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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雪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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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姬渊跪在了地上，抬眸看着坐在太师椅上的不怒而威的中年男人。
在中年男人的身侧，则是立着一个锦帽貂裘的十七八岁的俊逸少年，他的眸子滴溜溜转动，见自家大哥开口了，也跟着嬉笑道：“父亲，琅嬛书阁那么大，大哥一个人怎么寻得过来嘛？如果您让我跟着去就不一样了。”开口说话的少年，正是姬幽妾室李曼曼所出的幼子，名曰姬江。他修为不怎么样，可因为模样生得最酷似姬幽，便成了最受宠的小公子。府中只要有什么好东西，定先送到姬江的院中。
姬渊愤愤地瞪了姬江一眼，拱手道：“琅嬛书阁中有旁人！孩儿被人给困住了！”虽说原先就没打算找出咒术典籍，但是在姬江言语的挑拨下，他怕惹父亲发怒，便替自己辩白道。
姬幽听了姬渊的话，眉头耸了耸，浓郁的眉毛像是一条蠕动的黑虫，他淡淡地扫了姬渊，开口道：“哦？是谁？”要知道姬渊也是点本事的，在族中虽然不如自己嫡女，但是对付一般的人绰绰有余。
“孩儿并没有看清那人的面容。”姬渊仔细地回想了当时的情况，又说道，“是在孩子即将进入第九层时出现的，眼前乍然出现了一团黑，如泼洒的水墨，顿时就被困入了画中的天地！”
“第九层？”姬幽站起身，冷冷地睨着姬渊，呵斥道，“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不要去第九层么？那儿连黄帝都去不了。”
姬渊不服输，拧着眉回声道：“第九层哪有什么东西？孩儿从画中出来后，只见到一个象牙书架，哪有别的东西？第九层空空如也！”
“你这混账！”姬幽一听，顿时破口大骂道，“既然有人困住你，那东西自然是被那人拿走了，还会给你留下了什么？第九层的术法也是他们给破的。”
姬江唇角勾起了一抹讽笑，他朝着姬幽一拱手，佯装好奇道：“父亲，是什么术法能困住大哥？”
姬幽眸光一沉，应道：“梦笔。”只是据他所知，梦笔在那人的手中。火族一直是不管闲事的，怎么会来到逐鹿城中？
姬江眨了眨眼，又道：“那是什么？我好像听说，姨娘派去抓阿姊的人，也被困在了画中，与大哥的待遇一样诶？”
“你给我闭嘴！”姬幽转向姬江也呵斥了一声。赵云派人去追杀姬济，是他默许的，但是传出去，落得个杀女之名，总不会太好看。公孙家的人现在没有动静，不代表以后不会寻仇。“你阿姊是被浪人追杀的。”
姬江撇了撇嘴，佯装没听见姬幽的话语。
姬幽却是忽然想到了一些事情，火族之人会出手救姬济，八成是看在公孙珑的面子上，现在梦笔重新现世，是不是意味着那孽女其实也回到了逐鹿城？凛了凛神，他问道：“公孙映那边有说什么吗？”
姬渊思忖片刻，应道：“他不知为何，与孩儿一道进入了书阁，可是没多久就出去了。”
姬幽点了点头，他转向了姬江，吩咐道：“你去盯着公孙家的人。”公孙映兄弟厌恶赵云所出的姬渊和姬源，但是对姬江还是会有几分好脸色的。姬江可会不明白姬幽的打算，他拢了拢自己的小帽，摆了摆手道：“这种事情就交给大哥二哥吧，我还是继续听我的小曲儿、喝我的千日醉去吧。”说着，也不管姬幽那铁青的面庞，拂了拂袖子便大笑着离开。
“父亲，你看四弟他——”
姬渊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面色不虞的姬幽给打断了，他横了姬渊一眼，怒声道：“还不快下去！”被这一声呵斥，姬渊心中顿感不公，可还是强压下了这股气，在姬幽看不到的角落，他的眸中划过了几分狠戾与暴虐。
大堂中一片寂静。
在两个儿子都走了之后，只剩下姬幽一个人坐在那一处。他扶着椅子的把手，突然间发出了一阵低低的、如同呜咽一般的笑，半晌后声音拔高，像是野兽的嘶吼。大堂的正中挂着一幅松柏长青图，姬幽起身凝视了片刻，忽地伸出手扯落了那一副画卷。顿时，后面的一幅绝世美人图便暴露出来了。姬幽的牙齿咬得咯噔咯噔响，他盯着画像上的人，时而露出憎恨，时而露出痴迷，如同疯了一般。他伸手抚了抚画像上的人，许久才从牙缝间挤出了一句：“珑儿，你看你养的好女儿。济儿她不愧是我们的好女儿。如果她回来了，你说我该怎么对待她呢？”
“你的一切，姬家的一切——”
*
僻静的院子中，唯有雪落的沙沙声。
“你回来还想拿回姬家的一切？”姜玥突然间跳了起来，瞪着面色幽沉的姬济，惊声道。
“是的。”姬济点了点头，她的视线如飞雪般寒凉，“如果没有我母亲的帮助，我父亲是坐不上家主之位的，我不能将姬家的东西让给那几位纨绔子弟。”
“但是现在的你能做什么？”姜玥直白地问道。
姬济沉默了，她在离开前曾经立誓，重新回到逐鹿的那一刻，就是她替自己讨回公道，拿到属于自己一切的那一刻。可是现在，她离家一年未到，没有寻得助力，也没有学会神之卷，她便回到了逐鹿城。她起身拂了拂袖子，淡声道：“我现在什么都不能做。”
姜玥的情绪被姬济眼中的沉重给感染了，半晌后，她开口道：“留在这个院子中没什么动静，不如我出去探听探听消息吧？”
姬济断然拒绝道：“不行。”
姜玥凑到了她的跟前，笑道：“但是留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啊，而且今非昔比，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没有自保能力的小可怜了！你让我出去嘛。对了，公孙映给你的银子分给我点。”
姬济原先以为她是要帮自己去调查一些事情的，等到听了后半句，顿时气笑了。敢情是待在这儿无聊了呢，想到外头去找快活！一口气梗着上不来，姬济摘下了钱袋子，丢到了姜玥的手中，冷哼道：“你给我滚，少在这儿碍眼！”
姜玥接住了钱袋子，一脸欢天喜地，应道：“谢谢大人！”说着也不看姬济的神情，蹦蹦跳跳就出了屋子，准备到逐鹿城中找自在去了。姬济则是维持着原样，看着她毫不留恋的背影，眸光越来越冷。
雪花飘飘扬扬，逐鹿城中的百姓早已经习惯了四季长春，这突如其来的酷寒让他们受不住，街上少有行人走动，偶尔路过两三个人，都是躬着身子缩着手，恨不得缩回到娘胎里去。风雪凄迷，眨眼间便吞没了路上的脚印。姜玥深呼吸了一口冷空气，在一家酒馆停下了步子，看着火炉上烫着的老酒，眸子亮晶晶的。
“咱们这逐鹿城多少年没有下过雪了？今儿怎么回事？”
“不知道呀。”
“对了你听说没？城外乡下，听说有不少的婴儿失踪了呢。我听认识的修士说，是有人下了邪咒。是不是老天降下了惩戒啊？”
“胡说八道什么？当心被人给捉了去，帝君的事情也是你我能编排的？”
“什么帝君？我可没有提到。”
一个人开了口，酒铺中稀稀落落的几个人也开始附和了。姜玥坐在了一脚，颤动着耳朵偷听，可哪里知道他们提到了“帝君”两个字便不再继续了，仿佛有什么洪水猛兽正朝着这边涌来。
“客倌，您的酒来嘞。”小二的肩上搭着白毛巾，在乱摆的桌椅间轻巧地旋身。
“谢谢。”姜玥朝着他笑了笑，透过了小二忽地瞧见了门口的一道熟悉的身影。
马儿的长嘶声与贵公子的调笑声交织在一起。
吃惯了山珍海味的人这一回偏要在小馆子里尝一尝那烫好的老酒。
姜玥缩了缩身子，将自己藏在了柱子后，最先踏入酒铺中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郎，他一拂袖，立马有小厮来替他掸去凳子上的尘灰。这少年倒是面善得很。等他后面的人跟着进来时，姜玥心中又是一惊！天地坛中遇见的纨绔子弟花欲燃？他怎么也会在这一处！
“四少，这儿怎么看都不适合吧？尽是些乡野人。”花欲燃一脸谄媚。
“有何不可？”姬江洒然一笑，摆手道，“小二，上酒！”
姜玥可没什么兴致看下去了，她怕被花欲燃给认出来，便尽可能地往柱子后缩着身子，只不过片刻后，她又听得“姬济”二字，赶忙竖起耳朵。
“你是说在天地坛见到了我阿姊？”
说到了天地坛里的事情，花欲燃就一脸愤愤，应道：“是的，她与一个火族的乡巴佬在一起，三番五次欺凌到我头上来。只不过天地坛覆灭了，她们两也无处逃生了。”
姬江面色变了又变，许久之后，才问了一句：“消息确切？见到尸首了？”
花欲燃摇了摇头，他只知道姬济二人逃进了天之主的神庙中。那儿后来被人一把火烧了，也没见她们现出身形。“八成是死了吧。”他闷声道。
姬江眉头一抖，猛地一拍桌案，大声骂道：“混账！”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