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天圆地方 ...
-
院子中的黑影停留了片刻便转身离去了，只余下竹叶的沙沙声。
姜玥的问题没有得到回答，她抬眸，借着一抹微弱的灯光看姬济的神情，却是一脸沉闷，冷硬如铁。姬济从竹林里面钻了出来，最后在那黑影曾经站立的地方踟蹰了许久，才转身对一脸不明所以的姜玥开口道：“走吧。”
“哦？好。”姜玥愣了愣，跟着姬济走入了她的屋中。
数月没有人居住的小院子并没有积灰，里头的摆设一如往日，仿佛她还是姬家的大小姐，不必被父亲和恶人逼着做自己不愿意的事情。手指从梳妆台上拂过，最后走到了书桌畔。姜玥看着姬济铺开了一副山水画。鲜红的血滴落在宣纸上，顿时晕成了一团。被鲜血点染的画幅开始变幻，泛着涟漪如同被丢入了一颗石子。
“这是什么？”姜玥按捺不住好奇心。
姬济抿着唇没有回答，等血色在画幅上晕开，她才施了一个决。顿时这一副画变成了收纳东西的宝地。姜玥看着姬济从中摸出一叠书册，听她说道：“这些都是我从四处搜集来的火族和木族的秘籍，原以为不大有用，便放在了姬家，可现在看来，你或许能够用得着。”她是希望姜玥能够修习生之卷的，可是姜玥既然以为这是一件不义的事情，便逼迫不得。“走吧，回姬江的院子去，这儿不太安全。”
如果没有瞧见姬幽来到这处，她打算在自己的小院中长留的。可是姬幽偏偏出现了。她从来都摸不清父亲的想法，就像她不知道父亲对母亲到底是爱还是恨一样。
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中，唯有提升自己的修为才是正事。光靠着炎月流和木族简单功法是远远不够的。原本只是想着让姜玥有自保逃命的本事，可是现在，姬济的想法转变了。她姜玥既然有缘分得到天之主的无涯之涯，想来有着自己的命运，她不该是一个落于平凡的人。三生谶的另一半，在初见时她确实是小瞧了姜玥。
府上可不算宁静，也不知道是谁将姬济在城中的消息给传了出去，别说是公孙家，就连乔家的人都连连上门询问境况。姬幽心中恼怒，又是当着众人将长子姬渊给臭骂了一顿。
“我说大哥，你找人就找人，这么大张旗鼓的，不怕阿姊得到消息离开么？”姬江勾了勾唇角，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姬渊恼恨地瞪了姬江一眼，又瞥了瞥身侧来打探情况的乔知世，冷笑了一声：“她以为逐鹿城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么？既然消息已经放出去了，那现在就开始各处搜吧，尤其是公孙家。四弟，我记得父亲让你盯着些吧？你在这儿乐个什么劲？没找到她，你也得遭殃。”
姬江摆了摆手，笑着应道：“大哥这是哪里话？我记得我已经推了这事情，你可别将责任栽到我头上来。好好寻找吧，希望去了公孙府上的你，还能安然回来。”公孙家的人虽然不出手相助，可也不代表着他们站在姬家这边，要是姬渊真敢大张旗鼓地上门，怕是会被公孙映兄弟给打回来。伸了个懒腰，他看着晴日下的积雪，懒洋洋道，“踏雪寻梅，小炉温酒，小弟我寻快活去了，大哥你加把劲吧，不要被父亲罚跪祠堂了。”
“你——”姬渊面上恼怒更甚，扬起了手险些一巴掌打下。姬江都不拿正眼瞧着他，摇摇摆摆的走了。
“姬兄，你跟一个小孩子争什么？”乔知世慢条斯理地开口，他与乔知书有六七分相似。想必乔知书的儒雅，他的眉眼间则是藏着一抹阴鸷与郁悒。
“现在你在城中的消息已经放出去了，姬渊他大概会家家户户去搜吧。”回到了小院中，姬江折了一枝梅花，正想对姜玥献殷勤，却被姬济的冷眼给怼回去了。将花枝藏在了身后，他又道，“映哥去了那院子，要告诉他你回到姬家的事情么？”
姬济摇头道：“不必。”
姬江又道：“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姬济道：“想办法将我带进天圆地方殿。”
姬江闻言挑了挑眉，苦笑一声道：“阿姊你还真是让我难做，天圆地方殿，恕我帮不了你。你也知道在哪儿，我只能说，一切小心。”
“你是赞同黄帝做法的？”姜玥突然插了一句。
姬江愣了愣，半晌后微笑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我只做我的逍遥公子，管那些作甚？”
姬济闻言冷笑了一声，她可不相信姬江没有任何的图谋。姬家的家主之位？不知有多少人为此争破了头。他们这一系窝里斗，旁支看着热闹心中冷笑呢。
“阿姊啊，我也希望你别管。离逐鹿城远远的，不好么？现在三家的局势你也知道，父亲正想方设法联合乔家呢。”这一任黄帝出自公孙家，那么下一任帝君呢？公孙家想要继续占有各种权益，但是姬家和乔家未必愿意啊。此回姬家明面上是符合黄帝之意，可暗中巴不得天怒人怨，致使帝君身败名裂，帝位改易呢。
“罢了罢了。”姬江摆了摆手道，“我先出去了，你们在院子中不要乱跑。如果真想进入天圆地方殿，那就安静等待时机到来吧，我听说水族的圣女不满黄帝所为，正在逐鹿城中呢。”说着，姬江抛下了手中的花枝转身离去。
零落的梅花落在了水中，似是点在雪娟上的一抹血。
姜玥看着姬济，低声道：“他跟你其他的兄弟不一样？”
姬济心中冷笑，淡声道：“有什么不一样的？看似什么事情都不管，可想得比姬渊姬源那两个蠢材多得多。”顿了顿，她睨了姜玥一眼，冷嗤道，“怎么？瞧上了这清贵的公子哥？”
“你说什么呢？”姜玥剜了姬济一眼，一本正经道，“我姓姜名姐夫，姐夫怎么能和弟弟在一起呢？你说是吧？小媳妇儿？”故意拖长的语调染上了几分旖旎。姬济的面上红红白白的，手指紧握，废了好大的力量才压下一巴掌拍上去的念头。“姜玥，你别太放肆了，别以为我不敢打你！”
姜玥朝着姬济扮了个鬼脸，踢了踢地上的积雪，笑嘻嘻道：“那你来打呀！”飞溅的积雪和尘泥混在一起，姬济躲避不及，衣上顿时多了一抹污痕。她咬着下唇，愤愤地望着得意洋洋的姜玥，手上灵气凝聚，顿时积雪流动。姜玥脚下一个踉跄，在雪地上摔了个倒栽葱。姬济走到了姜玥的跟前，蹲下身拎着她的衣领冷笑道：“怎么？不服气么？”
“你说呢？”姜玥连呸了几声，将口中的积雪吐出。想到了在琅嬛书阁瞧见的御火的方法，顿时一簇火苗烧了姬济的发尾。姬济被她气得够呛，手中也没轻没重起来。都怪她平日里太纵容了，要不然姜玥这厮怎么这般放肆？
两个人在姬江的院中闹了起来，一时忘我，等到回过神来，姬济迅速地起身，警惕地看着四周，生怕有人发现了这边的动静。姬江院中倒没有什么异常，可是在不远处的亭子里，却有一个中年男子眸光幽沉，望着姬江院子所在的方向若有所思。
*
在姬家留了六七日，总算是得到了所谓的时机。也不知道是哪个胆大包天的人，竟然敢擅闯姬家。姬济趁机携着姜玥往天圆地方殿所在之处摸去。
天圆地方殿处于姬家府邸的正中，一共有三间屋子分布在周边。在最中间，则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祭坛，被九根雕刻着蟠龙和飞凤的柱子环绕。通往天圆地方殿也有九个门，分别有三个持着刀戟的甲兵在把守。
姬济幼时只随着母亲进入过天圆地方殿一次，那神圣的祭坛给她留下的印像，便是燃烧的祭火和阴冷的风。
“这儿就是天圆地方殿，咱们怎么进去？”姜玥跟随着姬济，觑着那一脸冷凝的甲兵。
姬济低声道：“趁乱溜进去。”
就在一刻钟前，府中闯入了一道莫名的气息。几个当家的人都不在，只能由管家来指挥着府里的人行动。流窜的气息隐藏在雪中，如同嬉戏一般在众人之间周旋，顿时府上乱成了一团。
“是谁来了？”姜玥微仰着头，看着如同铅块一般的天色，心中沉甸甸的。她扯了扯姬济的袖子，幽幽道，“咱们还是回去吧，我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这是个难得的机会。”姬济眸光一沉。姬渊姬源两人自然是寻找她去了，至于姬江不知在何处醉生梦死。府中最令人头疼的还是父亲姬幽，只不过黄帝那边似是出了点差错，就在不久前将他传唤走了。说来那位也会挑时机，想来也是盯着姬家一段时间了。瞥了姜玥一眼，她低声道，“你若是不愿意同行，便回去等我。”
姜玥忙不迭摇头。
在姬家她不自在，没有姬济陪着，更加惶恐。
“闯入府中的是巫九歌。”姬济这才回答姜玥的问题。
积雪尚未消融，只要有水在的地方，一般人奈何不了这位水族的圣女。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天圆地方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