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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7、朝不保夕（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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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安安安静静刷卷子，临近考试了，爸早上打电话叫我去吃席，怕耽搁太久时间我没去。“咚咚咚”，这会子是下午五点，有敲门声，以为是爸来了，也许带了点好吃的，我赶紧起身就去看门。
一小娃娃，见了我就吓跑了，不过没忘叫一声“老师”，听声音是李百兴。
我追出去，又怕风给门吹关了，赶忙地拿个凳子将门支着，往外走。在电梯旁看到将要逃跑又尴尬的站住的他。“你和谁来的？”刚隐约感觉在他之前有个小身影先跑了，似是还和他说了什么。
“罗子航！他跑了哈哈哈哈哈……”他还是冒冒失失，笑得跟吃了哈哈屁似的，露出两颗大门牙，连牙龈一起露出来。好像长高了些，但没长胖，没读五年级时那么可爱了，但硬朗了不少。我不自觉就笑了，笑得跟朵花儿似的。我回来准备拿点什么，可乐？还是薯片？不不，这些太隆重了，我都穷得没饭吃，那拿些小袋棉花糖给他，就欣喜地预备要出去叫他。但外边好像安安静静没人了，他好像答完我的话一溜烟就跑了。明显的我们生疏了不少，到底是小孩子，难免得害怕老师。
可我心里忽然暖暖的，他们没有忘掉我，他们总还记得我。两个月没见了，我想我已经放下并忘记了过去的一切纷扰，我时刻预备着要开始新生活了。他们没有忘记我。
调皮也罢，贪玩也好，我带他们来看过猫咪，他们就记得我家，他们还专门地趁着周末跑来敲门了。哪怕他们其实也没有想很多，仅仅只是为了好玩。2021.10.17
“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
问汝平生功业，黄州惠州儋州。”——苏轼
但是文学是我的最爱啊，每次看到文学史里精炼的文字，都能叫人热血沸腾，仿若重获新生，尽管在这几年里它一文不值。文学依然是我的最爱，无关乎别人如何看待，也无关乎它一文值不值。只要能生存下去，就能继续写文。
还是赶紧提升一下硬实力吧，一天天看剧看得声泪俱下、茶饭不思的。一过了大结局心里就瞬间空了，意蕴无尽，但生活忽然变得孤寂且冷，这都是图些什么啊。
看了一眼又一眼文化素养的题目，啥也不知道，只能在心里怒吼——怎么，我没有文化？我没有素养？我没有文化素养？？！！！
“道路且长，行则将至”，现在只能——继续学！
妈前天就发消息说爸可能明后天过来，让我把卫生收拾收拾，别往枪杆子上撞。我第二天就开始拾掇，爸一天都没来，我打了电话，他说第二天来。来了也不呆多久，急着赶回去卖瓜子挣钱。
对，爸终于来拿冻在冰箱里的辣面子了，在爸妈眼里万物皆可冻，像什么西红柿、玉米、曲曲菜、椒蒿、肉类，但在我眼里，是雪糕、可乐、鱼丸可冻，可乐还不能冻得太久。
说这辣面子是去年疫情封城时候，妈晾了辣子，闲着待在家里，就将辣皮子全部踏成了辣面子。现在正好快十一月了，赶上腌酸菜，就将辣面子从冰箱里拿出了解了冻，用来腌酸菜。
我熬了羊肉汤，提前一天在睡前把地里里外外拖干净，厨房里墙壁擦干净，桌子上杯具摆整齐，大早上起来将床单扫干净，铺平到没有一丝褶皱。也不敢洗澡，怕头发丝儿落到了地上。
吃饭时爸就开始说，“他的战友的孩子也是毕业两三年了，在考工作，考工作没啥的。考上资格证，笔试面试上，通过了就有正式工作了。”哪个战友的孩子竟跟我的遭遇一模一样？他又说，“周记兴到杭州看他的丫头去咧，这两天回来隔离的呢。他的丫头咋就到杭州上班去了撒？”“在哪大学毕业在哪上班。”“梦梦那个娃娃回来从来不看书，考不上工作了，老了没有退休金怎么办呢。”老父亲一脸愁苦。
我说，“像雪雪那样找个工作就行，高薪的工作很多，只要肯吃苦。她性子又开朗，不愁没工作。只要买了五险一金，老了都有退休金。”
爸又给妈打电话，炫耀他喝羊肉汤。
“我妈吃啥？”
“你妈那个人细得很，昨天做生意做得中午都不回来。中午吃了个牛肉面，晚上还吃个牛肉面，舍不得花钱。”我就想哪天闲了和妹妹请妈吃个炒米粉。
初中时候那么困难的生活都过来了，我和妹妹都不挣钱，但是得每天张口吃饭，妈也从深山老林里出来，想办法打些零工，但没有门道。她秋天去地里拾棉花，回来路上从树下捡些梨子都很宝贝。冬天绣鞋垫、做平安福，一个平安福才几毛钱，她天天去做。
后来她朋友介绍她去网吧打扫卫生，我当时一心觉得影响不好，去网吧里的都是些沉迷网络、不爱学习、游手好闲的坏学生。可要是有同学知道每学期都被评委三好学生的我的妈妈，在网吧里扫地、拖地、擦桌子，他们又该怎么拿我的荣誉说事。我不愿承认，可我没有办法。妈时常回来身上带着烟味，思想也很别扭，我真的只想远离她。
就那么过了很多时日，她不再做网吧的工作，她也没说什么原因。她后来去了一家足浴店打扫卫生，说足浴店有好多漂亮的小丫头。她每天得把店里的被褥都收拾了放进洗衣机里洗，她就能顺很多的洗衣液回家。我不能理解她的偷盗行为。
再后来妈去了一个黑乎乎的小饭店帮厨，是个土房子，里面没有什么装修，甚至厨房小得只容得下两个人。桌子很旧，上面似乎都堆满了常年洗不掉的油渍。我当时念高中了，只在周末回来时进去过。大约知道那里喝酒、吃肉、抽烟的人直喧哗到晚上两点，我一个都看不惯。妈每天都得工作很长时间，我也从来没有心疼过她，我那时候只怨她不再像从前一般给我们做丰盛的一日三餐了。就算我周末从学校里回来，也没有饭吃。不如不回来。
晚些便没有印象她做什么工作了，直到我大学毕业，我建议她开一家自己的店，她说她不想再做很劳累的工作了。
沁城的乡村一夜之间被洪水卷得不见踪影。因为国家帮扶就业政策，妈去了三百公里外的乡政府做联防员，工作内容是看监控。没有人要求她什么，也没人会看不起她，她不用一天到晚地连轴转，于是她开始爱打扮起来。也许是因为经历了洪灾后她意识到了生命的宝贵和脆弱，也许是因为我和妹都长大了，她身上没有担子，自由了。
她打扮起来还真挺像那么回事的，穿风衣，涂口红，拍抖音，收获了一小批同龄粉丝。联防员的工作上十天班休息十天，休息的时间里她就去提了农产品卖，冬天虽然冷，但利润高些，外面做生意自由，忙忙碌碌她倒也觉得这日子清闲。唯一害怕的是遇到城管，运气不好的时候把秤给收了，得再买新的，再严重些把三轮车给拖走。
以前爸的战友在交通主管部门当官，实在难的时候爸才打个电话，车到底贵，做了两个月小生意都不一定能赚回一辆三轮车。战友会帮他。可最近他的战友也因为没有廉洁奉公被撤职了。爸说前些时间大下午的还看到他背着个手在公园里闲逛，还纳闷这人怎么不上班去？
不过爸妈卖东西时和城管之间是一来二去、斗智斗勇，不打不相识啊。爸还说，昨天遇到一个城管，穿得衣服跟消防员的有点像，以为他是来买东西的。他还问我，“你怎么不跑？”我爸还乐呵呵，“我在这待一会等个人，等上人就走了。”才反应过来那是个城管，没有遭到为难，还把自己可笑的。
关于家里卫生爸几乎什么都没说，似乎很满意，只是最后出门之前站在猫砂箱边交代了句，“猫把屎拉在了箱子板板上，板板扔了去。隔两天就开开窗子通风。”正在洗碗的我赶忙过去看，一准是刚刚拉的。2021.10.2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