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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不欢而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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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地的酒瓶碎片，贵的和更贵的，一大滩不知道是酒还是血的红色液体安静地躺在地上，特别诡异而美丽，只是站在人群中央的那几个主角大概不这么觉得。
李温拉着一个醉得东倒西歪的男人，文洛抱着手臂站在他旁边，冷眼看着郦阳，而郦阳一脸的不知所措，漂亮的衣服被拉扯得不像样。
余吉恩和程小栀大概是全场最冷静的人了，她没有目睹事件发生的经过，而程小栀好像刚刚从洗手间回来，也没赶上现场直播，真不知道她们两个人是幸运呢还是不幸。
酒吧的负责人很快就来了，迅速把人群疏散开，关掉不合时宜的灯光和音乐，和她们几个人一起等救护车和警察。
地上还躺着一个看不清楚脸的人，要是那滩红色液体是血的话，大概就是他的。因为他过于安静，不知道还有气没有，几乎成了完美的背景板。
另外一个看不清脸的人正被李温搀扶着，可是余吉恩只看了一眼就知道是他，就算他一句话也没说。
吴诚希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但是已经面目全非了，要是放在展览上就像是一件艺术品，血腥的红和纯净的白交叠，晕染出强烈的视觉效果。他的右手在流血，但是他丝毫不关心，好像没有感觉。
余吉恩很想问问他，你不痛吗？
本来赶得上在熄灯前回宿舍，现在她们一行人正在警局里老老实实地坐着，那个可怜的家伙还在医院急救，而她们却在这里大眼瞪小眼。别说四月的夜晚真的是凉如水，但是警局确实非常热闹。
“说吧，把事情经过完整地如实地告诉我们。”
一个看上去很好说话的警察叔叔假装板着脸对她们说。
郦阳正要开口，李温抢先了她一步，一边把那个依旧没有醒酒的人交给郦阳扶着，一边对警察说：
“等律师过来，在那之前我们有权保持沉默，马上就到。”
“小张，把空调关了，热死了。”
“我没开啊。” 那个小张说。
不得不佩服李温的冷静，从头到尾都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慌乱，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打的电话，连律师都叫了。
余吉恩和程小栀还有文洛坐在长椅上干巴巴地等着，谁也没有开口。程小栀看来也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文洛一路上都没有说话，脸色特别难看。两个最莫名其妙的人就是余吉恩和程小栀了，什么也不知道，却也得老实待着，在警局里谁敢造次。
还有最潇洒自在又不自知的一个人，郦阳和李温扶着他，像是睡着了又像是清醒着，呓语不断。余吉恩听不大清，只听得几句“慢慢”，又是那个慢慢吗？
不知道是风吹得头疼还是脑袋承受不住这么多信息，那天的记忆像是被装在了玻璃瓶里，放在柜子的最上面。
之后的一个礼拜，大家都默不作声，没有谁问前因后果，后续就是辅导员开了班会叫大家少去不良场所。但是这无声的寂静中，有什么东西碎了，每天踩在上面，扎得每个人生疼却不出声。
文洛和李温吵架越来越频繁，电话里吵，楼底下吵，连吃个饭都不安生。没人知道他们为什么吵架，都说情人间的吵架是情趣，反正怎么吵也分不开。
可是每次在夜里看见文洛在阳台上抽烟，那一灭一亮的火光，总让人觉得感情太累人。不知道是谁先提出的分手，这段感情划上了一个不完美的句号。
都说不完美才完美，什么狗屁逻辑，是就是，不是就不是。那些百玩不腻的文字游戏，是为了逃避现实硬拗的借口罢了。
郦阳决定搬出去住，说是宿舍空调坏了太热，要是有空可以去她那里玩。
空调是突然坏的，修空调的师傅迟了两天来修，郦阳就在那两天里搬了出去，多花了冤枉钱，再等等就好了。文洛没接话，她现在唯一的乐趣就是买衣服买化妆品，多得橱柜里已经要满出来了。程小栀答应说好的，余吉恩对郦阳笑笑，没法说去不去，因为她不知道。
她不会给不确定的事情答案。就像考试的时候答题，一道完全不会或者看不懂的题目，她很难下笔，胡乱编一个答案这样的事，抱歉做不到。要是人生能多些二选一的时候，或许就不会有那么多的错路，至少还有的选。
快到期末考试的时候，李温突然发短信来叫余吉恩去学校外面那家咖啡厅见面，问他有什么事，他只回复说见面说。虽然她很不想放下崭新的课本，但是又怕真有什么重要的事，只好汲着拖鞋去了。
其实她实在不想在烈日炎炎的天气里穿过整个校园去外面，毕竟吃饭都是让程小栀她们帮忙打包带回来，下课不是饭点的人根本不想出门。
咖啡厅的环境的确上得了台面，但她一直不附庸风雅，拒绝腐败的小资生活，所以从来没去过。不过整个店里大概只有她穿着拖鞋，素面朝天，还有特大号的卡通T恤加身。
天气热，蹭空调的人也多，真希望他们好好低头玩手机，不要注意到她这个格格不入的入侵者。正准备悄悄寻找李温的位置，一个服务生走过来问几位，她还没回答，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她是和我一起的，谢谢。”
当然是李温。她坐下后第一句话竟然是说刚刚那个服务生好帅啊。
“第一次来吗？” 李温依旧好脾气，没有因为不着边际的话而堂皇。
“你怎么知道？” 是不是她刚刚偷感太重了。
“这个帅哥是这里的‘招牌菜’，女生必点。文洛每次来都会‘调戏’他……”
他喝了一口咖啡没有继续说下去。这样停顿的意味很明显，他挑起了话头，自然希望余吉恩接下去。
可是她这个人吧，不太喜欢按常理出牌，尤其是明明知道怎样是应该的，她一定会往反方向走去。这个口是心非的毛病，不知道是不是叛逆因子在作祟。
“哦，这家店的老板真会做生意。学长，你叫我来不是来吹空调的吧，这儿的无线快吗？”
她咬着吸管，假装在看风景，事实上点的果汁已经见底了。
“不好意思，再来一杯这个。” 他叫住一个路过的服务生。
余吉恩心想，人家只是路过，而且她并不想再喝一杯，究竟要聊什么。可是那个路过的服务生反应迅速，还不等她开口拒绝，已经点头离开了。心好累，可还是要微笑。
“最近在考试吗，你们什么时候放假，快到月底了，钱还够用吗？”
石化就在一瞬间，她还以为爷爷打电话给她了，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问题，还能再离谱一些吗。
你不是毕业了么，考试放假什么的跟你有关系？她只能微笑地看着他，以沉默来回应这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好吧，你这么聪明，我就直接说了。文洛不是快过生日了吗，我想送她个礼物，你帮我带给她吧。” 说着递给余吉恩一个包装很精美的袋子。
她没有接，李温就放在了桌上。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他们都没有说话，那个端着果汁的服务生也识趣地没来打扰，可是她竟然觉得有点渴。
“学长，我可以帮你给她。但是，我不是很懂你是什么意思，你们不是分手了么。我再多问一句，你真的喜欢文洛吗？”
“当然是喜欢的，不然我们怎么会在一起这么久。”
“久吗？那你是打算复合？” 三分之一年，“久”这个字要重新定义了。
“吉恩，有些时候不要分的这么清楚会开心得多，不是复合，你不要多想。”
“不好意思，我们并不是很熟，以后这种无聊的事请不要麻烦我。”
余吉恩把果汁的钱放在桌子上，拿起那个袋子推门走了。她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对李温言辞不善，平时就算对陌生人也不会斤斤计较，但是这次却有些恼火，大概真的是天气太热，脑子不想思考。
回来的时候文洛刚好在，她很惊讶余吉恩竟然出门了。当把那个袋子给她，不用问也知道是谁送的，她看都没看就扔进垃圾桶。可是后来看见她对着那个袋子哭，因为那个里面除了一条项链还有一张演唱会的门票，但是一句生日快乐都没有。
余吉恩不明白，为什么世界上许多人喜欢做多此一举的事，并且乐此不疲。
一转眼，期末考试就在所有人的怨声载道中有惊无险地过去了，好像猝不及防地又迎来了一个暑假。之前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就听到大四的学长学姐在感慨大学的时光，他们再也没有下一个暑假了。
该庆幸还是要惋惜呢。人一直都在说再见，分开的时候想着下次一定会见面，可是转身之后真的就是咫尺天涯了。谁不明白聚散终有时，只是在往后波澜不惊的岁月里，时常会想念往昔。
放假前文洛和程小栀问余吉恩暑假有什么计划，她赏了她俩一个大白眼，像她这种毫无秩序可言的人，做了计划也等于没有。
她俩好像很开心的样子，问她们是不是中彩票了，文洛说也差不多，她报了一个志愿者活动通过了。现在还多两个名额，程小栀也准备一起去，问余吉恩有没有兴趣，是去青海西藏之类的地方。余吉恩果断拒绝了文洛大美女，还不想过早地缺氧，本来就没什么脑子了，再缺点氧还得了。
文洛对她的推辞表示很鄙视，明明她的肺活量是她们当中最高的。对此余吉恩一头雾水，不知道两者有什么必然联系，毕竟体育对她来说是爹不亲娘不爱。反正余吉恩一放假就回家了，家里还有斗斗等着她喂狗粮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