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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处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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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寒璧见了皇帝,就不能不见皇后,一阵强留后,已是第二日清晨。
再三谢却皇后的挽留,容寒璧回返镇国公府。
行走在宏伟宫道中,初升日光照在她脸上,显得她也温柔几分。
昨日今日,容寒璧心境截然不同。
先去找谢玦好好道个歉吧,她这样想道。
“诶,你们没有遇到吗?你进宫没多久,哥哥就进宫去了。”
从幼珠处得知这个消息,容寒璧第一想法就是谢玦放心不下自己,但他的担心是因为自己没告诉他真相,她心中酸涩,对着幼珠点头后,匆匆离开。
她打算等待谢玦。
然而管家又来请,说谢长要见她。
容寒璧终于想起这整件事都在镇国公府发生,无论如何都要和谢长长谈一番,便点头应下。
她看到谢长的模样后,有些吃惊,短短两天,他挺直脊背就微缩了几分,面容疲惫,连胡茬都不曾刮去,不由关切几句。
谢长见了她才有些笑模样,持续一瞬,又露出愧疚来。
他不曾说进宫后,被皇帝如何训斥,毕竟他听到的,让他怒愤之余,更添胆寒。
这场风波,容澜的入京,居然是镇国公府主母齐氏,他谢长的正妻做出来的好事,而偏偏是远在皇宫的皇帝,拿出了证据。
皇帝与齐氏的面容在谢长心中无数次转换,他长久闭目后,才重整心情,向容寒璧表示抱歉,并说已经通知常剑,等待着他的怒火。
随后听到容寒璧宽慰自己,谢长更是羞愧,见她请辞,起身送她离开。
谢长久久伫立门前,目送容寒璧身影消失后,他还不曾回神,管家不知从何处赶来,额头冒汗,递上一沓纸张,小声道:
“老爷,这是夫……齐氏丫鬟的供词。”
谢长接过,先是掂掂纸张厚重,才开始面无表情地翻看,看到最后,他反而笑出声来。
“三十七个姑娘没了命,上百的姑娘不是毁容就是残疾,还纵着娘家无法无法无恶不作!刑律都没他们做的全吗,还他老子的打着老子的名头!”
“……好啊,好啊!”
谢长怒极反笑,在管家恨不得把脖子折进胸膛的动作里,狠狠将供词摔在地上。
“……”
他转身看向内室紧闭房门,沉默一瞬,旋即腮帮一鼓,大步上前,砰的一声推门而入。
内室,齐氏钗环尽除,颓然跪立其中。
谢长进来后,脸上怒气反而消失殆尽,他慢慢地踱步至齐氏面前,猝然捏着她的下巴,迫使齐氏的脸朝向自己。
齐氏下巴被捏得生痛,甚至能感到下颌骨裂的声音,剧痛让她瞬间冒出泪来。
“老爷……”她凄婉道。
但话音未落,谢长手劲更重,生生逼得齐氏只能痛呼,他嗤笑一声,随手一推,撩袍起身,大马金刀的姿势落座。
“我懒得问你为什么干这种蠢事。”
听到这话,刚刚被推倒在地,急忙起身跪好的齐氏猛然抬头,再顾不得旁的,急忙膝行几步,扯住谢长的衣摆,哀切含泪摇头。
谢长挑眉,俯身似笑非笑道:“猜到我要干什么了?”
齐氏从姑娘起就跟着谢长,恐怕是天底下最了解谢长脾性的人。他看似粗放实则心细如发,但真怒极的时候,杀性大得惊人。
她祈求道:“妾命微薄,娘家也难保,只是安儿不止是妾的孩子,也是您的孩子,求您……”
谢长后仰起身,目光复杂,“你猜对了,现在你娘家应该连狗都是条死狗,还有你,活着出不了这个房间。”
桌旁,已悄无声息拜上一壶清酒。
“至于安儿,我会好好教导,不会让他知道。”
想到安儿,谢长多少有了些柔心,终于有耐性问道:
“所以,既然猜到我的手段,怎么还敢做蠢事。我亏待你哪了?”他是真的不解。
得知娘家被屠,又见稚子免去一罪,齐氏踉跄撑地,目光涣散地盯着桌上的清酒,抖着身子重重喘气,听到谢长问她这个问题,低低笑了几声。
“亏待哪了?”
“哈哈哈哈——”
她蓦地后仰,以一种极不优雅的姿势坐在地上,大笑着,配上散落的长发,像极了世俗意义上的疯子。
或许已经疯了。
齐氏缓缓动作,直至摆至跪地的姿势,用手扶扶鬓角,在谢长开始时的嫌恶目光,到现在恍惚神情中,露出一个异于她常日的笑。
“老爷,如果是前主母,您也会狠下杀手吗?”
谢长震怒起身,狠狠甩了齐氏一巴掌。
电光石火间,他已明白原委,脱口而出,“你也配跟她比?!”
这巴掌力道十足,齐氏捂着脸久久缓不过劲,许久,她才勉强撑着身子,仍是笑着,却好像要哭一样。
用尽全身力气拿下桌上清酒,齐氏一饮而尽。
鸩酒入腹,死局已定。
死亡冲淡谢长的愤怒,他神色复杂,起身看毒酒生效,摇摇头。
“镇国公府主母的位置,已经足够尊荣,是你太过贪心。”
齐氏已经开始大口吐血,”咳咳,贪心?想要夫君的情意……咳咳,叫什么贪心。妾有今日,都是你逼的!”
她剧烈咳嗽,吐血更甚,仿佛用尽浑身力气嘶吼,出声仍微弱。
谢长不知是不想继续听,还是继续看,他转身离开,然而齐氏蚊蝇般微弱的声音还是不依不饶地入了耳。
“……你要记得,是你的薄情寡义,冷心冷肺,才让前主母早逝,让父子离心,让我郁愤……今日我死了,你再娶一位,也是这样的结局……谢,谢长,你不配……”
谢长沉着脸大步前行,听到最后一句,怒形于色大吼一声。
“他老子的,老子还敢娶?老子不娶就不乐了?开玩笑!外边那么多乐子,你个后宅妇人短浅!愚蠢!”
·
容寒璧不了解一个临到中年遭逢家庭变故的老男人的苦闷。
她在等待谢玦的过程入了梦。
梦中谢玦好像刚刚回来,并且进她的房间,凑近她,她能感受到一股轻柔的气息拂过面庞。
然而屋外的蝉鸣太吵闹,吵得她眉心微蹙,少顷,周围归于宁静。
然而吵也不行,太安静也不行,难伺候的容小姐慢慢清醒。
侧头望去,内室幔帘垂地,一方菱花窗隐开缝隙,露出初夏的庭院一角,有树木葱茏,清风吹拂,唯独不闻鸟叫蝉鸣。
容寒璧起身推窗,打量出去,得知了缘由。
褐纹狸猫从树冠钻出脑袋,轻盈落地后,四肢伏地,用力甩甩身体,而后耳朵俏皮一立,一个弓身大跳,地上便落了一只失去声音的蝉。
好一幅狸猫扑蝉图。
可爱。
只是很难想象这只猫的内在,居然是素来高冷矜持的谢玦。
上次的点心,上上次的举动,多次线索汇总出这个答案,容寒璧对此接受良好,毕竟穿越这种离谱事都能发生,人穿进猫的身体有什么稀奇。
思索间,她裙角被轻轻一扯,低头看,小猫已经蹲在面前,正矜持地用尾巴圈着前爪,喵了一声。
真可爱。
一想到是谢玦就更觉得可爱。
再看明白他是因为蝉鸣吵到自己,出手抓蝉,就觉得这小猫简直是可爱到心都化了。
对人身容寒璧唯唯诺诺,对小猫她自信出手……才怪。
毕竟前脚才同人家吵架,后脚就上手乱摸,万一更生气呢?
容寒璧低下头,歪着看看小猫,没有伸手。
狸猫困惑,主动上前蹭蹭人的裙子。
还不摸?
猫溜圆的瞳子流露着人性的疑惑。
为什么不摸自己?她不是经常偷摸自己吗?难道她不喜欢猫了?.
猫猫躯一震。
她不喜欢人,连猫也不喜欢?!
猫生气了。
他尾巴炸毛,竖的老高,转身就走,容寒璧急忙一把捞起猫,下意识就脱口而出道:
“抱歉抱歉,怪我,下次一定主动摸摸好不好。”
流畅无比的道歉和补救堪称完美,一人一猫愣住了。
容寒璧对自己有些惊讶,而后笑笑,算是对之后和谢玦的正式谈话有了经验。
而谢玦猫讶然之后,反而酸酸的。
对猫这么好,对人这么坏。
可谁让他就是喜欢呢。
就当对我的道歉,我接受了。
“喵。”
双方都对现状十分满意,心情自然松懈。
容寒璧放心抚摸着小猫的脊背,察觉到什么,手掌捏了捏猫,疑惑道:“结实了?”
她常年涉及医药,药草的每一处都要求精准,每一处都离不了自己双手,她十分自信。
“结实了。”她肯定道。
谢玦骄傲抬头,心道:不止是猫,人也是!就是不知何时能让这人再夸一次了。
容寒璧看着他可爱模样十分喜欢,逗他道:“夸你你听懂了?难道是上次我说你胖,你才锻炼的?”
小猫下巴抬得更高,傲气地点点头。
容寒璧图穷匕见,做出狐疑模样。
“你好像听得懂人话?难道……”
谢玦心中咯噔一声,迅速做出愚蠢模样,好像疑惑自己尾巴一样,开始追着尾巴咬。
于是他听到了一阵忍俊不禁的笑声,谢公子屈辱含泪,身体却老实,仍追着尾巴。
觉着差不多,他停下动作,一阵头晕眼花,甩甩脑袋,看清眼前一幕,他乍然发出尖锐的叫声。
不知何时出现的亓官尧啧了一声,毫不在乎冲上来的猫,粗粝大手顶着猫的撕咬抓挠,把它往随身袋子一塞,又把容寒璧往肩上掂了掂,一个轻巧翻墙,消失在镇国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