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人格解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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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渺整个人的状态并不好，他之前被鬣狗女王咬伤颈动脉，加上流产带来的身体心理双重打击，现在的他比之前瘦了一大圈，双颊凹陷，整个人像是失去了精神气。
让姜晏讶异的不止是纪渺的状态，还有他对自己说的那句话。
苏珊娜站在姜晏身后，很有眼色的没有上前。姜晏转身对苏珊娜点头致谢，等苏珊娜离开后，他回过身去看纪渺，发现纪渺半垂着双睫，眼神迷离地盯着虚空一角。
“纪渺？”姜晏又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纪渺被姜晏的声音唤回神智，他的目光落在姜晏身上，有些怔忪，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试探着开口：“姜先生？”
姜晏点头，用虹膜解除门禁锁后，他示意纪渺进来。
察觉到纪渺的状态不同以往，姜晏环视一番新家确定了大致布局后，对纪渺说：“你先坐来下，慢慢说。”
纪渺定定地看了姜晏好一会儿，才缓缓坐下。
黑市不仅为姜晏提供了舒适的住宅，还为他配备了智能管家，这是其他人在德斯星享受不到的待遇。
智能管家拖着白色的圆鼓鼓身体在客厅和茶水间忙碌着，姜晏端起红茶抿了一口，果然也是从主星运来的茶叶。
“我记得你。”这是纪渺进入房屋后说的第一句话。
姜晏目光中带着鼓励的温柔，示意纪渺继续往下说。纪渺紧紧皱着眉头，有些不确定地说：“我现在只记得你了……”
“你忘记了以前的事？”姜晏放下茶杯，仔细打量了一番纪渺的头部，确定没有外伤痕迹后，他又问，“你还记得什么？”
“我的大脑一片混乱，所有的画面叠在一起，乱糟糟的，我没办法辨别它们。”纪渺轻轻摇了摇头，“我叫做纪渺？连这个名字都很陌生。”
姜晏指了指自己：“你还记得我，我是谁。”
纪渺看着他，喃喃道：“你是谁……对，你是姜先生。”
纪渺想不起除了这个名字以外的任何信息，在他心里，姜晏这个人的存在对他而言是一种庇佑。
直觉告诉他，他可以无条件相信这个人。
“慢慢想，想起什么都可以告诉我。”姜晏的声音带着安抚的力量。
“我记得这是德斯星，我在这里猎杀异种生物。”纪渺缓缓说，“我查过，这里的人都是主星流放的犯人，那我一定也是犯人。”
纪渺还能理性地思考问题，说明大脑没有器质性损伤。
姜晏没有打断纪渺的思路，纪渺抬起头看了一眼姜晏，看到姜晏正专心地望着自己，心里有了继续倾诉的勇气。
“我记得很清楚，我有一个同伴，他和我出现在所有的场景中，可是……”说到这里，纪渺的语气有些焦躁，“可是所有人都告诉我根本没有这个人。”
“怎么会没有，我记得很清楚。”纪渺有些愤怒，苍白秀致的面容带上了恼怒的薄红，“我要找他！”
他摸着自己脖颈上狰狞的疤痕，喃喃道：“我得找到他。”
姜晏的目光随着纪渺的动作在那道粉色的疤痕上滑动——鬣狗女王的利齿在纪渺脖颈上划出约三厘米的伤口，经过手术缝合，伤口变成了手指粗细的凸起疤痕，泛着红粉的肉痕像一条被剥去甲壳的龙虾腿。
纪渺差点就没命了。
姜晏从纪渺断断续续的话语中拼凑出他被接回主星后发生的事：纪渺在多重打击下，记忆错乱，并且虚构出了一个“同伴”。
显然，那个“同伴”不是宋行泽。
“我记得鬣狗群。”纪渺忽然提高了声音，他想起受伤时的情形，“这道疤就是鬣狗女王咬出来的。”
随着回忆的进行，纪渺的表情渐渐变得凝重：“他……他也受伤了。”
纪渺在不断完善记忆中不存在的“同伴”，甚至编造出“同伴”在鬣狗群的袭击中受伤的场景。
纪渺身为宋行泽的搭档，二人常常一同执行任务，不难猜测，纪渺幻想出的“同伴”与宋行泽之间的相似程度，或者说，这个“同伴”就是纪渺心中的宋行泽。
姜晏顺着纪渺的思路往下问：“当时发生了什么事？”
纪渺闭上眼，缓缓说：“我们的队伍在荒野遭遇了鬣狗群。鬣狗数量众多，我们只能就地作战。鬣狗很狡诈，我失去了一名队友。”
到目前为止，纪渺描述的场景都是真实的。这与终戎在作战结束后转述给姜晏的内容没有出入。
“鬣狗女王藏在暗处指挥它们，想歼灭这群畜生，只能杀了鬣狗女王。”纪渺陷入了回忆，“我和他决定将鬣狗女王引到明处。”
“鬣狗女王的力量很强，我被扑倒在地，他冲上来用枪托敲击鬣狗的头颅，敲了很久。我看到他的最后一眼，是满眼的血。”
纪渺思路清晰，这个不存在的“同伴”做事合乎逻辑，甚至为了保护纪渺而身受重伤。
姜晏不知道纪渺将这个虚幻的“同伴”放进生命中的哪些阶段，于是他又问：“你第一次来德斯星时，他也来了吗？”
纪渺的眉毛不自知的拧在一起：“他一直和我在一起。”
“他叫什么名字？”
“……”纪渺低下头，“终戎。”
姜晏的动作顿了一下：“终戎？”
纪渺点头。
姜晏轻咳一声：“你说的这个人，我恰好也认识。”
“他现在怎么样了？”纪渺的眼睛猛地亮了。
“现在……”姜晏想了想此时此刻在水泥大楼里的终戎，“估计正在睡觉吧。”
纪渺漂亮的双眼眨了眨：“睡觉？他的伤怎么样了？”
“他人没事，不用担心。”姜晏笑了笑。
与此同时，水泥大楼里的终戎正摊在床上，姜晏离开的第一天，终戎就已经抑制不住的在想他。
床上还残留着Omega雅致沉稳的红茶香气，终戎使劲吸了一口气，心里忍不住开始盘算姜晏何时会回来。
姜晏这次“离家冷静”虽然出乎终戎的意料，但有之前那番话做铺垫，终戎也十分配合的陪姜晏演完了这场戏。
可是，可是他真的太想Omega了。
终戎有气无力地翻了个身，让自己埋进柔软的床铺中。
客厅传来绵绵的脚步声，终戎才意识到家里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去。
他颓废了一整天，除了中午简单吃了一顿饭外，到现在为止，绵绵都还没有吃晚餐。
“哎呀。”终戎敲了一把额头，他把绵绵忘了。
来到客厅，绵绵正光着脚坐在沙发上摆弄通讯器。
听到终戎开门的声音，绵绵头也不抬。终戎搓搓手，他半点没有虐待孩子的意思：“绵绵，晚上想吃点什么？”
绵绵的脚丫晃了晃，抬头看了终戎一眼：“兔肉。”
终戎点头：“我现在去做饭。”
年轻的Alpha头发乱糟糟的，在姜晏离开的第一天就显现出了颓然。
绵绵盯着终戎的背影，给颂锦发去消息：明天带我玩。
然后她利落地删掉通讯记录，继续玩着单调的跳跃游戏。
客厅里，纪渺将自己还未遗忘的记忆告诉了姜晏。
从他落地德斯星到被黑市人贩子绑架，再到成为异种猎人，种种细节都与现实对得上。
只是纪渺遗忘了失去的孩子，以及宋行泽。
“我似乎忘记了很重要的事……”纪渺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我叫纪渺，然而纪渺是谁？”
纪渺看向姜晏的目光有些惶然：“纪渺是谁？”
他低头盯着摊开的手掌：“我常常感觉这幅躯体并不属于我，我感受不到我自己的身体，我是谁，这幅躯体又属于谁？谁是纪渺？”
瞬间，“人格解体”四个大字跃入姜晏脑海。
姜晏停止了继续询问的念头，对纪渺说：“纪渺就是你，只是你丢失了关于过去的记忆。不要害怕，这些记忆没有消失，只是它们找不到对应的那扇门了。”
纪渺听了姜晏的形容后嘴角勾了勾，他还有基本的情绪反应，这是一件好事。
“谢谢你。”纪渺的情绪在姜晏地安抚下逐渐恢复平稳，他长长的叹了口气，“很多人都告诉我，我可能生病了。”
智能管家将放凉的红茶换成热茶，姜晏将热茶推到纪渺面前，淡淡问道：“你见过宋行泽吗？”
纪渺听到这个名字，想了想：“见过。”
他似乎不愿意多提起这个人，目光有些抗拒。
“你和他之间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吗？”姜晏侧着头打量面前的Omega。
纪渺吸了一口气，说：“实不相瞒，他一直在阻挠我来德斯星。为了找到您的住址，我联系了那伽公司的颂锦先生，不出意外的话，宋行泽已经知道了我的行踪。”
“他为什么要阻拦你？”
“……”纪渺皱眉，在他的认知里，阻挠他的宋行泽背后的行动逻辑并不需要深究。
“换个问题，在此之前，你和宋行泽是什么关系？”姜晏的双腿交叠在一起，整个人看起来稳重而从容。
纪渺沉思片刻：“我和他同为主星异种生物猎查局的工作人员，我们是同事。”
这下姜晏摸清楚了，纪渺没有忘记宋行泽这个人，只是把自己和他的感情完全剔除了。
也许是复制人的身份让纪渺对自己的存在产生了疑惑，又或许是与宋行泽的那段“命定”的感情让纪渺大受打击，从死亡线挣扎回来的纪渺选择性遗忘了让他产生痛苦的根源。
如果没有被基因操控爱上宋行泽，纪渺将是那伽公司制造的，为数不多的三级战士。
他的命运将完全不同。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人格解体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