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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毛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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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镇国公府的生活平淡而乏味。
不谈山河的辽阔,就拿归云山来相比,清尘院这种镇国公府里占地数一数二的地方,都显得有些逼兀。
但容寒璧的目光从不因外物而困锁,她有足够富足的精神层面,所以对她而言,环境鲜少能影响到她。
就算此时她刚从齐氏正房回来,脑子里回荡着各种明里暗里,勾心斗角的唇枪舌剑,难得觉得有些厌烦时,待她看到了屋中乖巧蹲坐的毛团,便又是那个风雨不动的容寒璧了。
“小家伙,刚有了点精神就开始乱跑了?”
她点点毛团粉嫩的鼻尖,那毛团便状似自然般舔了舔唇,舌头无可避免舔上了她细嫩的指腹。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容寒璧脸上满是见怪不怪的神色,并很是自然的反手将手上的口水擦了回去。
“你病还没好,我容忍你的黏人。”
她这样说着,一人一猫却同时回想起了前些日子幼珠说过的话。
“万物有灵,你把它当成人去想,就能明白为什么它这么黏人了。”
“你想啊,它得病了,身体不舒服,心里也不舒服,肯定会下意识去找最亲近的人撒娇呀。”
“……”
一人一猫对视一眼,随后一个抬脚踏入房门,一个亦步亦趋的跟在其后,不过后面这个在行走间不可避免碰到容寒璧的裙角时,眼中划过一道微不可见的满足。
好幼珠,好助攻。
谢玦这样想着,目光突然看到前方的人拿起件不常用的东西,心下一凛就想扑上去,可脚下一软,最后以一个很不优雅的姿势维持住了平衡。
容寒璧刚拿起东西便警觉回头,却没成想瞧到了这一幕,她心中一乐,晃晃手上的东西调侃道:
“这次怎么不扑上来了?”
谢玦自觉出了丑,还是在心上人面前,心中正不自在着,再听了这话,不由心中羞愤更甚。
“喵!”不许说话!
说罢,他不想听容寒璧接下来的反应,直接一个转身,扑通一声蹲坐下去,做生气状。可待他听到身后一声极轻极好听的笑声时,他眼中刻意的怒意再也维持不住,尽数化为笑意。
他知道自己如今的模样与“谢御史”比起来可谓是天差地别的两个人,但他愿意维持这样的模样,不单因为这样其实更贴近他的本性,而且这般模样与她相处,也是最合适的方式。
谢玦自然转身,看着眼前的美丽女子,见她眉眼仍有不闻红尘的淡漠,可嘴角那抹感情外露的笑意,早已证明她与从前的不同。
都变了,都往好的方向变了,这很好,很好。
谢玦心有感慨,目光也格外富有人性,这让容寒璧眉梢微挑,又一次晃了晃手上的物件。
“喵!”不许动!
谢玦眼中感喟一扫而净,径直朝容寒璧扑了过去,而容寒璧侧身一避间,眼角笑意浅浅。
就这么玩闹几下,容寒璧便有些遭不住了,她略有气喘的按住桌子,还未示意停止,谢玦便停了动作,他喵喵几声,很乖顺的跳上书桌,看向坐下歇息的心上人,尾巴很是惬意的晃着。
容寒璧不免被他毛茸茸的尾巴吸引了过去,不过谢玦虽有些放飞自我,但对于自己的贞操(误)看得还是很重的,顿时警觉的止了动作。
容寒璧瞧着,心中遗憾一叹,然心思不死,她目光一转,瞥到那个作为工具,使用完毕后便被抛至一边的物件,随口似得问道:
“你自回来后,便不准我碰这些东西,到底怎么了?”
谢玦果然被这个话题吸引过去了,他全然没注意到那只对他尾巴蠢蠢欲动的手,很是认真的剖析起这个问题来。
“喵喵喵喵……”还不是因为你要走,我看你丫鬟带来的行礼你都没怎么拆,最近又总是动这些物件,虽知道一只猫改变不了你的想法,可还是忍不住想去拦,你说,你为什么要走……
谢玦越说越觉委屈,他不自觉开始焦躁的甩起尾巴,嘴上仍在控诉着容寒璧的种种罪行。
“喵喵……喵!”你看起来对我很亲近的模样,可这里面哪有喜欢的意味,但你若不喜欢我,刚来时为什么偷偷抱我……嗷!
谢玦一声惊叫,自尾巴到脊背传来莫名的致命快感让他瞬间炸了毛,往后跳了一大步后,他心里一个难以置信的猜测慢慢浮现了出来,顿时面露惊恐。
容寒璧看到了他的惊恐,以为他哪里磕着了,赶忙站起来朝他走去。
“伤到了?我看看。”
一声略尖利的猫叫让她伸手的动作一滞,容寒璧微睁大眼看着面前的小猫,有些不解,也有些委屈。
“怎么了?”
“喵!”别过来!
谢玦炸了一身毛,又往后退了几步以躲避容寒璧的手指,瞧着她有些受伤的神色心中一痛,可身体传来的指示与他自身的想法激烈碰撞,让他愈加焦躁,只好按捺住上前安慰的心思,到了最后,谢玦终于忍受不住,不知对什么哈了一声,随即一路小跑消失在了窗边。
“……”
这一幕有点熟悉。
容寒璧虽是这样想,可眼中还是有些担忧,毛团刚才的情况与往常生气时不太一样,加上它近日是突然精神起来的……
回光返照四个字猛的出现在了她的心中,又猛的被她撕成碎片。
“这可不行。”
容寒璧喃喃一声,站起身来往门外走去。
但今日就算凭着她灵敏的嗅觉,找毛团还是花了不少时间,待终于站在目的地时,她抬头看着头顶写着谢园的牌匾,难得有些讶异。
“怎么在这里?”
正当她疑惑之时,谢园门口的守卫早已迎上来躬身行礼道:
“参见容表小姐。”
容寒璧眨眼回神,点头道了声客气,待她看清直起身的守卫时,饶是她这般淡定之人,嘴角也隐隐一抽。
“是你。”又是你。
这位在东夷追杀那晚出现过,在亓官尧逃走谢玦生气那晚护送她回去的护卫憨憨一笑。
“哈哈哈属下刚换岗就看到您了,真是有幸,有幸。”
容寒璧看着他的热情目光,心中莫名无奈,然想到正事,她回过神来微微启唇,便被这名侍卫抢了白。
“您是来找主子的是吧?”
“并非……”
“嗨呀,这谢园说是在镇国公府里,其实不过占了个边,大部分地方都是陛下赐下的旁边宅邸里的,地方大是大,路也远,往常除了主子的人,一般也没人过来,容表小姐这么远过来,说是不找主子,那可说不过去。”
容寒璧竟一时不知该怎么反驳这话,她有些无力道:
“可我真不是……”
那侍卫虎目看着她半晌,猛的一拍手,忽的转了画风,开始附和起她的话来。
“对对,不是来找主子的,这女子怎么能主动找男子呢?我懂,我懂。”
我觉得你不懂。
容寒璧瞧着那侍卫挤眉弄眼的,眼中满是“了然”的神色,不免无力感更甚。
正当她不知该怎么对付这油嘴滑舌的人,甚至想直接药倒了事的时候,一声可谓是天籁的悦耳男声自门后传来。
“谢大,闭嘴。”
容寒璧眸子微亮,侧身看去,她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映出了一抹藏青色。
而披着藏青外袍的男子,额发还微微湿着,周身带着跑过的匆忙痕迹,正静静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