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错过 ...
-
四目绞缠，恍如隔世。
记忆中的脸依然漂亮，褪去了大学时期的稚气，有了成熟的韵味。
她的双眸像星辰，深邃而又亮，天生就带着引人深入的力量，一不小心就会陷入其中。
于萱云没了反应，目光一眨不眨。
是在做梦吧。
可耳边那清冷的声音又那么真实。
“我回来了。”
“鱼儿。”
于萱云眨眨酸涩的双眼，眼角有了些湿润，对方的话强而有力地钻入她的耳膜。
鱼儿——
安絮的声音一遍一遍地在大脑里播放，于萱云回过神来，下意识抠着车门锁。
锁上了。
于萱云拧眉。
“安絮——”黄筱雨惊讶得叫出声，“你回来了？！”
“是。”
“我回来了。”
安絮看似应着黄筱雨，实质眼神没从于萱云身上离开过半秒，那贪婪又热切的眼神，恨不得将对方生吞进去。
“你怎么会……”
怎么会在这里？还适时出现在电视台的地下车库，甚至能精准地将她们接上车。
黄筱雨眼睛闪烁，安絮知道她想问什么，她重新启动车子，又看于萱云。
“先送你回家。”
车厢里陷入诡异的寂静，舒缓的音乐对现在的于萱云来说，显得格外聒噪。
是她的心在翻腾。
她知道的，她也非常清楚因为什么，又是因为谁。
于萱云对自己的内心一向诚实。
——安絮。
那个扔下几个字就销声匿迹的女人。
五年了。
安絮从来没找过她，好像没存在过，只有偶尔出现在梦里。
于萱云有满腔的不满，偶尔梦见安絮，她都会诉状，可真真切切地看见久违的脸时，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死死盯着安絮的侧脸，一直没有说话。
偏偏在这个时候回来。
她都已经放弃了。
安絮能感觉到于萱云那强烈的目光，她垂下眸子，嘴角却藏着笑意。
车子在水木清华小区停下。
黄筱雨还在愣神的间隙，安絮的声音传来，“到了。”
窗外的环境再熟悉不过，黄筱雨和于萱云同住一个小区，是为了工作方便。
“哦，谢谢。”
左边门锁开了，于萱云那边没开。
黄筱雨下了车，回头准备扶于萱云，门却关上了，以迅雷不及的速度关上。
“……”
什么情况？！
黄筱雨看着渐远的车尾巴，原地错愕，半抬的手久久没有放下去。
于萱云弯着腰，还是下车的姿势，车子一启动，她一个踉跄倒坐回座位上。
“你干什么！”于萱云皱眉，冷声质问。
回应她的是开得越来越快的车速。
“你终于愿意跟我说话了。”
“鱼儿。”
于萱云：“停车。”
“马上到了。”
“你要带我去哪里？！”
于萱云拧着眉，所有的涵养在此时此刻差点破防。
安絮把她当什么了？
消失五年只字不提，现在回来了又做了这种奇奇怪怪的事。
是不是在她安絮眼里，只要她想，她就得奉陪？
“你到底要做什么？”
车子平稳停下，于萱云身体向前倾，抬眼，瞬间堕入安絮深邃的双眸里。
时间仿佛静止了，安絮眼眸缠丝般，绞着她的思绪。
安絮不知道什么时候解了安全带，眼睛缓缓往下移，最后停在于萱云的果冻般的嘴唇上。
于萱云感觉到嘴唇传来热源，安絮在亲她。
久违的吻让于萱云短暂失了神，熟悉又陌生的触感让她眷恋。
她只怪自己不争气。
她不想拒绝，一点也不。
“鱼儿。”
“嗯。”
于萱云睁开眼，和已经抽离的安絮对视，黑暗里，她好像看见安絮的眸子里满是她的样子。
安絮低头，贪婪地又亲了上去。
她太怀孕这种感觉了。
一千多个日夜，她每天都在想着这一刻的到来。
安絮和于萱云唇贴着唇，清冷的声音带着亲密缠／绵的吵哑。
“到了，下车吧。”
于萱云看出窗外，只看得见一盏路灯。
拉开车门，隐约听见海潮的声音，风里带着些许咸味。
路边的小酒馆还在营业，在氛围灯和柔和的音乐里喝着小酒，很适合放松。
马路边有个小短梯，上面铺着小石子，长年累月下，石子被磨得光亮，复古的墙面上贴着一首流行歌曲的贴纸。
被她刻意埋藏的记忆慢慢有了苏醒的迹象。
白沙湾。
是她们发生所有第一次的地方。
第一次牵手。
第一次接吻。
第一次喝酒……
仿佛一切都是昨天发生的事，可又好像过去了好久好久。
于萱云有些恍惚。
她看着眼前的景色，不由得感叹。
五年了，这里几乎没有变化，夜里人还很多，都在侃侃而谈。
安絮偏头看她，笑，“是不是一点没变？”
于萱云没有作声，转身就走。
只是每一段路，都有她们专属的记忆，自从安絮消失后，于萱云就很少来了，她害怕触景生情。
于萱云穿着七厘米的高跟鞋，还是上节目那身蓝色挂脖礼服，她提着裙摆走得很快，脚后跟很快有了麻损。
只是她浑然不觉。
只想快点逃离有安絮的地方。
安絮默默跟在后面。
她知道于萱云心里有气。
于萱云越走越快，有种不管不顾的冲劲。
路段逐渐脱离明亮，路边不明的虫子在叫，附近一个村落也没有。
她的手机落在了安絮的车上。
一阵咸味的海风吹来，于萱云冷得发抖，白皙的手臂上起了密密麻麻的疙瘩。
安絮笑。
她看出于萱云的脚步迟疑了。
于萱云在害怕。
安絮把外套披在于萱云肩上，“别再走了，鱼儿。”
于萱云想拒绝安絮的外套，抬手却忍不住拉紧了些。
她太冷了。
衣服上的味道很熟悉，是淡淡的木质花香。
“回去了好吗？”安絮轻声说。
于萱云不想和她说话，可走路回去不现实，她没必要为难自己。
“我要回家。”
“好好好，那我们回去拿车。”
安絮语气温柔到了极致，完全顺着于萱云的话，“你一个人待在这里我不放心。”
周围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诡异的幽静夹着虫叫声，于萱云心里犯怵，也就没再拒绝安絮，默默往回走。
“唔…”
脚后跟传来一阵钻心的疼，于萱云才发觉脚损了皮。
她的声音很低，安絮还是敏锐听见了。
安絮蹲下／身去，打着手机灯，果不其然看见于萱云的脚已经出血了。
“出血了。”
“你没感觉吗？”
安絮蹙眉，心疼于萱云受了伤。
她把于萱云的脚轻轻拿起来，凑过去吹了吹，“很疼吧。”
于萱云眼角泛红，没说话。
安絮叹了口气，微微弯腰，一把将于萱云抱了起来。
“啊——”
身体突然被腾空，于萱云重心失衡，下意识搂上安絮的脖子。
于萱云回过神，在昏暗的灯光下，她透过安絮的眼睛，看见了担忧和无奈。
她别开脸，没有挣扎着要下来。
短暂的温馨过后，于萱云看见了她们来时的车子，还有不远处的气氛小酒馆。
“放我下来。”于萱云说。
“你脚受伤了。”
没那么夸张。
于萱云故意踢下腿，“我好得很。”
安絮：“别犟。”
抱着于萱云走了一路，安絮手有点酸，被这么一蹬腿，她差点没抱稳。
安絮看她一眼，倏地松开了固定腰间的手，拍了拍于萱云的屁股。
“摔了可别怪我。”
“……”
于萱云怒视看着她。
她刚刚是被安絮调戏了？
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高岭之花吗？她不记得安絮会开玩笑。
想想也是，这么多年过去，性格有些点变都是正常的。
于萱云不敢再乱动，生怕安絮再打她屁股。
这样亲密的动作，她还是不太适应，虽然更亲密的行为她们早就做尽了。
“安絮，你到底有完没完？”安絮抱着她经过小酒馆，在停下车子的不远处走下短梯，分明没有打算送她回家。
怎么会有人这么恶劣，还做得那样理所当然。
安絮定了民宿。
并没打算真的把于萱云送回家
于萱云气得眉心直跳。
她想骂人，每回有人经过，于萱云都被打断，手忙脚乱地急得用安絮的外套遮住脸，生怕别人认出她来。
估计明天，她能一人占／领前排五个位置。
陈韵会杀了她的。
于萱云又觉得丢脸，一边又觉得羞耻。
同样是女生，安絮的臂力实在惊人，一路过来连呼吸都不怎么带喘。
“没完。”
安絮慢慢把她放在床上，眼睛也不抬一下，一边说话，一边脱下她的鞋子。
脚上的血已经干了。
于萱云没感觉到太疼，但安絮用热毛巾敷伤口的时候，她还是没忍住“嘶”了一声。
是舒服的。
夹带着丝丝的痛意。
“疼？”安絮问她。
想到安絮抱了自己一路，现在又认真替她清理伤口，于萱云心肠再硬也被泡软了。
她轻轻嗯了声。
于萱云垂眼看细心的安絮，眼角泛红。
如果这一天早些到来……
于萱云自嘲，可惜没有如果。她没什么愧疚的，由头到尾，她没有对不起过安絮。
这一切都是安絮应得的。
不过是抱她走了一段路，她就心软原谅安絮消失五年，那她显得太可笑了。
安絮错过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错过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