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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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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没料到季秋会突然出现,时娴惊得后退半步,一下没忍住又倒了两步,手也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眼中顿时充满了防备。
“你来干什么?”
她倒退的举动被季秋尽收眼底,季秋波澜不惊,如实道:“来看你。”
“……”亏得时娴素质高,才隐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她又不蠢。
“多谢季总的好意,”季秋又是大晚上造访,有了前车之鉴的时娴无语,又自讽地讥笑了一下。
“现在看完了吧?我很好,你可以走了。”
季秋主动上前半步,黑色风衣包裹的背脊依旧笔直,“我等你很久了,不请我喝杯水吗?”
瞧瞧,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时娴哪敢引狼入室,只要看到她那张脸就觉得窒息。
时娴微微一笑,提议道:“让季总久等实在不好意思,季总如果渴了,我们下去喝杯咖啡。”
“不,晚上我从来不喝咖啡。”季秋拒绝得干净利落。
她是个很有耐性的人,拥有足够的时间来陪时娴周旋,但时娴将她拒之门外的态度也很明显。
季秋鲜少被人这般拒绝,危险地眯起了眼。
“时小姐,如果你一意孤行,我不介意陪你站到天亮。”
“嗯?季总这么有闲情雅致,那不如我们一起站到天亮吧。”时娴巴不得,她语气半开玩笑地说道。
把人迎进家门,时娴不敢,她是真的打算和季秋干耗到天亮,季秋却没空跟她扯东扯西。
她颔首淡淡地嗯了声,老神在在地顺着时娴的话接道:“那我们一起站到天亮吧,只等天亮了,时小姐或许将收到头条新闻,时氏集团正式宣布破产……”
“你敢!”时娴脸色倏变,打断她的话,声音不由得提高。
“时小姐可以试试。”季秋对她的威胁不屑一顾,淡然地说道,“你看我敢不敢。”
时娴领教过了她的卑劣手段,季秋言出必行,当真做得出来,她并不怀疑季秋的话。
“你……”时娴气笑了,这个游戏季秋明显占了上风,她有一百种方法逼时娴低头服软。
时娴白皙的脸颊一下子涨红,瞪着季秋的目光恨不得是把杀猪刀,将这卑鄙无耻的疯女人砍个粉碎。
两个人一时僵持不下,季秋见时娴站在那依然迟迟不动,眉目微沉地说道:“过来。”
像她这种身份的人,只有旁人点头哈腰捧着的份儿,哪有时娴这样在她的底线上反复横跳,而且三番两次无礼地挑衅。
时娴作为“情人”却不尽义务,季秋都替对方感到庆幸,也就自己对她还感兴趣容忍了,这要换了别人试试,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季秋声音虽不大,口吻却不容置喙,进一步服从式测试。
该来的总会来,避也避不开,季秋亲自登门准没好事,但她一时又拿季秋毫无办法。
时娴缓过劲来之后还算冷静,望着站在原地的季秋。
彼此视线交织,季秋脸上没什么表情,眼里也没了令她畏惧的狂热。
季秋仍是往常那副高高在上的架势,可时娴真的怕了季秋了,磨着牙恨道:“季总,强扭的瓜不甜。”
白天装瞎不鸟季秋,时娴那是仗着人多势众,谅季秋当场也不敢拿她怎么样。
但私底下没有旁人,时娴还没敢无视季秋的地步。
反正昨天夜里两个人都已经撕破了脸,她不但承认了非常讨厌她,还恶狠狠地咬了季秋这女人一口。
所以现在再来假装世界和平,时娴觉得也没什么意思。
她们虽然签了协议,可时娴根本没有这方面经验,又是个清高自傲有尊严的人,显然很难进入“地下情人”这个角色当中去。
而季秋一听时娴那句话,聪明的季秋哪能不明白。
季秋没说话,似是若有所思,目光将时娴从头到脚扫了一遍。
最后,对准了时娴的眼睛。
其实她这双眼睛很漂亮,笑起来时会弯成月牙儿形状。
而且望过来的眼神清亮,通常干净柔和又泛着自信的光芒,有着十分的吸引力。
只不过时娴在面对她的时候,却像是面对危险一样防备和警惕。
季秋这么沉默地看了她半晌,许久之后竟扬起唇角,玩味地回了时娴这么一句。
“没关系,我不在乎甜不甜,我只在乎能不能把瓜扭下来。”
时娴再次被气笑,她一口气还没喘上来,就见季秋从裤袋里掏出一把钥匙,季秋把它拎到半空中,耀武扬威似的晃了晃。
“这也是我家。”季秋挑眉道,“是你过来开门,还是我开?”
大门密码她虽然不知道,可时娴家的钥匙她却有。
时娴毫无杀伤力地瞪了她一眼,季秋还是冷冷淡淡的表情,可时娴分明感觉到了她的得意。
时娴深深地吸了好几口气,等心率慢慢平稳下来,她一心想着远离季秋,此刻却不得不向她走去。
稍后,房门最终还是被时娴不情不愿地打开了。
季秋见状满意地勾了勾唇,她不是一个吝啬的人,轻笑点头,夸奖了一句:“乖,真听话。”
“……”毫不夸张,时娴恨不得脱下鞋子塞她嘴里。
这所房子严格上来讲,并不属于时娴了,三个月前她为了还债,把所有的房产早已抵押给了季秋,自然也包括这里。季秋理所当然地进门,在她弯腰换鞋的时候,时娴差点没忍住一脚把她踹到门外去的冲动。
季秋第一次来是在一个月前。
也像这次一样突然造访。
当时她紧张得要命,所幸季秋什么也没做,话也没说几句,睡了一夜之后,第二天便飞去了境外。
一个月相安无事,就在她以为日子平淡了,好不容易过了段好日子,季秋这挨千刀的又来了。
“我有些饿了,你会下厨吗?”季秋换好了鞋,直起腰身看她。
向客厅走去的时娴听见她的声音,头也没回,“不会。”
季秋嗯了声,又说,“那我叫人过来做饭吃。”
这话让时娴的脚步忽然顿住,双手控制不住地握了握拳头。
第一,她不喜欢自己的领地闯进陌生人,第二,她不想被任何人知道她跟季秋的关系,第三,一个季秋已经够她烦得了。
迅速权衡利弊之后,时娴本就累得慌更不想再折腾了,于是改变了方向,朝厨房迈步走去并扔下话。
“等着!”
“快一点,我很饿。”季秋看着时娴的身影进了厨房,这才前往沙发上坐着。
季秋那从来都是竖直的背脊,在这个环境之下不由得松了松。
兴许是时娴的家简单而温馨,暂时抛去了淡漠疏离的形象,她放松地依偎着柔软的沙发。
于是等时娴端着碗出来,抬头就瞧见了她姿态懒散的样子。
季秋就像是这家里的女主人,丝毫不见外。
说实话,季秋长得不丑,无论从哪个角度评价,她都像块完美无瑕的宝玉,她无疑是个成熟女人,高贵又冷艳的外表,举手投足间魅力无限。如果没有发生那些事,时娴或许还没这么厌恶季秋。她想着互相已经撕破了脸皮,这会也装不来相敬如宾,对季秋当然没什么好脸色。
“做好了,”她把面碗往季秋的茶几上一放,“吃吧。”
那是碗加了鸡蛋的面条,看上去色香味都不俱全……
季秋垂眸扫了一眼,倒很有食欲似的慢条斯理地擎起筷子,季秋抬头望向时娴,“你不吃?”
“我不饿。”时娴冷冷地应了声,坐在季秋对面的沙发上,双手环臂盯着季秋,依然很防备。
季秋也不管她怎么想了,填饱肚子才是要紧事。
季秋吃相很文雅,举止也优雅,她慢条斯理地夹着面条放入口中,细嚼慢咽,这时候却忽然听见时娴问她:“味道怎么样?”
季秋嚼了嚼,品尝味道之后评价道:“还行,以后可以经常做。”
居然还行,而不是吐出来,时娴有些纳闷,她故意多放了一勺盐,绝对齁咸,味道怎么可能会好?
可季秋吃起来面色不变的样子,似乎感觉不到味道。
没看到预料之中的吃瘪,时娴准备好了的措辞都没了用处。
一个坐着一个吃面条,两个人都默默不说话,时娴却无法直视眼前这张脸,一看就让她勾起了昨晚不愉快的记忆,低头隐忍着。
时娴正要起身离开的时候,放在包包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我接个电话,季总吃完了自己回去,不用管我,恕不远送。”这个电话简直是救命稻草,时娴趁机下了逐客令。
然而从包里翻出手机看了看来电显示,时娴面色变得有些凝重,她走到阳台外这才按了接通,放耳边压低了声音说话。
“妈,这么晚了还没睡呢。”
时夫人道:“睡不着,想你了,就想问问你在做什么,是不是妈妈打扰你休息啦?”
“没有,我也才刚到家呢。”听见母亲关心的柔软话语,时娴弯眉笑了笑,心情也舒畅了些。
“这么晚了,是不是还要忙工作呀?早点休息不要天天熬夜。”时夫人坐在病床上,叮嘱道,“你看你都憔悴了,你不心疼你自个,妈妈看你这样可心疼了。”
“妈妈你放心,我不工作也不熬夜,我知道怎么照顾自己。”
“嗯,那就好……”
阳台外的城市亮着漫天霓虹灯,时娴拿着手机趴在栏杆上,一边俯瞰夜景一边笑着和母亲闲聊。
兴许是太过放松了,竟没察觉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
脚步声片刻就消失了,一双属于女人节骨匀称的手,悄然越过了时娴的腰间,空气中那股子令人窒息的气味紧跟着蓦然扑面而来,当感觉到后背覆上了柔软身子的时候,时娴一颤,整个人瞬间僵硬。
季秋勾着唇站在她的身后,额头抵上她的后脑勺,再然后缓缓低头埋在时娴白皙的颈子里。
就这么拥着她,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想,贪婪地嗅着时娴秀发的清香和身上散发的温柔气息。
“娴娴,你怎么不说话了?”
时夫人明显感觉到了时娴略微凌乱的呼吸声。
季秋那双手搂得很紧,时娴挣了几下没挣开,但是又不敢被母亲发现季秋这女人的存在。
气得她狠拧了拧季秋的手背,故作轻松地说:“没事妈……我先洗澡去了,明天我再来看你。”
“好,娴娴早点睡啊。”
嘱咐了几句,时夫人半信半疑地挂了。
即使被时娴不客气地掐了手背,有点痛,季秋却也不恼,只是趁时娴应付母亲的空隙里,她将自己的左手掌心覆盖到时娴的左手背上。
然后裹着时娴的手,一起摁在了时娴的腰腹那里。
这样一来,季秋继续拥住了她,可时娴就只剩下正在拿手机的右手,没办法再挣脱季秋的禁锢。
时娴的腰肢很细,搂在怀里不堪盈盈一握,几乎摸不到一丝赘肉。
她的手心隔着一层轻薄的衬衫,依然能感觉到暖烘烘的,季秋甚至能感觉到衬衫之下的肌肤白嫩细腻,这舒服的手感令人爱不释手。
但季秋并没过分地得寸进尺,只把时娴牢牢地环在自己臂弯里。
而匆匆结束和母亲通话的时娴已经被季秋纠缠得喘不过气来。
她们这个姿态尴尬又透着些别扭的暧昧,太窒息了,她能感受到季秋胸前的东西在她背上挤压。
时娴咬着唇深呼吸了好几次,强忍心底对季秋亲近的排斥,极力镇定下来用平稳的语气说:“季总,我今天很累了只想好好休息,麻烦您……别这样行吗?”
一前一后两个人贴得太紧,时娴的耳畔持续扑来季秋湿热的呼气,仿佛要灼烧一块皮下来。
“时娴。”季秋低声唤了唤她名字,不明意味地浅笑了声,这才从她颈弯里抬起头,“放心,我只是抱一下你。”
这句话可笑极了,真实性为零,时娴是半点也不相信季秋的鬼话,只不过时娴除了嘴巴不甘示弱,论力气上,根本斗不过季秋这人。
季秋比她高了大半个头。
而且经过那夜惨痛的教训,如果真把季秋惹怒了绝没好果子吃,时娴心里很清楚,现在这种情况,无论她怎么做,都是吃亏的那一个。
时娴恨恨地咬牙,思虑再三之后,索性放弃无谓的挣扎,两人就这么别扭又冷淡地抱在一起。
今晚月色撩人,阳台外的城市风景绚丽,吹来的夜风也是和煦温暖,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可这根本化解不了时娴身体上的僵硬,呼吸间挥之不去的尽是那女人令人窒息的味道,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时娴,你为什么讨厌我?”时娴不搭理她,没抱多久季秋却启唇说话了,脸侧贴着时娴的头发上。
没想到这句话更可笑,惹得时娴到底没忍住嗤笑了声,“这重要吗?”
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时娴的性子爱憎分明,她怎么可能会对一个手段恶劣的女人有好感,时娴非常讨厌季秋,打心底里讨厌。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季秋没回答重不重要,低笑,“这是你欠我的。”
季秋的声音明明不冷,可她这忽然一笑,时娴猛地打了个寒颤,只觉季秋的怀抱像枯骨一样吓人。
“为什么是我?”
“嗯?”季秋没明白。
“我们素不相识,从来没见过,我不欠你任何东西。”时娴右手握紧栏杆,眼睛遥望着楼下的夜景,直言地问,“你这么做,到底看上我什么?”
季秋闻言,抿唇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