什么讲?
这俩字耳顺了千百遍,拼一起却想不起是什么意思。
一瞬间她连手上的笔都吓掉了。
门外的任课老师茫然的看着骤然安静的教室,等待着班主任的工作结束,班主任捏着嗓子咳嗽了一声,眉飞色舞道:“今天周五,下午两节自习课自行安排,我要出差去帝都的第四中学听课学习,”说罢昂首阔离开,高跟鞋踩地面哒哒作响。
任课老师羡慕的看了班主任一眼,那神色中,浑然班主任高人一等般。
蘸蘸脸上面无波澜,可底下学生嗡嗡嗡的议论开了,尽管蘸蘸是不愿意听到,不愿意为此烦扰的,却还是一字一字地钻进耳朵,敲打在了心上。
“代表学生讲话,不向来是学生会主席阮烟的事吗?”
“阮蘸蘸这个毒瘤,不是拐卖儿童吗?怎么又救人了,结果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你说……阮蘸蘸是不是给校长什么好处了,所以才会……”
空余班里一片讨论声。
蘸蘸神色不变,袖子下的指节一点一点地收紧了。
“好了,上课!”任课老师压下喋喋不休的争论,课堂好不容易顺利进行,蘸蘸的脑子里还是一团浆糊,她快速翻开书本决定跟上老师进度,突然头上一痛,一个纸团打在她头上。
把揉成团打开,里面力透纸背的写了几个字:“我们走着瞧!”
没有署名,但是蘸蘸却已猜得出是谁。
阮烟后背挺得笔直,浑若没事人一般,一般人意识不到驱鬼师的手有多快,偏偏他们这对表亲都不是一般人。
纷乱的嘈杂终于被放学铃打破,蘸蘸背着书包,不顾别人的阻拦,头也不回的往校门口跑。
自己肯定是跟学校风水不合,蘸蘸在心里断言。
正午阳光正炙,透过密密匝匝的榆树林,树叶背面透绿透绿的,仔细瞧去如灌满了金水一般,着实美妙,无可描摹。
放平心经,这世界很美,可是独自一人的她,总是感到说不出的茫然。
今晚,阮爸愿意出来吃饭,可全程一句话都没有,脸色泥塑一般难看。完后也不例行洗碗,径直推轮椅回屋闷着。
帮忙妈妈简单料理完家务,蘸蘸回到房里开始写作业,一如往常写到十一点左右,仰头揉揉酸胀的脖子,她又打开电脑,开始搜索演讲稿如何准备。
她无论如何也不要在校庆上丢人现眼,原主命运多舛,要再在绝无仅有的表彰会议上出洋相,不知多久才能越过这个心理障碍。
花了两个小时将有用的模板和资料整理,困意就一波波袭来,蘸蘸将台灯调得更亮,而后一条胳膊微微曲着,把头靠在上面,趴在桌子上端详着她的稿,稿纸上扬扬洒洒地写了两大张的演讲,她还在左勾勾右抹抹,怎么也不满意。
“各位同学,老师,大家好?会不会太俗气了?”
“还有这段……”
“这段,都改了。”
她不知道是何时睡去,醒来天边已翻出鱼肚白,薄透的寒风吹上后背,生生打了个寒颤。
不知怎的,她就想起前段时间的小狐狸,总是喜欢半夜抱着被子赖她房中打地铺,要是他还在,恐怕昨夜也不至于这样落拓。
蘸蘸起身决定先去洗漱间漱口,无论熬夜到再晚,干净卫生是绝对得保持的。
头昏昏沉沉,她晃晃悠悠,按开洗漱间的灯,明晃晃的镜子里,猛地扎出一张青蔼蔼的鬼脸!
蘸蘸下了大跳,鬼脸也同步狰狞的张开大嘴,缓了缓劲儿,她才认出镜中长相丑陋的人竟是自己。
顿时,蘸蘸满心的淡然都崩了——即便是她演讲稿写得再好又怎样,扛着这张脸上台,没人会逐字逐字说话。
想到可能面临的铺天盖地的嘲笑,蘸蘸狠狠的咬住了下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