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怪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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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朦胧地洒在宽阔的海面上，将无风自动着的微波映上莹莹的柔白光芒。
海一条蓝中带靛、曲线流畅而复有美感的漂亮鱼尾自海面拍出，砸开阵阵波圈，紧接着又隐没于深色的海水。
转瞬即逝，海面只余漾开的水纹轻荡。
不过多时。
一张与陆有五分相似，却更趋于俊朗与刚阳的一张脸出现在了海岸边，灰蓝的眸子打量着环视四周。
距人鱼上次出现的地点竟已跨越了大半个海洋。
他蹙了蹙眉，有力的鱼尾在海水底下幻化成人腿，一袭华贵长袍掩住赤裸的脚踝，在模糊的夜色中抬步踏上覆着浅浅海水的沙滩。
“等等——”
一只大章鱼从海底下探出了半颗脑袋，巨大的章鱼足缓缓跟着挪出来，将卷着的人鱼祖母放在了人鱼身边。
“哎呀，大孙子，好久不见呀。”人鱼祖母在水里慢吞吞地摆动鱼尾活动了一下，朝着俊朗的人鱼王子和蔼一笑。
而后在灰眸青年的注视下，一边抬手拍了拍大章鱼足，示意它可以离开了，一边又感叹着悠悠怀念道，“想想你小时候那么点大，没想到才过去这么几年，已经是条大人鱼了~~”
只是多了些细纹的人鱼祖母并不太过显老，一张较之人鱼王后的明艳靓丽而温和了许多的脸上带着一贯的清浅笑意，此时则是难得带上了些许对后辈的打趣，不似平日的稳重。
状态也比独自一人在海底的时候要放松很多。
大王子默了默，“……祖母，孙儿近来繁忙，没能去看望您，是孙儿的过错。”
“我可没有怪罪你的意思啊~这可是你自己认的错。”
人鱼祖母熟练地化出了人类的双腿，缓步走上沙滩，抬眼望着朗朗的绚丽星空道，“……你们这几个孩子啊，还是小陆知道疼人，时不时地就往我这个老人家这边跑，也让我不至于那么无聊。”
大王子只看着她，没说话。
人鱼祖母忍不住轻咳一声，皱起眉头不满睨他，“你这孩子，这么多年过去了，怎么还是这么个闷性子。”
按理说，虽然自己儿子的性子也闷，但王后却是个活泼开朗的，没道理教出的大孙子比儿子还闷啊？
瞧瞧小陆的性子多好，成天都傻乐呵的……这不，还真的被人类给拐上岸了。
想到这里，身为始作俑者的人鱼祖母还是有那么一点心虚的。
“祖母这次过来的目的，怕不是单单看一眼孙儿，与孙儿叙旧这么简单吧。”
大王子平淡地与她对视，微微一笑，“祖母也不用与我拐弯抹角，若孙儿猜的没错，小六此次上岸，您一定知情。”
人鱼祖母神色一顿，终是无奈眨眼，“你这么聪明，你父王定然很欣慰。”
“……祖母过奖。”
“倒是你，这次上岸，是你父王的意思？”人鱼祖母沉思了一会儿，直接开口问道。
大王子灰眸抬了抬，“不仅仅是父王，我们都很担心。小五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海底。我不放心，这才跟去看一看。祖母，您这次做的……事先该知会我们这边一声才是。小六不能出事。”
小六的性子被他们惯得向来无法无天还不谙世事，即便是那个带走小六的人类没什么妄念，也不能保证遇上的其他人类也全是善类。
“所以这不是想跟你一起去把小陆找来么。”
人鱼祖母一笑，“其实我还没见过能让小陆日思夜想的人类究竟是什么样子呢，正好此次随你一起过去看看。”
“不过小陆也没你们想象的那么脆弱，有些事……她还是知道的。”
人鱼祖母看着眼前这个已经长大的孙儿，眼带宠溺地说着，“你们这些孩子啊，都有自己的心思，小陆也是。有些事啊，也该懂得放手。”
大王子与她对视，灰眸一眨不眨，半晌才道，“……那祖母呢。”
“您自己都没能放开，我们又如何能说放开就放开。”
人鱼祖母笑意微敛，就这么定定看着自己格外成熟的大孙子，终是摇头复又笑叹开，“你这孩子。”
“……你祖父已经走了，如果祖母再放开，这世上就真的没什么人惦念他了。”
夜风徐徐吹过，拂起两人一头长发微扬。
“好吧，那您跟我走。”青年终是妥协，“只是您在岸上可不能再使性子捣乱了，佘涂在孙儿之前已经去找陆了，若是陆照旧不配合他，他可能会因此做出些过激的事。”
“另外……”大王子迟疑了一下，“如今已过百年之余，若您心有介怀，其实您可以去找祖父的转世，见上一面。”
不一定要与一个完全陌生的人类在一起。
但见一面，了却念想却完全不是什么问题。
“你的祖父，只有那一个，转世的可跟他没关系。”
祖母摆摆手，抬步往远处静寂的村庄走去，“行了，我们还是赶紧的去找陆吧。小五的性子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要让他跟蛇家小辈那温吞又执拗的凑了一块，估摸着还不得炸。”
另一边。
陆已经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抱着膝靠着山洞里的石壁边，睡得不太安稳——
仔细算来，她已经有一整天没吃东西了，虽然不至于饿晕，但到底是不好受的。
原本想着也许佘涂还不至于没良心到就这么硬生生把她饿着，却没想到左等右等，愣是没等到人回来。
于是委屈巴巴的小人鱼就这么又饿又乏地睡了过去。
连梦中都是四处飞着的烤鱼烤兔和这几天在宫里吃的各种佳肴点心——
可惜她是人鱼，她在海底，她够不到。
一道墨色的身影不知何时站在了洞外，灿金的凤眸落在眼前的巨石上，一顿，缓缓抬手置于其上。
……
当佘涂拧着眉头，带着个某拖油瓶回来、看到里头空空荡荡的山洞时，脸色瞬间难看到极点。
手中好不容易寻来的烤鸭被随意扔在地上，转身就出了已经被打开了通道的山洞口。
五王子抱臂挑眉，丝毫没在意佘涂那阴郁到了极致的神情，“喂，小六呢，你把她藏哪儿了？可别想着瞒过我。”
佘涂定定看着山洞外一地的碎石，眯了眯眼，凉凉开口道，“你想要找她，自己联系她不就行了，可比我方便得多。”
上次他与陆通讯用的海螺还是抢的这五王子的。
说到这个，五王子就格外暴躁，“你还好意思说？上次你把我海螺抢走了，它回来后都自闭了！不管我怎么哄都像是个死海螺，哦，不对，它本来就是个死海螺。反正现在动都不带动一下的，别说通讯了，就是想使唤一下都使唤不动，这不都怪你？！”
“要不然我早就自己去找小六了，哪里还跟着你啊！”
佘涂眸色沉沉地看他一眼，“小陆之前确实是在我这里。”
“但现在，失踪了。”
“什么？”五王子一愣，随即不悦拧眉，“你居然让小六一个人呆在这破地方？”
他就知道这水蛇不安好心！
佘涂已经收回了视线，只兀自盯着脚边的石头沉默不语。
“那到底是谁把小六带走的？”五王子也跟着看了两眼那石头，却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便又开口道，“你有头绪了？”
“……你很吵。”
佘涂弯腰捡起一块碎石子，凝视了一会儿，睡凤眼微阖，“……这里的洞口原本是被堵住的。”
“有人打碎了石头。”
“而这残存其上的力量……”
仅仅是残留着的一丝而已，竟没由来得让他心惊。
这不对劲。
佘涂收拢掌心，将其中的石子捏成粉，而后张开手掌，几近冷漠地看着粉末随着不知何起的清风飘走，抿唇。
……没错了。可，为什么。
明明都已经避世了的不是吗。什么时候出的世，他却一点消息都没收到。
佘涂头一次有了这么大的危机感。
“你说话怎么不清不楚的？”五王子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还说我吵，那你倒是把小六给我找出来啊？我亲妹妹，怎么着我还不能关心了？”
“你把门堵住不让小陆出去……我先不跟你计较。你把她给弄丢了竟还有理了？！”
佘涂额角抽了抽，睨他一眼，“我没有撇清我的责任。”
“另外，要不是你之前在镇上缠着我，我早就带着烤鸭回来了，说不定陆也不会被别人带走。”
“那还不是我就问你两句话，结果你死活不理我？要是你搭理我几句，谁关心你干什么啊，我只想找小六好不好？”五王子冷嗤一声。
亏父王母后还那么相信这条水蛇能把小六给照顾好呢，别说照顾了，这都直接把人给看丢了！
况且……五王子扫了眼除了个水潭、几乎什么都没有的山洞，不自觉地将眉头皱得更紧。
简直难以想象在海底被他们娇生惯养着的人鱼公主居然就呆在这个地方——
“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在陆地上的暂住地？”
五王子格外嫌弃，“你就给小六住在这种地方？”
不怪他这么想，毕竟水蛇也是蛇……随便一联想，这光是看着就挺阴暗潮湿的山洞可不就正好符合了佘涂的喜好。
“哦，对了，她不是跟着一个人类过来的吗，怎么反而跟你呆在一起了？你这么轻易地就把小陆给说服了？”
五王子简直一肚子疑问。
“那谁又闲的没事干把她带走？别是拐去卖了吧，听说人类都很狡诈的。”
佘涂：“……”
“你们人鱼不是有禁令的吗，你是怎么出来的。”佘涂面无表情地瞥他。
他可不信人鱼国王与王后会把这么个五王子给放出来。
五王子一噎，随后板起脸，“……反正我就出来了，你别扯开话题，倒是回答我的问题。”
佘涂抬眼看了眼天色，而后直接转身朝着山下走去。
“——你去哪？”
“找陆。”
“……等等我！”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怪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