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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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娘，我们等在此处，李郎君果会出来？”寸心面有焦虑，目光不时打量守在司府外的官军，出声询问。
卢若渝低头瞧了眼手中文书，也面露难色。“已巳正，我偷瞒了阿爷跑到此地本就不妥，若再误观灯时辰怕是该受责罚。”
“只我心存不甘，想前来问一问罢了。”她垂眼微微叹息。
正踌躇不决，远处却传来一阵摇鼓响。卢若渝循声一望，连忙上前致礼。“何伯伯，您可安好。”
扑面而来的竟是醇酒香烈浓郁之气，她稍稍退后回首便冲追上来的何孚大哥行礼。他没理睬自己，只顾着上前扶稳长者。
何执正晕乎乎地凑近细看，待认出人后便眯眼直笑。“喔，是至真啊，”长者腰际的酒壶摇摇欲坠，想必已是空空如也。“此刻来寻长源，只怕时机不甚好啊。”他拍拍身下的老驴，意味不明。
卢若渝隐隐知晓自己今日等不到，但手中这张文书却一定要返还回去。心中焦躁不免又在文书上多留了几枚指甲印，沿角已泛起毛边，只因她一路以来搓摩许久。
寸心在一旁掰着手指头算时辰，算到一半便哭丧脸来。“三娘，今日上元，各坊必是人头攒动。”
“您且好热闹，沿途自当耽误工夫。如若再等下去....”她声音渐止，拿眼偷偷瞄看娘子。
卢若渝扭头微微侧目，寸心慌张垂首。“是寸心多话。”
“再等半个时辰吧。”她站在靖安司府外不远处头顶暖阳。恍惚间反倒想起幼年时习文走神被阿爷罚于庭院，迎着炎炎烈日，院里池中的荷花沁着淡淡芙蓉香，骄阳夺目却叫人移不开视线。此时她似乎又望见那一池水华，现下则多了一分清冽。
何监一身酒气而来，倒叫李泌难免慌乱了一分。长者喜稳中求胜，恐不愿他下此险棋。但事急从权，管不得许多。
但万幸何监大醉，不然盘问张小敬身份他无法作答。何孚此刻却捧着一方攒盒直逼到李泌身前，招呼着叫他取下。
李泌抬眼不解，且微瞧这方攒盒，唿地脸色不佳。檀棋则记起事来着急接下，冲自家公子颔首请罪。
“至真啊，”何监酩酊烂醉有些语不成调。李泌闻其称呼，眉目轻皱，拂尘甩到另一边，心思微乱。“权且放心，明日何伯伯替你好好质询长源。但今日却不可啊。”
姚汝能像是懂了什么，勾起唇瓣，竟想发笑。
“长源啊，狼捉地如何了？”
张小敬被派出去了，檀棋却表示担忧。
“公子，您真的相信一个死囚吗。”
李泌眉目皆沉，“我相信大案牍术。相信徐宾所言正确，数字，即是真相。”他忽而顿了顿，语气一转。“攒盒的事与我细说。”
檀棋立时请罚，“公子恕罪，卢娘子巳正前就已在司府外，是檀棋办事不力。”随后便将提张小敬进靖安司时碰见卢若渝的事详尽地告与李泌。
闻言，李泌只是淡淡说道。“她等不到即会离开。”便略略抬手招她速去办事。待檀棋走后，他瞥了眼安置在一旁的攒盒，里边的上元节特色的浮元子和各色糕点交相辉映，十分应节。
寸心看日头愈盛，忙从袖中掏出绢帕递与三娘。卢若渝攥着文书的手心也开始沁汗，她又望了一眼靖安司府门，深吸一口气。
“阿爷常与我说，”卢若渝转过身，重重地呼出气来。“今日事，今日毕。”她苦涩地笑道，“可今日必须要见的人我都不曾见到，如何将今日的事完成。”
她忽然松劲，“但说等几刻便等几刻，你且好好收着吧。”卢若渝将拿捏了一个半时辰的文书转手交与寸心。
却突然听她痛呼一声，文书也掉落在地。卢若渝慌忙扭身见两名官差从靖安司出来，脚步生风撞倒了寸心。
其中一人她还识得。另一人身材魁梧，面色沉郁，左眼下有处可怖的伤痕。眼神阴鸷锐利，感觉脾气不好。
倒还是那位冷面郎君扶起了寸心，顺手也将散开在地的答婚书捡了起来。
姚汝能惊讶反问，“至真，你怎么还在此处。”
卢若渝回礼，“姚郎君安好，你们今日是要办大事吧，那至真就不多耽误了。”她又向扶起寸心的郎君道谢，欲走。
“这位娘子，还有你的答婚书。”张小敬冷冷的叫住她，一点也不遮掩地将她的烦心事撕扯开来。
寸心狠狠地剜了一眼对方，拿过婚书亦步亦趋地跟上三娘。
“范阳卢氏，”姚汝能盯着卢若渝窈窕背影，轻声笑说。“你知道吗。”
“望出范阳，北州冠族。”看张小敬一副粗人样，不想也了解那些名门望族。姚汝能对他愈发好奇。
他附和道，“不错。‘王崔卢李郑’，这可都是一等大姓。这几个大族皆是官宦世家，书香门第，能人辈出。”
“就不说至真先祖了，只讲她祖父。卢怀慎卢相，进士及第，历任监察御史、吏部员外郎、侍御史、右御史台中丞、兵部侍郎、黄门侍郎，封渔阳县伯。他虽居高位，但为官清廉。”
“那李泌小狐狸为什么要退婚。”张小敬走向西市，一语道破关键。
姚汝能一愣，也颇为无奈。“怕是疯了。”
“不过他既然敢用你这死囚，那我便也不会觉得他退婚稀奇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1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