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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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害怕本王死在此处，狱卒倒没在汤药上怠慢，吃过几副药后烧渐渐退去，幸而没有其它并发症发生，也算捡回了一条命。大抵是皇帝不肯再松口，锦绣没有再来探望本王。
不过没想到的是，千叮咛万嘱咐下江岳这头叫驴没过两天还是进来陪本王了。
只是他没有本王这么“金贵”只被关在了外间的牢房，与在“VIP”的本王差了一条七八十米长的L型的过道外加两扇门，还是听了狱卒的传话本王才知道江岳也进来了。
隔得太远，也与他唠不了磕。
说起来在这朝堂上比倔的话本王也只服江岳了。
在一片萧瑟中本王迎来了小年，这天大部分狱卒都修沐归家，本就冷清的天牢显得更加死寂。
在本王以为今夜不会再见到的人的时候，一阵脚步声从过道口传来。听来应该是两个人，而前头的是厚底的官靴踩在石板上发出的声音，脚步沉缓——身居高位者的步伐。
脚步声在牢房门外停了下来，本王抬起头就看到了皇帝。小年夜皇帝不在后宫陪皇后跑到这里来干嘛？
他比上次见的时候更憔悴了些，眼下带着浅淡的阴翳。
本王起身向皇帝行礼，不过这次皇帝并未再像往常一样立即免了本王的礼，也是，今时不同往日，皇帝如今已经不需要捧着本王了。
“秦王。”皇帝声音低哑，语气中带着一种复杂又沉重的意味。
跟在皇帝后面的狱卒上前打开了牢门，皇帝走了进来，他干净的靴子踏在满是尘埃的天牢的地上，实在屈尊。
“不知陛下深夜来此所为何事？”皇帝没有免礼本王只有跪着与他说话。
似乎觉得让本王跪得差不多了，皇帝这才不紧不慢道：“秦王起来吧。”本王立即爬了起来。
狱卒为皇帝开过门后便被谴了下去，如今这间牢房里就剩下本王与皇帝。皇帝也是心大，他不怕本王行刺他吗？
皇帝无从知晓本王此时的腹诽，他走到牢房中央在唯一的矮桌面前席地而坐，看着是有长谈的打算，本王也只得乖顺地在皇帝对面坐下。
“朕来此是为问秦王一个问题。”皇帝终于肯说他的来意了，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沉重，还有些疏离的客气，看来他似乎有求于本王。
本王因为担心皇帝带来坏消息而忐忑的心也稍微有了着落：“陛下请问。”
“这个问题只有两个字。”皇帝又开始卖关子，他迟迟不肯说让本王意识到这个会使皇帝深夜屈尊莅临天牢的话题不会太轻巧。
“哪两个字？”
“科举。”说出这两字后皇帝舒了一口气，用他深邃的眼直直地看着本王。
果然，心底不安的感觉实现了，本王落下来的心没有落到实处，而是不断往下坠，坠入一片漆黑的深渊。皇帝的确轻松了，因为他把难题给了本王。
本王嘴张了几次，却都欲言又止，最后只干涩地挤出一句：“臣，无可奉告。”
皇帝似乎没料到本王敢这么直接地回绝他，几欲发作，最后却又咬咬牙忍了下来：“秦王如今是戴罪之身，造反之罪无可赦，但秦王若能立功或许能留下一命。”
“臣还没定罪呢。”本王这般反驳皇帝，本王从未认过罪，也从未在皇帝面前自称过一句“罪臣”。
按照大周律法，至少要经过会审之后才能定罪，就算现在在皇帝眼里本王已经是个死人，本王也依旧无罪。
皇帝估计是真的被气到了，他站起来在不大的牢房中走来走去，几次停下来想怒斥本王，却又咽了回去。
最后他停了下来颓丧地立在栅栏边：
“朕读了秦王写的策论，深感科举是功在千秋之举措。秦王一直提拔寒门子弟，又写下这样的文章难道不是也有此意吗？朕连秦王造反之罪都不介意，秦王又在狭隘地计较什么呢？”
皇帝的语气痛心疾首，声音听起来又气愤又悲恸。
而本王只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把写到科举制度的那篇申论烧了，同时也庆幸没留下什么讨论资本主义或社会主义制度的文章。
其实本王也理解皇帝，他刚掌权想做点事来证明自己，无可厚非，但不是所有的事都能做的。
大周这十几年已经经历了太多变革，虽然的确繁盛起来，但政坛地下却暗流汹涌，若步子再迈得大一些只怕要祸起萧墙。
而如今皇帝居然还想直接由察举制和征辟制改为科举取仕。他的勇气和眼光本王的确敬佩，但是本王不会帮他，这样造成的社会动荡太大了。
如今的大周依旧是门阀氏族掌握着权利与财富，为了巩固自己家族的权势保证自己家族的兴盛，氏族垄断了朝政。
之前十几年的大大小小的改革已经使世家门阀积怨久矣，不过在这些事情上他们怨恨的对象是本王，而处置了本王的皇帝会获得他们的支持。
但一旦皇帝推出科举制，他们就会意识到皇帝是和本王一样的“革新派”，所有怨恨会转移皇帝身上。那会是一场大风波，而且，更让人担心的是年轻气盛的帝王野心不止于此……
所以不管是为了天下还是为了皇帝，本王不能将自己知道的告诉他，哪怕他因此认为本王是狭隘地忌恨他。
这晚本王与皇帝不欢而散，但本王知晓皇帝并没有放弃打压门阀的打算。
似乎知道本王得罪了皇帝，接下来几天狱卒也没给什么好脸了。这上上下下都是看碟下菜的人，本王不在意这些，只担心府里的人。
偶尔也会想一想，六部的那群人会不会又出岔子，闹得一团乱麻。
但是很快本王又会意识到这些事情都有皇帝处理，就算皇帝不想处理也大可立一个丞相。不过看皇帝前两次来时的一脸疲惫，他应该是一直亲力亲为。
他做的很好了，却还这么拼命。
本王察觉到皇帝似乎隐隐在和什么较劲儿，他是想证明没有本王，也依旧能将大周治理好吗？如果这种猜测成立，那他为科举来问本王，还真是非常难得了。
只是他的屈尊垂询，换到了一盆冷水，他怕是会恨上本王吧。
要是皇帝不管不顾，执意推行科举会怎样？本王想了想，却发现自己想不出皇帝会怎么做。本王这才意识到，自己对皇帝的性情、当政风格、政治手段知之甚少。
给皇帝做了十二年摄政王，但每次接触基本只有一个照面，就算谈事也只是就事论事，一板一眼。本王从未去了解过皇帝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有什么样的政治观点，说起来本王还是皇帝的太傅。
于治国一道庸碌无为，于育人一道又完全失职，本王这一遭穿越实在是一团糟，如今只希望到最终结算的时候那个存在莫要太过严苛。
本王操劳十二载，它好歹要放本王回家吧。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