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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亲一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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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小时前,陆灼坐在化妆室,听着蒋朔说起过去的秘密。
时隔多年,陆灼仍清晰地记得他和时眠的冲突起源。
那是在校园里的初见——
时眠嘲讽了他一顿。
然后,两人打了一架,并由此衍生出后来的更多矛盾。
陆灼对此,始终坚信自己曾经是无辜的受害者。可若是,他所认为的初见,并非是初见呢?
蒋朔:
“小时候的时眠,长得比你要小一圈。那会儿他总爱跟在你身后,一口一个陆灼哥哥喊得贼腻歪。”
“你也乐意带他,还把自己的玩具带过去给他玩。”
“哦对了,你俩来我家那次我还记得。
他那会儿长得矮矮的一团,跟个软趴趴的糯米团子似的,不过脸倒是很臭,见面也不知道喊人。”
陆灼想象了一下。
想象不出来。
他只能把学校里时眠的脸,同比缩小后,勉强变成一张“孩子脸”,臭臭地、冷冷地看着自己。
陆灼笑了笑:“脾气是挺坏的。”
谁知蒋朔意外道:“不坏啊。”
“你捏着他的脖子,像按着毛绒玩偶的脑袋一样,要他喊人。”
陆灼瞳孔放大:“他喊了???”
蒋朔:“对,喊了,特乖。”
陆灼:……
不解。
想不起来。
但大受震撼?!
他这辈子还有这么威风的时候呢?
据蒋朔所说。
那时候的陆灼,也就比时眠大了两个多月。但是从当时的体型上看,陆灼发育得早,起码要比时眠蹿升出一个头。他高高大大的一只,单手就能控制住对方的后颈。
小糯米团子有点不服气,但又在他手下被迫低头。
小小陆灼:“喊人啊。”
很有大哥范儿。
小小时眠像个木偶,被人拧两下开关,就勉强动两下。他的声音不大,听起来倒是糯滋滋的,学着陆灼的样子跟着喊人:
“朔哥。”
蒋朔当场就给两人包了个红包。
后来,这笔钱被小小陆灼拿去买了遥控车,还有遥控赛道。
小小时眠则去买了一堆的电池。
陆灼茫然:“他买电池干嘛?”
蒋朔摸着下巴揣测:“不好说,可能是想要你多去陪陪他。”
一瞬间,陆灼的心被刺了一下。
“他在家里又没人陪。”蒋朔不以为然道,“再说,圈子里和你俩年纪相仿的也不多,他不找你玩,还能找谁玩?”
陆灼沉默。
蒋朔说得这些,他一点都不记得了。
但非要说的话,他大概在那一年,和家人出海玩的时候撞到过脑袋。后来去检查的时候,医生也说是只有点轻微的脑震荡,没说过会失忆啊?
出院后,他别的记忆也是流畅的。
就非得那么倒霉,单独删除了和时眠的那一段啊?!
可是,学校里的走廊里,他初次见到传闻中的“时眠”,对方冷淡的眼神轻飘飘地扫过来——
“你在吃萝卜丝饼?”
停顿片刻。
“别吃了。”
“想死么你?”
陆灼曾以为着是挑衅。
但如果是时眠,知道他对萝卜丝饼过敏……
“啪。”
陆灼爽快地给了自己一巴掌。
蒋朔出国得早,近几日才回来,不免被他吓了一大跳,连忙问身边的商煜城:“他怎么了?”
商煜城缓缓喝着茶,淡定概括:“没事,他在追时眠。”
蒋朔:“……时眠还需要追?”
当初的时眠,看起来完全像陆灼的小迷弟。
商煜城意味不明地扯了下嘴角:“嗯,还没追上。”
陆灼:……
他硬生生被气得回了神。
来的路上,陆灼的一颗心就像是被泡在冬日的冰水里,从里凉透到了外。一腔的情绪无所适从,直到他看到某家糖炒栗子店,暖暖的香味将封印的记忆撕开了很小的一条缝隙——
他隐约想起来。
就在出事前不久,他才答应了时眠要给他买。
一包糖炒栗子。
跨越了十来年的漫长时光,终于回到了它该去向的地方。
*
时眠低着头,看了眼手里的栗子,挑了挑眉。
陆灼声音轻得如同叹息:“抱歉。”
时眠:“哦没关系。”
他坦然抬起双眼,里面干干净净的,没什么责怪或难以释怀的情绪。
“其实也只有第一次,比较出乎我的意料。”时眠回忆了片刻,客观地评价道,“可能就那天有点感伤吧,毕竟有的人,前几天还好好的,说傻逼就傻逼了。”
陆灼:……
陆灼都脑补了小小的时眠,蜷缩在角落里,可怜巴巴地反省自己为什么会被人遗忘的画面。结果,这人的嘴比金刚石硬,要他示弱两分,比从他嘴里掏出一句真心话更难。
果然小时候的“糯米滋”。
都是假的吧?!
时眠冷嗤出声:“只有第一次是好意而已。后来见你的每一次,我都能保证,和那段过去毫无关系。”
“我就是单纯的想揍你。”
他强调。
陆灼被气得头疼,耍赖一般地摊手:“行,你不在意,那你把栗子还我。”
时眠呆了两秒,回过神后,警惕地往后退了两步。他把糖炒栗子抱在怀里,斩钉截铁道:“不。”
陆灼扬眉:“你凭什么克扣?”
时眠歪了下头。
陆灼:“我买的栗子,你能以什么名义克扣?”
他看起来满脸的从容,实则心里七上八下,手心里都蒙出了一层汗。
时眠沉思了两秒。
陆灼跟着屏住了呼吸。
时眠不确定道:“你爹?”
陆灼:“……你特么还我。”
时眠的双眼里晃出些笑意,老神在在地背到身后:“我不管,这算是补偿。”
“什么补偿?”
时眠说:“从明天开始,没有抹茶波波的补偿。”
是时眠自己说的不要。
但他依然理直气壮。
陆灼彻底被逗乐了,反而大度道:“这不能算。”
时眠:?
那什么能算。
这句话没来得及问出来,他的视线里,陆灼就已经牵起了他的手,缓慢地弯下腰。
瞳孔中的倒影似乎被放大。
指尖的触觉也是。
是很轻的触碰,陆灼的嘴唇落在他的手指上。
陆灼:“给小小时眠的道歉。”
时眠愣愣看着他。
心跳错漏了两拍。
陆灼:“然后……”
他凑了过来。
呼吸交错的那一时分,时眠下意识地闭上了双眼。黑暗会极度放大人的感觉,他清晰地听到,陆灼的呼吸停了一瞬,温热的亲吻落下来,小心又珍惜地落在了他的——
嗯???
他的眼尾处?
时眠愕然睁大眼睛。
陆灼一如往常地错开视线,好像再看天花板,语气平稳:“不要抹茶波波,不要芋泥波波,那作为补偿……”
给你陆灼的啵啵。
但没能说完,或许是太羞耻。
总之,陆灼自己的耳朵先红了。
时眠沉默。
——就这???
就这。
他心情复杂,神色微妙。但当他的视线落到陆灼的耳朵上,他心中才有了一丝明悟。
陆灼装得再怎么人模狗样。
本质上,也只是个没谈过恋爱的傻逼。
……害羞的不是只有他一个。
时眠低头看了眼糖炒栗子,又看了眼死装的某人。
*
陆灼紧张得快要无法呼吸。
他一时冲动,大胆地亲了上去,然后这颗心的心跳就再也没下过150。他死撑着等了一会儿,时眠的种种反应都在他的心里预设过,可他万万没想到,时眠偏偏就没有反应。
太突然,所以生气了?
还是时眠其实不喜欢他,他误会了?
陆灼眼眸中不自觉染上些许慌乱,他急促地转回视线,试图解释:“你……”
时眠直接亲了上来。
话音尚未消散,匆忙的吻却骤然落下,连同他所有的刚编造好的理由,一起焚烧在理智的方寸之外。
时眠的吻又急促又稚嫩。
混乱中还磕到了他的牙齿,时眠闷哼一声,身体稍稍后缩,像是下一秒就要反悔。陆灼仅愣了一秒,单手径直扣住了他的腰,所有的猜疑与克制便被抛至脑后,陆灼习惯性地抢过了所有主动权。
绵密的吻铺天盖地。
他扣着时眠的后脑勺。
片刻后,时眠后退两步,一双眼也不知道是被亲的,还是被气的,一汪水润地瞪着他。
陆灼笑得有点痞。
来的时候,他连轴转了大半个月,干枯得像个被吸干的僵尸。
但现在,他春风得意,看起来还能去客串个春种时分的耕牛。
时眠捂着鼻子,谴责地看着他。
“……你技术也不怎么样。”
他小声评价。
亲人还能撞上鼻子。鄙视你。
陆灼脸皮厚如城墙:“行,我多练练。”
时眠:……
和谁练?怎么练?
这人无耻到他无言以对。
陆灼:“真不喜欢?”
时眠哽了一下,继续瞪:“不喜欢!”
还是那么嘴硬。
但陆灼突然发现,嘴硬也没什么不好,譬如现在,他就一点都不觉得生气,反而有种很理所当然,还可以以此为借口来欺负人的快乐——
“那我补你一个你喜欢的。”
“……滚。”
“真不要?”
“不要!从我家里滚出去!”
“对了,你不会是十二年前喜欢的我?”
“我没有恋童癖!”
“哦,那你更喜欢十二年前的陆灼,还是十二年后的陆灼?”
“……都不喜欢。”
“诶,那你的波波怎么办?”
“不管哪个波波,我都不要,谢谢。”
对话最终止于厨房汪姨的推门而出。
汪姨呵呵笑,说:“小眠,大少爷让我来问问你们俩。”
时眠茫然眨眼:“大哥?”
根据汪姨的转述,时臣的原话是:
“问问那两人好了没有。”
“我还要出门。”
“堵门那么久,他俩就算是野合也该结束了吧?”
陆灼:……
时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