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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3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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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说第一名门主接见吗?”扶星泽摊手问,“人在何处?”
“比试结束后第三天,”黎大少说,“到时,门主将亲自去第二峰,我们可就要载入本门历史了。”
“那我们现在回第二峰吗?”扶星泽问。
“托殷卖脸的福,刘清师兄不是要请我们围场狩猎吗?”黎大少说,“我们明日回第二峰。”
扶星泽坐在裂谷边上,黎大少坐在他身旁,两人并肩看着即将落下的太阳,阳光并不刺眼,也不像中午那么灼人,被风这么一吹,竟有了几分醉意。
黎大少随手凝结出一灵石大小的念力,将它抛出去,这扑扇着翅膀的小玩意儿,飞过去又返回来,轻轻落在黎大少的掌心中,慢慢消散。
“如果比赛时你能拿出方才一半的本事,我们得第一就不会这么曲折。”
黎大少无奈摊手:“并非我藏拙,比试不免紧张,难免出了差错。就像这人生,岂能事事尽如人意。”
扶星泽听着,嘴里嚼着东西,腮帮子鼓鼓的。
黎大少看向他:“你吃什么?分我一些,本大少要饿死了。”
扶星泽迟疑一下。
黎大少只以为他不肯,整个人呈大字形在地上摊开了,懒洋洋道:“把我这个首领给饿死了,回头我要跟殷雪渊告状!”
什么东西轻轻压在黎大少的胸口,他抬头一看,扶星泽在他胸口放了一枚蜜饯。
“不是看在雪的面子上,”扶星泽说,“给你的,因为我们是朋友。”
“够意思!”黎大少拍一下扶星泽的胳膊,“对了,今天你怎么说的?那个判官就肯把尺子借给你?步月回,这可真是个好名字,人还长得漂亮,你能介绍我跟她认识吗?”
“不能。”扶星泽一口回绝。
“小气,”黎大少说,“你还是不是我兄弟?”
“因为她喜欢我。所以你就不要打这个主意了。”
黎大少:……英俊潇洒多金如本少爷,都不敢在跟人见一面之后就说出这种话来。
“我……”黎大少戳戳扶星泽的面颊,“仔细一看你的模样,倒是长得还可以。我还以为你和殷雪渊之间有点什么故事。”
“我和他之间能有什么故事?”扶星泽不明白。
黎大少搜刮了一肚子的男风秘事要让扶星泽开开窍,一手搭在扶星泽肩上,示意他凑过来,因为这些话,只能悄悄地说。
扶星泽不疑有他,附耳过去。
只是,黎大少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那种事情男校里见怪不怪,有权势者动用点手段玩弄贫家子弟的事情也没少听说,男弟子众多的仙门,就算没有经历过这种事儿,也应该听过,扶星泽对此却全然不知,只能说明一件事,有人把他保护得很好。
这个充当保护者的人,不用多想也知道是殷雪渊。殷雪渊这么护着扶星泽,让他不被一点儿黑暗侵噬,应是很用心,黎大少怕自己把这些见不得光的东西告诉扶星泽,回头殷雪渊要打死自己,思来想去,还是只有作罢。
“步月回在第一峰,你与她,恐怕只有这一面之缘了。”黎大少迅速转移了话题。
“今晚第一峰有灯会,步月回送我一张入场券。”扶星泽说,“我还有机会再见她。”
“灯会?有小娘子吗?”黎大少来了兴致。
“有,听说玉倾门的弟子来访学交流,在灯会上献舞,”扶星泽说,“但你进不去。”
黎大少暗想,只要身后跟着殷雪渊这号人物,要什么东西弄不到?
“我们回客房去找封飞羽和雪吧。”
“我也正有此意。”
不同于他们这边有说有笑,放松愉悦。
封飞羽那边遇到了大麻烦,他一路寻回客房,远远就看到客房外有打斗痕迹,不敢贸然进入,趴在窗边窥视,这么一看,把他吓了一跳。
屋子里有个黑衣人,不过从身高站姿,封飞羽一眼就认出这是他哥封不竞。
满地狼藉,应是经历过一场恶战。
殷雪渊靠在桌上,他没有武器,落入下风。
封不竞左手掐住殷雪渊的脖子,右手短剑对准殷雪渊的脖颈。
殷雪渊脸色涨红,脖子上青筋暴起,再没有平日的潇洒从容,他看上去是那么容易受到伤害,两手握住封不竞右手手腕,但还是力竭,眼见剑锋寒光一点点逼近他的脖子,这可不是说着玩的。
封飞羽四下望去,空无一人,去找援兵是来不及了,看来只能自己亲自上阵。
他蹑手蹑脚走进去,顺手抄起一个茶壶,朝自家哥哥身上砸了下去。
局势瞬间逆转,封不竞愣神之际,殷雪渊反手夺了他的短剑,朝他胸膛刺去。
好在封不竞也是有实战经验的老手,反应极快,一闪身,虽然胳膊还是被划破了,但总比没命的好。
“是你?”封不竞眼神一冷。
隔得老远,封飞羽觉得自己背后一凉,以前被鞭打的痕迹就突然一下子涌上心头,虽然此时他哥不过跟他一样,是个不到二十的小毛头,但他哥咳嗽一声,他就要抖一抖。
“上次的事情还没有找你算账,”封不竞指着他,“我去问过了,这次任务只有我一个人执行,你冒充我同门,上次让你逃过一劫,这次,可不会那么走运了。”
“原来上次,你是靠这个法子脱身的,”殷雪渊将封飞羽拉到自己身后,“从前是我小瞧你了。”
封飞羽看他们两个又要开打,心里焦急万分,一边是未来的哥哥,另一边是自己未来的姘头,哪个受伤,他都舍不得,赶忙冲到中间去,虽说刀剑无眼,封飞羽觉得宁可自己受伤,也不能让其他两人受到伤害。
殷雪渊利器在手,占了先机,本来要动手,见封飞羽突然没头没脑从自己身后冲出来,忙将剑锋一收,就是这么一瞬,被封不竞看出破绽,夺去短剑。
封不竞转了个剑花,反手刺过去,封飞羽又打算自己做人肉盾给殷雪渊挡。
谁料封飞羽被殷雪渊一把拉开。
短剑捅进殷雪渊的腹部,一阵血泉喷了出来。
外面突然传来人的脚步声,听上去数目众多,封不竞不敢恋战,拔剑逃走,封飞羽追出门,却发现他哥已经不见踪影,只好返回屋子照顾伤员。
殷雪渊倒在地上,单手捂着腹部,他的衣服伤口一周晕染了红色,看上去十分骇人。
封飞羽扑上去,笨拙地脱下自己的外氅按在殷雪渊的伤口上,他浑身发凉,手脚也有几分不听使唤:“殷雪渊!怎么样?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刚才的声音是你造出来的?”殷雪渊的嘴唇已经发白,但他仿佛丝毫意识不到自己的身上有个血窟窿,还在兴致勃勃地和封飞羽讨论,“几日不见,你从哪里学的这些花样?”
“还有心情说这个?”封飞羽抹了一把眼泪,“疗愈术!你快点把血给止住。”
“一点小伤而已,”殷雪渊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思在开玩笑,“雪地里的血,看上去才分外的红。”
封飞羽简直拿他毫无办法:“你知不知道那一剑戳下去有多危险!哎,你的腰,是不是就这个时候受伤的?”
虽然不知道封飞羽为什么来这样一句,殷雪渊面无血色,又面颊沾血地告诉他:“我只是身上有一个窟窿,腰没有问题。”
“我的大爷祖宗,你到底惹了什么人要来杀你?我又不会救人,你再不自救,可真的回天乏术!”封飞羽担心得恨不得把这货掐死。
“是夜门的杀手。”殷雪渊说,“果真名不虚传,来的人是个硬手。”
“是哪个丧尽天良的雇了杀手要杀你?”封飞羽死死地攥住殷雪渊的手。
“是我自己。”
殷雪渊这话说完,刚才还在嚎啕大哭的封飞羽一下子止住了哭声。
“是你自己出赏金,要人杀你?”封飞羽抽噎着,方才对这个要死不死的人产生的同情和痛惜全部烟消云散。
“是我。”
封飞羽疑惑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不觉得很有趣吗?”
“有趣?”封飞羽没料到竟是这种理由,哪怕殷雪渊说钱太多了花不完都比这个理由更让人信服。
“只要一颗上等灵石,”殷雪渊说,“就能见识夜门中一等杀手的能为,你说这笔买卖是不是很划算?”
“赔了一颗灵石,还把自己赔进去了,”封飞羽哭都哭不出来,“我从没见过比你更精明的商人,也没听说过比这更划算的买卖。”
“而且,受伤了还有人照顾,天底下去哪里找这样的便宜事?”
封飞羽恨不得捂住他的嘴:“快闭嘴吧你,等一会儿血流完了,变成一只死鸭子,就只剩嘴硬了!快想办法止住血!扶星泽他们也真是的,对你还真是放心,这么长时间了都没一个人回来看你是不是出事了!不是我说你,做人混到这个地步,可真是失败!”
“是啊,我做人失败,可这不是还有你吗?”殷雪渊攥住封飞羽的手坐起来,行动间扯到伤口,又涌出一腔热血。
“祖宗大哥,求求你躺着别动了,我去找人来救你。”
殷雪渊说:“不准去,被人看到我浑身是血,我很没有面子的。”
“是面子重要还是命重要?”
“别走,”殷雪渊死死扯住封飞羽的手,“好冷。”
“冷吗?”封飞羽听人说,冷是身上阳气尽了,小鬼要把魂儿带走。他怕极了,虽然说自己是有点碍事儿,但也不至于提前二十年就把殷雪渊的命送掉吧……
他把殷雪渊抱在怀里,下巴抵着对方的后脑:“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儿的。”
“喂,你让我亲一口。”殷雪渊抬起一只冰凉的手,摸上封飞羽的面颊。
封飞羽哭得七荤八素,三魂七魄都飞走了,殷雪渊要亲,就给他亲一口。
“求你别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封飞羽说,“想一想你还有什么没完成的愿望,你不要再吓我了,让我去找人救你好不好?”
“仔细一想,我还真有这么一桩心事,”殷雪渊此时说话,已经气若游丝,“若这桩心事不能完成,还真死得不甘心。不过这桩事若没有你应允,却也是做不成的。”
说话间,血水顺着殷雪渊的嘴角淌了出来。
封飞羽心疼地用衣袖去擦,可怎么都擦不干净,他哽咽着道:“你说,我都应,只要你别死。”
“你跟我好,让我抱你。”
到这个关头,封飞羽还有什么不能答应的?
等他应了,突然间发觉一种名为“虚弱”的东西,从殷雪渊脸上消失了。
殷雪渊从容站起身来,看了看自己满身的血叹口气:“这身衣服是不能再穿了,不过好在有所收获。”
封飞羽此时还有一颗眼泪挂在睫毛上没落下来,如此看着殷雪渊。
殷雪渊手指在封飞羽睫毛上一点,接下那滴泪来:“杀手是真,但受伤是假,我身上藏了血囊,骗你的。”
封飞羽面色本是泛白,听完殷雪渊轻描淡写的一句,一股无名之火窜上来,让他面孔肉眼可见变红,他怒不可遏,反手把殷雪渊按到地上,骑在他身上,双手揪着他衣领怒吼道:“殷雪渊!这种事情能拿来骗人吗?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门突然开了,外面站着的,是长辞庚和他跟班。
长辞庚本来就跟殷雪渊有些过节,主动跑来找殷雪渊的茬,没料到开门后,他看到骇人的一幕。
黎大少的小跟班,眼睛里都是红的,神情仿佛野兽一般狰狞,正将殷雪渊压制在身下。而殷雪渊面色如纸,满身满手都是血,一眼望过去,仿佛肠子肚子淌了一地。
吓得长辞庚一屁股呆坐在地上:“来人呐!!!封飞羽徒手掏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