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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黯然销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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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安定分舵主马六又来到竹舍，孟虎和华飞两人都没有与他碰面。
实际上天门暗卫是杨逍手下天地风雷四门中的精英暗卫，杨逍手下天门是忠诚的男弟子，地门都是忠诚的女弟子，风门是杂家，众多行者、武僧、道士都在其中，其中不乏江湖奇人隐士，雷门主要是少数民族和异人。暗卫大多出自天门，极少数出自地门，杨逍离开光明顶的时候，就由暗卫随身保护，因此暗卫与各方分舵主，历来是不碰面的，双方有所配合，全靠杨逍的铁焰令调动，各方分舵历来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如安定这样的小分舵，大概更是连名都没有闻过，所以马六一上门，孟虎和华飞就躲开了。
两人客气一番分宾主坐下。马六来，是转述范遥的口讯给杨逍。估计是范遥以为杨逍还在安定分舵，所以没有用两人之间的秘密联络方式，而是简单的让马六告诉杨逍，他让他查的倚天剑已经有了消息，他已经动身去大都确认消息的真伪，杨逍若是没事可以随后跟来，汇合的方式还是老办法。杨逍听了马六的汇报点头称了声辛苦，马六忙拱手称不敢，然后却有些犹犹豫豫的，似乎有什么隐情，他起身要对杨逍附耳细说，就见纪晓芙从门外走进来。
马六尴尬的红了脸坐回原坐，杨逍也不好意思的轻咳一声。
纪晓芙穿着冷月色纱衣，腰系着青色绣带，黑发简单的挽了个顶髻，用了条玉色带子束起，这场大病使得她削瘦不少，之前还有点圆润的脸庞，变得有些形销骨立，衬得一双杏眸又大又亮，变得突出的额角，更强调了她骨子里的倔强，她本就肤质细腻、洁白如玉，这时看起来更是格外白皙些，只是之前看起来，眉目只是端庄清秀，算不得大美人，现在确如那玉雕的人儿活过来了一样，带着独特的风姿。
她见到马六，有点意外，她拱手为礼，客气的称了声马舵主，觉得自己似乎打扰了什么，转身要回避。
杨逍却叫住她，“不妨事，你既然起来了，就一起坐一会儿。”
纪晓芙问到，“会不会打扰你们？你们的教中事务，我听没关系么？”
因着有外人在，杨逍不好逗她，颌首微笑，指着坐位，“你尽管坐下。”
转对马六说：“马舵主是有什么不好开口的么？要是关于明教事务我们稍后再谈，要是关于我杨逍个人，但说无妨！”
马六摇头，“倒不是教中事务……”说完还是满面难色。
杨逍大方的摊开手一笑：“这里没外人，但说无妨！”
纪晓芙不好意思的白了他一眼，杨逍却在这一眼中看出别样风情，心里反倒美滋滋的。
马六看了纪晓芙一眼，一咬牙说：“最近几天听闻江南纪家的女公子与湖北殷家的三公子定了亲……这女公子是峨嵋掌门的爱徒，殷公子则是武当七侠之一，江湖上人都在赞这门亲事真是郎才女貌、天作……”
杨逍勾起的嘴角虽然没收回，但那眼神阴簌簌的，马六总算还没傻到家，默默的咽下最后两个字。
杨逍挑眉看纪晓芙，“我从没听你提过这个什么殷公子……” 他单手支颐问：“他是谁？”
纪晓芙却是如遭雷劈一般，她想起来，去年她回老家看望父母的时候，母亲是提过一句这件事，可是那只是随便一说而已，她也没答应，怎么她数月不归家，这亲事竟然定下了！
“我……”纪晓芙站起身，着急的说，“我得回家去看看去。”说着，显得有些慌乱的走了出去。
杨逍看马六，马六心虚的缩脖子，小声儿的分辨说：“是您说了但说无妨，又说了没有外人……”
杨逍咬牙，微微一笑说：“我能不能请问，马舵主你到底是怎么当上安定分舵主的？”
马六挠挠头，“大概是因为我爹是前任舵主吧……”
杨逍气结，这真是个强大的答案，他不想再搭理这个棒槌（笨蛋的意思），按奈着客气的送走马六，回头看见纪晓芙的行礼又收拾好了！
他心里这股邪火腾腾的往上窜，阴霾一点点爬上他的脸，他一把拉住她，睨着她，语气不轻不重的问：“你干什么去？”
纪晓芙呆怔的看着他黑沉沉的脸色，咬着嘴唇，“我要回家看看。”
杨逍两手握着她肩膀把拎到自己面前，四目相对，“你回去看看，然后呢？” 他鼻子发出危险至极的一声“嗯~？”
然后……纪晓芙僵硬着身体，感受到他手上强硬的力道，要说的话哽在喉咙里，也许各自回归自己的世界，从此再不相见；也许还会相见，但却只能装做不识。
杨逍见她不答话，却越发气的狠起来，眼神幽暗几乎不见光亮，声音越发轻柔，像是鼻腔深处发出的哼鸣，“是要听父母之命，按师门之令，嫁给那个殷公子么？”
他眼里的质问和痛苦像是冰雪一样砸在她脸上，砸在她心里，“对不起……杨逍……”她或许不会再见他，但也不会嫁给别人，以后青灯古佛，终生侍奉师傅，就是她最好的归宿。
“你喜欢他么？”杨逍根本不能接受她的对不起，他只知道他们之间是有感情的，为什么要对不起，好好的陪着他，永远跟他在一起，他不要对不起！
“我和你在一起这么久，我从没听你提过这个殷公子。你被我抓走，担惊受怕的时候，你想过他么？咱们深陷险境的时候，性命攸关的时候，你想过他么？一个从来没放在心里的人，你为什么要嫁给他？”
风哗哗的吹，吹起她的发丝飘打着他的脸颊，渴望又熟悉的味道刮得他心里酸痛，他盯着她，“晓芙？”
纪晓芙通红着眼眶，吹拂起的衣襟紧紧裹着她的身躯，使她看起来既脆弱又坚韧，她看着杨逍，眼里流露出一丝心疼。
这男人在她心里是俊美儒雅、骄傲不羁、白衣潇洒江湖浪子！她垂着的手指抖了抖，她真的很想抚着他的脸让他别露出这样的表情。
杨逍喉头微咽，他顿了一下，声音哑起来，“可是我有！我遇到敌人的时候，第一个担心的人是你，毒发可能会死掉的时候，想见的人也是你！”
纪晓芙的心脏瞬间被一只大手紧紧的攥住，疼得她眸子马上被泪光盈满，她一瞬不眨看着他，他面色惨白、瞳仁黝黑，素来带着慵懒的嘴角抿的死紧，她终于还是忍不住抖着手抚上她想要抚摸已久的脸，“杨逍……就当是、做梦吧……忘了我，也别难过，纪晓芙何德何能，得你垂青……”
杨逍嘴角勾出一丝苦涩的笑，“我这一辈子……只喜欢过你一个女人，我怎么可能忘得掉？”
纪晓芙僵硬着脸，感觉冰冷已经侵袭了全身，她听着自己吐出那些伤人的字句，“忘不掉就埋在心底，最好一辈子都不要再想起……”求你不要再记得我，也不要再喜欢我，就让我安静的走，安静的自此青灯古佛。
杨逍失望至极的苦笑，“所以，无论如何都要走，是么？”
纪晓芙很想扯出一个若无其事的笑，但她却笑不出来。
“你我……”
杨逍冷笑，“正邪殊途？”
纪晓芙稍一垂眸，早已盈满的泪珠掉落在地上，“我、已有……婚约……”
杨逍咬着牙，“可你喜欢的是我！”
纪晓芙闭上眼睛，“ 没有……你凭什么说我喜欢你？”
杨逍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请你摸着你自己的良心说，你不喜欢我么？”
纪晓芙别开眼，不敢看令她心悸那双眸子，她真的怕见他的深情、他的执着，那会让她所有的心防崩溃。
可她的样子落在杨逍眼里，却成了无言的反驳。他知道，今天若他放开她的手，她就会回去她自己的人生轨道，她会听从父母和师傅的命令的，嫁给那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混蛋，生下他们的孩子！这瞬间，他的心好疼好绝望！这样在乎的人、这样喜欢的人，却要让他拱手让出——
怎么、可能！
他压抑着内心狂暴的几乎快要失去理智的野兽，对她露出一个祈求的微笑，“求你行不行？晓芙，跟我回光明顶，杨逍一辈子只要你一个人就够了，我会让你成为最幸福的女人。”
纪晓芙的心都要碎了，颤抖着不能自己，她没办法答应他，也不忍心再说任何拒绝到话。
“好不好？”杨逍哄求着捧起她的脸，轻轻的吻住她的唇。
他的唇并不似曾经那般带着火热的欲望，反倒似临刑的囚徒般，带着迷茫和绝望——深情且破碎！
纪晓芙手抵着他心口，心疼到颤抖。
杨逍强势的以身体将她压制在墙上，一手缓缓地在她腰间游走，一手抚摸着她纤细的脖颈，炽热的气息喷洒在她敏感的耳朵上，她微弱的躲闪都是徒劳。
“杨逍……不要这样……”这场面是纪晓芙从未想象过的，也完全不知该如何应付。
“那你不要走！好不好？”他停下动作，极尽温柔的问。
“不是今日便是明日，我心意已决，有何区别？”
“我不会让你走的！” 他亲吻她颈窝的力量却越来越强硬。
纪晓芙任他发疯，只是问他，“我若是从此跟你了，是加入你明教么？隐姓埋名？再不见父母师长？”
杨逍讷讷不能成言，泛红的眸子盯着她，纪晓芙回视他，“与其那样，你不如一刀杀了我来的痛快！”
杨逍猛地又去吻她的唇，失去理智般的低吼，“我不管！我不让你走！”伸手去扯她的腰带，纪晓芙按住他的手，“住手！你是疯了么？”
杨逍抬头看她，惨然一笑，“早就疯了不是么？”埋首用炽热的唇在她耳朵脖颈处来回寻找，用清浅的试探，反复确认那让她颤抖的秘密，勾引她的欲望，放松她的戒心。
纪晓芙拼命的推他，可她越是推拒，他越是偏要得到。
她伸直脖颈，想咽口唾液，却感到咽喉都是燥热的，杨逍像是遮天蔽日的沙尘暴，无孔不入，霸道、狂热——不可抗拒！这男人真的疯了，竟然想要……而她一定也是疯了，这般境地中，他一个挨着一个的吻，竟然还是让她感到战栗不止酥麻！
纪晓芙眼里泛起泪水，“杨逍！你明明知道……”
杨逍根本不听，不由分说的伸手抱起她，纪晓芙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他扔在自己的床榻上，她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进到了屋子里。
杨逍跪在床上，两手压着纪晓芙的肩，
她仰视着他，“我们都当这一个月是一场梦吧，你放开我吧。”
杨逍心痛的要疯掉了，他现在放开她，她就会嫁给别人，她再也不会对他笑，不会给他做饭吃，也不会再任他把她抱在怀里，他绝对不同意！想到这，他又俯身去吻她，纪晓芙猛的张嘴咬住他下唇。
杨逍顿住，她贝齿稍稍用力，他仍旧却动也不动，直勾勾的看着她。咬吧，没关系，全身都是痛的，他还会怕她咬他么？
纪晓芙感到一阵锥心，他就是这样，从来不拒绝她的伤害，就是要用自己去赌她的不忍心！她松开牙齿，泪眼朦胧的对他说：“放我走吧……”
杨逍半起身，一手压制着她，一只手扯开自己的腰带，纪晓芙惊慌失措的想要拉住他，这男人已经撕开内袍的衣襟，露出肌理分明的胸膛。
“不要！”她伸手抵住他胸膛，“不要杨逍！”
杨逍的脸上扯出一个要哭出来的笑容，“我没别的办法能留住你了……”他伏在她的颈窝，声音抑制不住的悲伤。
纪晓芙泪水簌簌滑落，“别逼我恨你！”
“那就恨我吧，我反正不会把你让给别人。”男人赌咒发誓一般的低吼。
杨逍粗重的鼻息喷在她耳朵上。纪晓芙抵着他的手软了下来，她绝望的挡住自己的脸，歇斯底里的哭出来！他是她爱着的人啊！
杨逍听着她的哭声，心底一片冰凉，他用力的抱着她，却感觉她越来越远，心痛，冰冷、阴翳、死灰……
所以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注定会失去她！
纪晓芙一动不动的任他抱着，空茫的眼神毫无感情！
杨逍发出一声濒死野兽般的低吼：“晓芙……”
肩膀上不知道是谁的泪水，由炽热渐渐冰凉，两人就这样抱着，杨逍终究什么都没有再做。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天慢慢亮了，他起身穿上衣服，纪晓芙煮了一锅白米粥。
两人相对无言的喝完粥，杨逍放下碗筷，“我、我……送送你吧……”
纪晓芙看看他，摇摇头，“不用了……到镇子挺近的……”
“……也好！”
说是这么说，但是杨逍还是陪着纪晓芙，一直走到了竹屋一里外的小河边，他拉起她的手，从怀里掏出一块红色的令牌，放在她手里“这是我的铁焰令，明教上下，见令如见我，如果、有天你改变主意了，或者任何时候你需要帮助了，只要你开口，我杨逍此生都会为你付出一切，不惜代价。”
纪晓芙听到那句“见令如见我！”禁不住握紧这块颇有份量的令牌，她收回手，杨逍手上一空，控制不住的去抓她，旋即又生生忍住。他驻足凝望着她这张让他无比眷恋的面容，抬手给她理顺了鬓角的碎发，“去吧，好好的！什么都不要怕！杨逍说过的话，永远都做数！”
纪晓芙哽咽着握紧铁焰令，最后看了眼他满是悲伤的俊颜，咬牙转身而去，杨逍目送着她远去的身影，感觉整个人都空落落起来，不知呆呆的伫立了多久，才缓缓转身回去。
独坐在竹屋里，他伸手轻轻抚摸着绿漪琴，抬眼看看天空，复又看着这空下来的竹屋，痛苦的闭上双眼，一滴透明的泪水，自他眼中掉落地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