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新年花絮 3.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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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狼的知识储备里，他一直知道“春节”是中国最重要的传统节日之一。
百鸟归巢，四海重聚，寓意家庭团圆。
而这场聚会的众人都已经没有了其他亲人，所以他才会和李银一起出现在这。
只不过他以为这顿聚餐，也和过去半年聚过的那些没什么不同。
——因为这帮人总会找各种理由约到一起，庆祝每一个大小事件、节日。
直到李银带着他推开薛凡点家的大门，他才终于开始意识到其中的区别。
毕竟李银向来是个对仪式感不太感冒的人。
这次却也配合大家，换上了薛凡点派发给他们的统一“制服”红毛衣。
在房间里。
李银没有急着脱衣服，而是忽然从包里摸出一条串着金坠的红绳，拉起他的手便戴在了手腕上。
狼看着搭在自己腕骨上的东西立刻有些不知所措。
他都不知道李银这是什么时候买的。
李银给他准备了礼物，他却完全没有东西可以回礼……
李银显然看出他的窘迫，笑了下：“这个不用回，以前都是我爸妈送给我。我也给他们买了，等会儿你出去给他们。”
狼陷入些许迷茫。
猜想这可能是春节习俗的一种，和情人节需要双方一起为彼此准备礼物不太相同。
可当他和李银套好红毛衣出去，他按照李银在每个饰品盒上贴的名字小标签分发时，大家的反应却和他想象的一样又不一样。
一样的部分是大家都很惊喜。
其中以薛凡点尤为涕泗横流，抱着东西便是一顿哭，说五年了，这还是他头一回收到李银的新年礼物！
不一样的，则是所有人打开盒子看见红绳上金坠的图样，都有些动容。
就连平时总爱显得自己利落成熟的眼镜仔都忍不住低声：“你怎么知道我属蛇的……”
狼这才恍然原来李银送给每个人的手绳挂坠都不一样。
徐亦川快手快脚就给自己把红绳戴上了，很是好奇伸长了脖子冲狼手腕上望：“你是什么生肖？”
一时间，所有人都望过来。
虽说他们都知道这位是李银对象。
但其实更具体的家庭背景、个人信息，大家可以说一无所知，据说连年龄都是徐亦川那边找人办的假证。
早好奇的不得了了。
只是出于礼貌，李银没说，大家也就都没问。
十二生肖分别是哪十二个，狼是知道的。
所以刚才在房间看见自己的挂坠时，他完全没想过李银原来是按生肖送的。
眼下众人只见那容貌出众的少年慢慢眨了下眼，抬起手展示：“……是狼。”
众人：“？？”
“狼”怎么还成生肖了？李银怎么唯独给自己小男朋友送了这个。
只有薛凡点听见答案，蓦然瞪向李银睁圆了眼！
惊疑交加，满脸写着难以置信。
李银接收到他的目光，却只是老神在在靠着椅背，似是某种默认。
并不打算解释。
…
后面晚饭开席，徐亦川和大哥也给大家准备了新年礼。
这两人明显是商量过的。
徐亦川直接人手安排了一部一个月前才刚发布，尚且一机难求的初代苹果手机。
大哥则简单直接掏出一摞红信封。
顶着薛凡点震撼无比的星星眼，非常有年长者风范地给每个人都封了红包，包括李狼。
在发到李狼时，他还笑了笑，说：“虽然不知道你多大，但看起来应该还是我年纪比较大，也跟着小银一起拿红包好了。”
狼虽常常随李银和大家聚会。
但说实话，他的存在感很低，比起参与者，更像是一个陪同的小挂件而已。
眼下忽然收到红包，他近乎无措地扭头看向李银。
不确定自己收下这样贵重的东西，究竟合不合适。
李银也没想到他们平辈也有红包这一环，顿了好几秒才示意他收下就好，轻声提醒：“等下跟着我敬酒，说两句吉祥话。”
说完低头又看回自己收到的红包上，指尖下意识摩挲了两下，眼睫微垂。
整张餐桌上。
薛凡点也算是送了红毛衣、红围巾，唯一剩下什么也没准备的，只有狼和眼镜仔。
在眼镜仔眼里。
李狼是李银的男朋友，可以当做来做客的客人，不准备礼物也没问题。
但他不一样。
眼镜仔捏着红包，少有得脸热起来。
这时候不论他平日再怎么装地像个小大人，年龄阅历上的差距也在此刻具象化。
大过年的。
大家都知道要准备礼物，他怎么就完全没想过呢。
分明上个月也刚过完了成年生日……
小孩的消沉沮丧被哥哥们看在眼里。
徐亦川和大哥一左一右抬手便拍到他背上，安抚揶揄：“成年了也还小呢，按我们那儿习俗，到你结婚都能收我们红包。”
…
一顿团年饭，每个人都喝得不少，脸上或多或少飘着点红。
笑闹的阵地已经从餐桌，挪到了沙发茶几。
其中，李银和狼占了张长的。
薛凡点和徐亦川则将眼镜仔夹在中间，硬要三个人挤在窄小的单人沙发上逗孩子搞抽烟教学。
边上，大哥枕着后脑，长腿交叠独自占了另一张，正乐呵呵看他们闹。
电视上的春晚倒是只剩了李银和狼还在看。
——真正的春晚，因为时差早在白天就已经播过，现在这个是薛凡点专门拷贝的，就想留到晚上再放一次应景。
李银白天忙着上班，根本没工夫看。
眼下酒瓶散落一地，客厅顶上的大灯早早便关了，只剩壁炉里暖橘色的火光跳跃在众人脸上。
他安静和狼靠在一起，嬉笑声在耳侧，眼前是晚会的载歌载舞。
狼从没看过这样“琳琅满目”的节目，看得还挺认真。
直到听见李银冷不丁在他耳边问：“怎么样，觉得人类社会好玩吗？”
最近半年，他读了很多有关人类情绪方面的书。
所以狼很快察觉李银大约不是在问自己，于是更低声盯向他问回去：“你觉得无聊了吗？”
李银梗了下。
他一直知道狼很聪明，学东西很快，但快到这种程度还是打了他个措手不及。
李银沉默良久。
最终只是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毕竟他已经27岁了，实在不该再去说想念父母的话。
…
半个小时后。
薛凡点看着从房间里出来的人，问他：“银子睡了吗？”
李狼点了点头。
刚刚李银喝多，靠在沙发上看着看着就睡着了，他将人抱进了房间。
大哥依旧维持着靠躺在沙发上的姿势，很是善解人意枕着脑袋笑：“其实如果你想陪他可以直接去的，不用管我们。”
狼已经重新在沙发坐下。
明明谁都能看出他心不在焉，也不加入话题聊什么，只是静静在那坐着，却还是摇了摇头表示暂时不用。
徐亦川搭搂着眼镜仔，没忍住乐：“孩子家教还挺好。”
薛凡点立马跟上：“说明李银家教好。”
不然怎么能给小男朋友教得好。
眼镜仔想也没想，下意识便脱口接了句：“如果不是意外出事，李银肯定会过得很舒服。”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静了。
在他们这几个人里，虽然看上去的确是大家都一起遭遇了那场家破人亡的事故，可境况其实是很不同的。
比如薛凡点、李银、徐亦川是跟着父母才移民过来的，但眼镜仔和大哥不一样。
他们两个一个因为工作，一个因为学习，其实比父母来得都要早。
所以眼镜仔才完全没有小孩的自觉，总觉得比起他们这些后移民的，自己这个“前辈”该更游刃有余才是。
而家庭氛围自然也天差地别。
毕竟恩爱的夫妻难找，他们几个人的家庭中谈得上和睦温馨的，满打满算只有李银一个。
剩下不是天天吵架、开放关系，就是将个烂就，摆个样子。
所以突逢变故，明明洒脱、冰雪聪明的李银才会反而成了最难适应的那个。
只不过因为他从前的人生太完美，落差太大了。
若非东窗事发，李银大概就是那种人们最为羡慕和津津乐道，会路途坦荡，顺风顺水过完一生的天之骄子。
这些事，狼之前听他们聊天一直知道。
只是他没深想过。
直到现在听见大家对李银的评价，他才终于第一次思考关于“家”的问题。
他不是人，不懂“人之常情”。
甚至哪怕他是一头真正的狼，那么他也会有“家庭”和“群居”的概念，但他也不是。
他从有记忆开始便独自待在荒原深处，凭空顿悟学会的第一个类人的情绪，就是“爱”。
他自遇见李银，就非常清晰地明白自己喜欢这个人。只要能在活着的时候一直和李银待在一起，他就觉得很好。
可人类的需求明显要复杂得多。
书上说人生四大幸事，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有前程似锦、理想抱负，有安居乐业、情投意合，也有天伦之乐，子孙满堂。
他顶多只能占到其中很小一部分。
剩下的东西他常常无法周全地考虑。
…
窗外是沉寂如水的月色。
狼终究还是默默从客厅回到了李银的房间里。
他坐在床边，和那只放在被子外骨节匀称的手十指相扣，学着李银平时摸自己头发的样子，也摸了摸李银。
所以是想家了吗？
“他们说如果不是出事，你应该是那种一辈子都会过得非常顺利的人。”
“我不知道‘家’是怎样的，但我也想你顺利。”
他以为李银肯定睡了。
可结果没有。
床上双眸紧闭的人几乎在听完他碎碎念的瞬间，便回握住了他的手，脸向被子里埋得更深了些，低哑道。
“……谢谢。”
从前，他的父母对他很好。
现在，他的朋友、爱人，也对他很好。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新年花絮 3.1】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