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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第76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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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有上百家仙门引爆了自家地界下的灵脉，彻彻底底变成普通人，而响应号召的仙门，还在继续扩大。”封不竞等殷雪渊酒醒，告诉他，“你没想到吧，无门败局已定。”
封不竞将朱厌放在地上：“能帮你的，我都帮过了。我决定离开无门，以后两不相欠吧。”
“慢着！”殷雪渊叫住他。
“我决定要走，你留不住我，”封不竞说，“当然，我也没那么天真，你不可能这么轻易放我走，要杀还是要别的，我打不过你，悉听君便，但我绝不会再为你做事了。”
“不，你会为我做最后一件事。”殷雪渊说，“子平，带他去看个东西。”
封飞羽于是在前面领路，把封不竞领到一冰棺前。
封不竞隔着冰凌，看了一眼棺中人的面庞，那颗沉寂已久的心，最终又跳了起来：“沈林？”
“不错，这是我答应过你的，复生沈林。”
封不竞摇头：“我不需要了，你立刻停止。”
“来不及了，我已经把鬼灵注入肉身之内，再过两日，他就会苏醒。”
封不竞一把揪住殷雪渊的领子：“如果注定他要变成长辞庚那个模样，我说了我不要复生他！！”
“这是你的事，两日过后，他一定会醒。”殷雪渊说，“你想走，我绝对不挽留，等他醒了，我来送他归西。”
“你！”封不竞的手无力垂下，因为经历过失去，所以才更懂得珍惜。
既然沈林注定要醒来，那他一定要陪伴在身边。
这次，他绝不可能让沈林独自前行了。
“子平，你随我，最后一次去看看封飞羽的尸体挖得怎么样了。”殷雪渊说。
“好。”
两人驾车来到那处坍塌的山脚下。
仙门囚徒日夜劳作。已经快把那座石山移完了。
“尸体！挖出来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殷雪渊当即快步走过去，不顾泥土污了衣服。
那具尸体，已经腐臭，生蛆，看不清面庞，挖出来时，苍蝇立刻在四周盘旋。
仙门众人纷纷掩鼻侧目，只有殷雪渊毫不避讳，将那具躯体抱在怀中。
几乎是毫无预兆，一支飞箭“嗖”的一声，贯穿了殷雪渊的胸膛，将他和那具尸体钉在一处。
“噗”殷雪渊喷出一口鲜红的血，难以置信地看着箭飞来的方向。
金远带着原先无门的下属，缓缓走出来，他手上用来诛杀殷雪渊的弓，正是从前长辞庚用过的。
“殷雪渊罪大恶极，人人得而诛之！”金远扬起手中弓箭，“从前，我等受他胁迫，不得已做下许多错事，终于趁其不备，一举杀之！”
殷雪渊单手把飞箭从自己胸膛中拔出，没皱一下眉头：“这么轻易想杀我，恐怕是你太天真。”
“那如果算上我？”封不竞不知何时，出现在殷雪渊的身后，剑从后背捅入。
众仙门落魄子弟，此时也都反应过来，扬拳挥手：“杀了大魔头！杀了殷雪渊！！此地灵脉已破，他就是一个普通人罢了。”
喊打喊杀，持续了整整一天。
后来者，不过是在两具尸身上多捅几个窟窿。即便如此，他们也是愿意的。
殷雪渊的无门，随着他，都远去了。
四万八千仙门的繁华时代，也仅仅是一个传说了。
在酒楼上，封不竞给对面的殷雪渊倒一杯酒：“你的替身做的很真。”
“若不是灵脉被破坏，灵气消散，我能做得更真。”
封不竞问：“你折腾这么久，我不明白你的意图。”
殷雪渊伸手，封不竞看到殷雪渊的指尖竟然化成光，飘散了，从指尖开始，再到手臂，最终，整个人都化光，从封不竞身前，飘到他身后，而后再度凝结成一个人。
“我不是人，我是光。”殷雪渊说，“当年真正的殷雪渊落下山崖，在那里，他的尸身被梅友道人捡到了。”
“梅友道人不是已经飞升了吗？”
殷雪渊说：“所有的都是骗局。人，只是存在于大陆上的渺小生物，若身怀充沛灵气，则会引来一种怪物，所谓的白日飞升，不过是被怪物发现吃掉了而已。但随着时间推移，怪物越来越多，照此下去，整个大陆将全部覆灭。”
“你遇到的是梅友道人的残魂？他要你覆灭仙门，其实是为了保护所有人？”
“不错。九曲破其实讲的就是这些。”
封不竞说：“既然你做的事是为了所有人好，直接说不就行了？为什么要把自己搞成全民公敌？”
“号召所有人来做一件事，难，而成为所有人的敌人，却很容易。”
封不竞说：“那日金远可是真心实意要杀你的。”
“这就是我的目的，你们真心杀我，所以大战后，仙门都拿你们当自己人不是吗？”殷雪渊说，“最终需要受谴责的，只有我一个。”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殷雪渊说：“不用对我怀有戒备，我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去处理，处理完，我就消失了，像灯灭了一样。腓腓交你照料，它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什么事情？”封不竞说，“你最好也告诉我。反正我也不会去帮你的。”
“去杀小先生。”殷雪渊说，“他体内，是殷雪渊真正的鬼灵，只有与他同归于尽，我才能彻底消失。”
“从一开始，小先生就知道你所有的计划？”
“是。”
封不竞说：“难怪。难怪有时，我能从他身上看到你。不过，小先生肯和你一起死吗？”
“我们都是违背天道的存在，他不肯死，由不得他。”
“那……”封不竞问，“违背天道，沈林可以活多久？”
“灵气消散，一切都不好说。当皮肉脱落，那便是死亡前兆。”
封不竞说：“殷雪渊，我真的很想一刀捅死你，虽然知道你是个真正的圣人。”
“圣人不死，大盗不止，你放心，等我死了，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好人。”
殷雪渊摆手：“今日一别，终身不见，两不生厌，各自欢喜。”
“请。”
不过，当殷雪渊到了与小先生约好的地点，发现对方没有来的时候，叹一口气：“跟你说了，不要违抗我的意志，偏偏还要自作聪明，只能让你死得不那么痛快了。”
说完，殷雪渊掐指一算，去看小先生究竟去了哪里。
大陆西侧，一辆马车疾驰。
车内坐着两人，一个是封飞羽，另一个是小先生。
“我不明白，你是怎么认出我的？”封飞羽问。
小先生说：“你变了容貌，本来我也难以辨认，不过是腓腓那畜生与你特别亲近，如此我才认出。”
“是不是我答应和你走，你就不会自杀，他就还能活下去？”
小先生说：“真是奇怪，殷雪渊那么一个人，为什么总有人甘心为他肝脑涂地？你呢？封飞羽，你能告诉我他给过你什么？为什么总有人能毫不费力得到别人的爱？”
“跟别人没关系，”封飞羽说，“是我先喜欢的，仅此而已。”
“好事都让他做了，我也认，可我不想死。”小先生说，“也请你，像爱他那样，爱我。”
“不可能！”半空中忽然传来一声暴喝，剑气，将整个车顶都掀翻了。
马匹时空，车身裂开。
小先生凌空跃起，而封飞羽直接从马车里骨碌滚了出来。
殷雪渊去扶封飞羽，小先生趁机偷袭，踢起一块大石头，朝封飞羽砸去。
殷雪渊应声倒地，手中化出的光刃刺穿小先生的身体。
“我说了，我是光，不要试图违抗我。”
殷雪渊扶着腰，慢慢从地上起身，他看了一眼封飞羽：“很奇怪，想说的话太多，真正有机会的时候，反倒一句也说不出口了。”
说完，殷雪渊朝自己胸口拍了一掌。
两人对视，但奇怪的是殷雪渊没有消失。
“我本该与他同死，奇怪。”殷雪渊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不应该。”
反而是封飞羽捂着心口倒在地上。
“别告诉我，你因为被别的男人掳走，又服毒了。”
“不是他掳走我，是我自愿来。”封飞羽说，“也不是我服毒，而是我时候到了。”
“时候到了？”
封飞羽说：“我可能没告诉过你，我的生日便在今日。”
“你没死，可能是上天还要留着你，”封飞羽继续道，“而我是真的没有时间了，雪渊，请允许我这么叫你，如果你能梦到我，请记得抱紧我吧。”
“羽蹈烈火，乌雀离林。”殷雪渊说，“那老道算得不错。梦是不会梦到你，我向来不做梦，要抱你，现在就可以。”
封飞羽的身体在逐渐变冷，殷雪渊的下巴抵在他额头上。
“再同我说一遍你的名字罢，我害怕来生我会忘记。”
殷雪渊说：“我想来生你不会愿意遇到我。”
封飞羽伸出手来：“别啰嗦了。当初看你在弃宵吟手里写名字，我嫉妒得要死。你我但凡有一个果断的，早就翻来覆去八百回了。难道因为你是光，所以无欲无求吗？”
“都要死了，满嘴骚话。我早就不想喜欢你了，只是一次又一次重新爱上你。”殷雪渊咬破手指，在封飞羽手上写下自己的名字，“是漫天大雪的雪，是凝望深渊的渊，记好了。”
今年的第一场雪，来了。
“生了生了！恭喜老爷，恭喜夫人！是个大胖儿子！”
接生婆将孩子也交给封不竞抱了抱，毕竟封不竞是这孩子名义上的大哥。
封不竞忽然看到孩子掌心似乎有点什么，便把手掰开来看，叫他倒抽一口凉气。
小小的掌心中，分明显出两个血红色的字“雪渊”。
“拿水来，洗净。”封不竞吩咐下人。
但那两个字，用水怎么也洗不掉。
婢女来，附耳对封不竞说了些什么，封不竞神色一变，快速步入后厅。
“你不是说自己要死了吗？”
殷雪渊说：“情况有变。让你失望了。”
封不竞看了一眼桌上的小盒子，打开来，里面是骨灰。
“用骨灰洗得掉血痕。”殷雪渊说。
“谁的骨灰？”
殷雪渊说：“你猜得到。”
“你这次来，不会是专程来送骨灰的吧？”
殷雪渊说：“还真不是。眼下我死不了，外面容不下我。只能求封宗主给我一块地方，让我颐养天年。不，不会活到那个时候。我只是不知何时种下了因，果报还没来，等报应到了，我就能安心去了。”
“眼下整个秩序崩塌，我所建立之武宗不过收服小片区域，”封不竞说，“荒无人烟的地方就那么几个，你挑一个。”
“泉铜。”殷雪渊指了指地图上这一小块区域，“此地划归为我的地方。”
“这地方有什么特别之处？”
殷雪渊说：“地势偏远而已。看紧你的人，尤其是你那刚出生的小弟，别让他们闯入，否则后果我说不准。”
“我尽力约束，但如果让金远知道了，他会不会有什么举动，我不敢保证。”
殷雪渊说：“我还没怕过被刺杀。金远是个可用的人才，有他在，你如虎添翼。”
“你这人，真是奇怪。”
“对了，一个人活着太寂寞，我得向你讨个东西。”
封不竞说：“只要不是沈林或者封飞羽，我不介意把我养父母送到泉铜陪你。”
“不了，腓腓，”殷雪渊说，“有它就够了。”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