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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卡肉(捉虫) ...

  •   有了东西堵房门,阿芙心中的大石头也随之落了一半。她踩着小步回到梅洵身边,顺手抄了把椅子塞到他怀里,美名其曰防身。

      清凉的椅身,梅洵抱着它有些出神。阿芙那句话宛如深山古庙的钟声,绵绵不绝,萦绕在耳。

      端走了.....

      端走了.....

      若他没记错,若他不是在梦中,那张大圆桌内里嵌的是实打实的,货真价实的玄铁,不过是外面做了手脚,将它做成黄花梨木的模样。

      从这套桌椅搬进修筠轩后,就再没挪动过了,当初为了让它进门可谓是费劲千辛万苦,重金聘请了十个孔武有力的壮汉抬进门。由于这玄铁桌重达千斤,中途一人不慎脱手,导致一个倒霉鬼活活压死,一人被砸的下肢瘫痪,半身不遂,现在还靠着梅府的接济过日子。

      可这样一件堪称不祥之物的重器,在前不久让一介弱女子直接给端走了。让梅洵整个人都有点恍惚。

      “少爷,您怎么了呀?”他愁眉深锁的样子引来阿芙的关切。他本能的躲了下,然后牵强的笑了笑:“无事。九姨娘,你......手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适的?”

      “我很好啊,没什么不舒服的,多谢少爷关心。”她蹲在底下,支棱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精神振奋:“少爷,外面好像没有什么声音了,那只大狗应该是走了吧,咱们等会儿就......”

      ——砰!

      “啊呀!”阿芙霍的蹦起,耳中像钻入了蚊虫嗡鸣不断,汗毛噌噌倒竖。

      铿锵有力的狗吠一浪高过一浪。

      梅洵反应神速一把揽住了她,将她脑袋按到怀中,轻轻拍着:“不怕不怕,咱们现在很安全。”

      他的衣襟被阿芙抓的死紧,勒得快要喘不上气,他强压下喉中的痒意,耐心的一下下安抚怀中的人。胸口处的衣衫渐渐潮湿,阿芙哭的稀里哗啦,眼泪鼻涕一滴不剩的全沾到了他的衣衫上。

      老实说,梅洵还是头一回听到如此天崩地裂,撕心裂肺的哭声,毫不夸张的,半点没添油加醋的说,这气势磅礴的哭声彻彻底底,完完全全的盖过了那头藏獒的吼声。

      藏獒天性好斗,听到有人居然妄图挑战它,感觉有被冒犯到,顿时激发起了它强烈的胜负欲,一狗一人,隔着门开始了比拼。

      阿芙是那种不禁吓的人,越是吓她,她叫的就越惨烈,可怜了本就孱弱的梅洵,让一人一狗如此夹攻,好几次濒临崩溃,脑筋子咔咔直跳,差点儿没把他送走。

      “九姨娘.....九姨娘......”梅洵虚弱出声,有气无力的推着阿芙的肩。

      有生之年,能看到人和藏獒叫阵,比声音大小的奇观,也是一大趣事了吧?只是这等奇观他怕是无福再消受了.....

      “啊啊啊娘的,闭嘴!你赢了你赢了,你真是他娘的能耐!墙都不服就服你!”

      “让开!滚回你的狗窝去!”

      昂扬的吼叫骤然急转直下,变成小狗崽可怜兮兮的嗷呜声。

      咚咚两步又嘎吱两下,长欢从窗户边跳了进来。三步并两步的冲到俩人跟前,瞪着一脸受惊过度,茫茫然的阿芙,冷冷讽笑:“娇娇都让你吓得夹着尾巴跑了,你可真能耐啊九姨娘!”

      “长欢,不得无礼。”梅洵道。

      长欢道:“少爷,这个九姨娘实在诡异,我刚刚在窗户边看到她跟端碗似的,轻而易举把那玄铁造的桌椅弄走了!还脸不红气不喘的,您不觉得她太古怪了吗?指不定就是什么妖精变的,专程来祸害您!”

      梅洵神色淡淡的,平静道:“这世间身怀绝技的人还少吗?奇人异事还少吗?先前送你出去游历,走南闯北了几年,按道理你该比我这缠绵病榻的病秧子要有见识,怎的眼皮子还如此浅薄。”

      “少爷!”

      梅洵拂袖:“无需多言。”刚走了两步就停了下来,无奈的揉揉额角,他忘了门被堵住了。“长欢……”

      长欢甩头:“我可没九姨娘这排山倒海的能耐。”

      梅洵失笑,他还没那么天真。不过是想让他带九姨娘从窗户那儿出去罢了。

      长欢一听拒绝的更干脆了,心道想都不要想,门儿都没有!他瘦弱的小身板可扛不起那一百八十斤的肥肉!那不是要他的命么?

      别无他法,梅洵只好掐下阿芙的人中,看看能不能让她缓过来。

      所幸这招奏效很快,他感到胸口一凉,阿芙嘤咛两下便回了神,目光清明了不少。

      “少爷……”她怯生生的松开了他的衣襟,看到那皱的跟咸菜似的衣袍,整个人脸色都不好了。止不住一遍遍的抚平,轻压,但为时已晚,该怎么皱还怎么皱。

      她发出小小的吸气声,梅洵向长欢的方向道:“之前有所耳闻,梦华裳的锦衣绸缎真假掺半,以假乱真,今儿托九姨娘的福,有幸识得一件。”

      长欢先是诧异,等反应过来后,无比的气愤:“这梦华裳的人是不想混了吗?卖假货都卖到我们梅府身上了!少爷,您等着,我一会儿就去替您出了这口气,一群缺德崽,五百两呢!”

      那破锣嗓一开就一发不可收拾,梅洵自发的屏蔽掉,轻声与他的九姨娘耳语。

      再三确认外面的狗子已经跑了,危机真的解除后,阿芙一颗心算是吞回肚子里了。在得知梅洵打算从窗户那儿爬出去,她大手一挥,何必如此麻烦,自告奋勇的要去把门边的桌子搬回去。

      梅洵闻言轻轻摇头,她这股天赐神力已经让长欢瞧见了一回,若是再上演第二回,难保不会碰见其他什么人,或刺激长欢做什么事。实在不妥。

      他考虑周到,这番好意阿芙隐隐也能感觉到,但眼下她更加清晰的感觉到是,有口难言……

      她忧心忡忡望着不足一米宽的小窗户,掐了把腰间鼓囊囊的肉,惆怅不已,这小巧精致的窗户口,如何能容得下她,万一卡住了……

      她打了个寒颤。

      “少爷,要不还是我去挪回来吧,毕竟是我弄过去的,麻烦别人是不是不太好啊……”

      其实这事儿怎么说呢,阿芙确实是最好最合适的人选,像她自己说,怎么来的怎么回去,不该拖累别人。

      梅洵也不是那种厚着脸皮压榨别人的纨绔子弟,他天性温雅,待人随和,肋骨间的那颗心或许有压抑阴暗的地方,但绝不曾存什么害人之意。

      所以让他再为了这玄铁桌折掉十条人命,他是万万不能的。

      “好。”

      阿芙面上一喜,接着又听他道:“不过得晚些时候了,现在咱们先爬窗出去,别害怕,九姨娘。我会让人在窗户底下铺层软垫,不会摔疼的。”

      阿芙只觉得又甜蜜又心酸,梅洵待她如此如此的好,这般这般的周到,她却没有办法毫无顾忌的回应,她太害怕梅洵对她的好,只是场镜花水月,是她寂寥无望的日子里的遐想和慰藉,是她骨子里的自卑在作祟,给了她渴望中的美好夫君。

      但她更害怕的是让他失望啊。

      于是她噙着小泪花,和梅洵手拉手踱到了窗边。

      关于谁先谁后的这个问题,她根本不需要思考,虽然抱了点微末的希望,但她知道自己十有八九是会卡在半道的。所以为了不耽误梅洵,她肯定让他先来。

      梅洵自当不必说,纤细的身姿在窗户口来去自如,轻盈一跃,稳稳落地。

      他站在底下微笑着鼓励她:“别怕,我就在这儿等你。”

      阿芙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好……”

      她搓搓手,扭扭腰,深吸一口气,然后双手扒在边缘,先钻出个脑袋,看着头顶上自由飞翔的喜鹊,心中更是苦闷难当。

      再往外挤点,嗯……还、还行,缩缩肩应该就没问题了。

      这一缩肩阿芙就感觉一阵胸闷,所有肥肉都颤巍巍往中间赶,压得她难受的要喘不上气儿了。没有肥肉傍身的人大概永远也不感受不到,什么叫一动喘三喘。

      她那时拼了命的减肥,不仅仅是因为渴望有副纤瘦的身躯,最主要的,她觉得这身沉重的肥肉,迟早会要了她的命。

      她会胖死的。

      挥散掉消极的情绪,她努力集中精神,一点点扭,一点点爬,像只弱小的飞蛾从结实的蚕茧中找到突破点,执着的破开天光,最后扑棱着大翅膀扬长而去。

      终于,迎来可喜可贺的结果,阿芙的上半身成功突围。再加把劲把下半身解放出来就大功告成了。

      她呼呼喘着气,双手扒在窗边借力。嗯……没效果,可能是姿势和时机不对。

      ——好,再来

      ——二

      ——三

      ——嘿!

      试了几次效果甚微,她瞬间生出了大难临头的恐慌感,臀部卡的死紧,每动一下,她那两瓣饱满的肉臀就抖跟风中落叶似的,抖得她心都要跳出来了。

      “九姨娘,你还在吗?”

      “在、在的。”她抹了把汗,强颜欢笑道:“少爷,我的脚可能是扭到了,一碰就疼,所以可能会出来的慢些,要不您先去歇着吧?”

      “肯定是方才搬重物伤着了。”梅洵说着,竟向她展开长臂,单薄的胸膛大敞:“直接跳下来,我接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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