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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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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陈雨柔脸色苍白,跪在厅中,四周坐着叶清霜,苏婉卿等人。
“说吧,陈二小姐晚上不睡觉,蹲在陈大小姐闺房外,是准备做什么?”
陈雨柔一声不吭。
叶清霜怀中抱着一只通体雪白的猫儿,缓缓开口:“这只猫儿,可是陈二小姐的爱宠。二小姐就不解释一下,为何猫儿深夜会出现在陈大小姐的闺房之中?”
今夜,她和苏婉卿陶小盏,在陈月华闺房守株待兔,就逮住陈雨柔这只兔子。并且在房中发现正妖化的小白猫。
陈老爷和陈月华听到抓到罪魁祸首,匆匆赶来。
陈月华看着跪在地上的陈雨柔,脸色一变,一巴掌打在她脸上:“果然是你要害我!”
陈雨柔被打得摔到地上,捂住脸,发出低低的笑声。
“是,都是我做的。”
她抬起头,眼中再无往日的怯懦,只剩下扭曲的恨意。
“柳如眉那个贱人,佛口蛇心,害死我娘,却还在我面前装慈母!陈月华,你自诩嫡女高贵,可这些年,你磋磨我的还少吗?还有你这个所谓的‘父亲’……在你眼中,何曾有过我这个女儿!?”
她的指尖深深掐入掌心,声音却愈发轻柔。
“直到……我发现了‘它’。”
她的目光移向小白猫,唇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
“只要把怨气喂给它……那些欺负过我的人,就会一个接一个地……消失。”
府中暴毙的下人,陈月华夜夜惊梦的癔症,全是她的手笔。
林见鹿携着柳如眉匆匆赶到时,就见陈雨柔被三堂会审的一幕。
听到陈雨柔控诉她杀害袁婉柔,柳如眉脚步骤然一顿,面色惨白。她踉跄着扶住门框,指尖几乎要掐进木纹里。
“我……害死柔儿?”她声音颤抖,像是被人捅了一刀,连呼吸都凝滞了。
可陈雨柔只是冷笑,眼中尽是讥讽:“她如今死了,你自然想说什么都可以。”
柳如眉见她不信,露出苦笑,缓缓道出往事。
“我与柔儿,原本只是寻常人家,再正常不过的正妻与妾室……”
袁婉柔入府之前,乃是江南名妓,她擅琴,一曲《花间醉》价值千金,引得风流雅士争掷缠头,只求一顾。那日,柳如眉在廊下避雨。不知听得哪里来的琴声,只觉一拨如珠走玉盘,再抚似雪映寒潭,三叹余音绕梁,三日不绝。她听得入神,驻足欣赏,便这样与袁婉柔相识。
“后来我发现,原来她就是那个陈明远提前抬进门的小妾。最初我很不服气,日日找她麻烦。后来……”
后来,柳如眉发现,袁婉柔并非表面那般柔弱可欺,她读过诗书,心中有丘壑,完全不像一个烟花女子或闺阁女子。柳如眉惊讶于袁婉柔温婉外表下的暗涌锋芒,渐渐为之心折。
柳如眉在惊觉自己的心思时,很是害怕犹豫了一阵。她怕自己肮脏的心思被袁婉柔发现,引得对方厌恶。因而自厌远离袁婉柔一段时间,却发现此事并非她一厢情愿,袁婉柔竟也藏着和她一样的心思。
然而,妻妾相/奸,始终悖逆/人伦。
陈老爷发现二人私情,动用私刑,将袁婉柔打得奄奄一息。
柳如眉跪在地上,哭得肝肠寸断,一字一句发誓:“从今往后,我愿长伴青灯古佛,此生不再与她相见。”
陈老爷这才罢休。
可谁曾想,过了几年,袁婉柔还是死了。
“一定陈明远害死了柔儿。”柳如眉神情恍惚,声音很轻,却字字如刀,“我查了一年……柔儿的病,根本不该那么重。”
她抬眸看向陈雨柔,眼中是深不见底的痛楚。
陈雨柔的身上有一半是柔儿的血,她看着对方与心上人相似的眉眼,至少能得到少许慰藉。可对陈月华和陈景轩,她实在分不出心神照看。
这一年,她夜夜噩梦,病得连床都起不来……能分神照看一眼陈雨柔,已是极限。
“我以为是柔儿恨我……恨我当年没能护住她,恨我苟活至今……”柳如眉痴痴凝视着陈雨柔清秀的眉眼,仿佛透过她,看见袁婉柔的脸,“你说我害死柔儿,可我怎么会害她?我怎么舍得害她?!”
陈雨柔听得怔住,一旁的陈月华却如遭雷击,踉跄后退两步。
“娘……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她从未想过,母亲这些年的冷漠,竟是因为这个。因为她娘爱慕妾室,又因怀疑她爹杀害她心上人,所以这些年来,才对她和大哥,不问不闻吗?可她娘和妾室?简直荒谬!
“柳如眉!你疯了不成!”陈老爷脸色铁青,猛地拍案而起,茶盏震得叮当作响。
“袁婉柔病死,全府上下都知道!你现在发什么疯?!”
柳如眉却寸步不让,眼中燃着压抑多年的恨意。
“病死?”她嗤笑一声,“她病得蹊跷,死得更蹊跷!若不是你动手?她怎么会死!”
“怎么?你现在是要为了一个死人,跟我翻旧账?别忘了,你才是陈家的主母。为了一个妾,闹得家宅不宁,传出去,丢的是你自己的脸!”
柳如眉浑身发抖,却忽然笑了:“主母?呵……在你眼里,我不过是个摆设罢了。”
在未进门之前,对于陈明远这个未婚夫婿,她也是曾有过期待的。陈明远虽是白身,但才学出众,满腹经纶,连城中举人老爷都赞他文章有锦绣气象。更何况,他本人又品貌出众,萧萧肃肃如松下风,爽朗清举,对于她这个商贾之女,是顶好的夫婿人选了。
所以就算知道她嫁过来前,陈明远已先抬了妾室进门,她也不在意。
只是谁也没想到,本该争风吃醋的妻妾,却阴差阳错,暗暗生出了私情。
柳如眉眼中泪光闪烁:“柔儿待我真心实意,风雪夜送药是她,琴瑟和鸣是她。与我在月老庙前许下三世情缘是她!而你,我的丈夫,却惺惺作态,披着人皮演了这么多年,最后还亲手杀了她!”
“夫人病了!”陈老爷疾言厉色,“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将夫人扶下去!”
小厮们如梦初醒,这才慌忙上前搀扶,七手八脚地托住柳如眉摇晃的身子。众人脸上俱是惶恐之色,战战兢兢架着夫人往内室挪步。
林见鹿却在这个时候骤然出声,仿佛一点不会看人眼色,笑嘻嘻道:“陈老爷,如今事情水落石出,这捉鬼的账是不是得结一下?”
陈老爷脸上怒气一滞,额角青筋隐隐跳动,不过却不是针对林见鹿,勉强扯出一丝笑道:“是该结账,是该结账。仙师莫急,是要现银还是银票啊?”
林见鹿朝陈老爷摊摊手:“自然是现银,轻飘飘的银票哪有沉甸甸的银子摸着踏实?”
林见鹿话音刚落,伸到陈老爷眼底下的手就被叶清霜抓住。
林见鹿脸上笑容一顿,朝叶清霜眨了眨眼睛:“大师姐?”
叶清霜朝她摇摇头:“师妹,不可。”
林见鹿撇撇嘴。
陶小盏瞧不上林见鹿这副模样,双手环胸,冷哼一声:“某人可真是上不得台面,咱们神霄宗弟子行走江湖,岂能像市井商贾般斤斤计较?”
“你不计较,有本事你别收钱啊!”林见鹿却不惯着她,立即反唇相讥,指指点点。
陶小盏脸色一沉:“粗鄙!”
“好了,都别吵了!”叶清霜一个头两个大,及时把林见鹿戳到陶小盏鼻子底下的手给扯回来,以防林见鹿再和陶小盏起矛盾,干脆拽着对方的胳膊不松开了。
直到出了正厅,叶清霜都没将手放开。眼瞅着都快客房了,林见鹿忍了又忍,实在没忍住:“大师姐……”
“怎么?”叶清霜声音清冷。
林见鹿瞥了眼自己被紧紧握住的手腕:“大师姐准备握到什么时候?”
察觉到自己还握住林见鹿的手腕,叶清霜怔了片刻,只觉手心滚烫,忙不迭松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