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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失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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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城东大街就没有往日里那般的平和了。
虽然说出了人命又死得蹊跷，但是百姓心中也只会想着，兴许是那些官老爷们遭了天谴什么之类的报应，虽然害怕，但也只是怕在心中。人们只会在茶余饭后议论一番，经商娱乐的活动依旧照常进行。
苏屿同觉以蓁坐在一家茶楼里，也不知道是不是幻觉，苏屿盯着茶杯，微微有些出神。杯中的茶叶仿佛有一瞬变成了几朵蓝紫色的小花，一如他先前在集市中看到的那束。
那花轻轻巧巧地漂浮在茶水上，连茶水都染上了浅浅的蓝色。
那束花，他仍不知叫什么名字。
也罢也罢，以后有机会再去好好寻一寻这种花的下落吧。
她们的身后坐着一位书生和一位女孩，女孩子声音软软的，听起来不像是始安的人，倒像是，从其他地方来的。
女孩对那书生撒娇，笑道：“三哥。带我去看傀儡戏吧。”
那书生刚开始倒是说了些类似于“傀儡无趣”“外头危险”之类的没用的话，但终究还是抵不过女孩不依不饶，同意了的带她去看傀儡戏。
女孩笑得很是高兴，连声道：“三哥对我最好了。”
然后就见那书生把女孩抱起来，下了楼，很快就出现在了大街上，向前几日傀儡班子表演的地方走去。
苏屿觉得疑惑，这傀儡班子的戏虽然精彩，但是始安城里的人天天都能见到，依旧天天都争着要去看，爱成痴，这实在是没有道理。
苏屿问觉以蓁：“山姜君，你可看过始安城里傀儡班子表演的傀儡戏？”
觉以蓁答：“那是自然。”
苏屿道：“你有没有觉得那傀儡班子有些蹊跷之处呢？”
觉以蓁道：“尚未察觉。”
“自从我进了始安城，便觉得这座城中妖气复杂，难以明辨，故即使在什么地方察觉到妖气，也只会是觉得这是城中的，并不会怀疑到人的身上。”
苏屿手中的茶水又变回了清清淡淡的绿色，之前瞧见的蓝色小花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继续道：“也许在民众中混入了妖。”
觉以蓁沉思：“倒也并非没有这种可能，只是我们之前都未曾想到。妖白天夜里皆可活动，况且若是能混进人群的妖，必然已经修炼成了人形，这样的妖要抓难，抓住也难。”
苏屿听见外面的人群里一阵骚动，想着大概是傀儡戏开演了。他坐在茶楼窗边，探头向窗外望去，城东街道尽头，只有一团黑压压的人群，在人群中间围着的，必然就是表演傀儡戏的傀儡班子了。
苏屿不自觉的朝人群的方向望去，远远的就可以瞧见不远处，气宇恢宏的城楼上插着一面鲜艳城旗。
“听说城门就要关了。”
“不错。”觉以蓁点头，“听说是李公的意思。”
苏屿日有所思：“什么时候关。”
觉以蓁想想时刻，道：“大概还有两个时辰。”
还有两个时辰关闭城门，城外的人进不来，城内的人出不去。那么如果那邪物什么动作，一定会在这两个时辰内做完。
“啊，当真是傻了。”
觉以蓁如梦初醒般，苏屿见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也就没有追问下去果然听他说道：“傀儡班子，傀儡戏本为驱除邪煞所用，近来诡异事件颇多，傀儡戏的出演更是名正言顺，若有什么邪物想借机加害于人，傀儡表演无疑是最好的方法。”
说完，他问：“嘉禾君，也怀疑那个傀儡班子吗？”
苏屿笑笑：“与山姜君大同小异。”
于是二人决意下去会一会那个傀儡班子，看戏的人仍旧是有很多的，觉以蓁原是想先设个阵也变得有些困难了，只能面前用最简单的阵法先圈住里面，防止意外发生。
结果傀儡戏顺利落幕，一切都平平安安，没有任何意外，正当他们以为事情结束的时候，舞傀儡班子的人都回去了，留下傀儡在戏台上。
苏屿和觉以蓁面面相觑。
这个阵法，困得住妖，却困不住人!
如果这个班子有问题，就应当被困在里面出不来，可是现在，他们走的好生潇洒，完全没有被阵法困住。
“先跟上去。”虽然不明觉厉，但觉以蓁还是觉得跟上他们比较好。
那群人果真越走越慢，穿过几条街，走进一条小巷子，就突然集体倒地了。
十几个人，就在那么同一时间倒了下去。
他们急着上前，检查四周并没有什么致毒的东西，正想说他们倒得蹊跷，苏屿却听到觉以蓁在后面道：“嘉禾君，全死了。”
全死了，尸体的眼神凹陷，如同几具干枯的老树干，越来越萎缩，明眼人也能看出来，这样的死相，绝对不止死了一刻钟。
倒像是已经死去多天的人，被有心人包了一张完好的和活人一样的皮，而现在，这张皮剥落了，露出这些干尸原本的样子。
“很早就死了。”苏屿检查完最后一具尸体，站起身，“如果我猜的没错，应该是半个月前就死了的。”
“半个月前？那不正是……”有孩子开始丢失的时候。
“三哥，听说那傀儡戏特别精彩，傀儡娃娃就和活人一样。”
傀儡娃娃怎么可能会和活人一样。
“山姜君，问题不在这些人身上，而是在傀儡身上，我们赶紧回去。”
山姜君必然也是看出了眉目，赶紧跟着苏屿回到戏台子处。
先前他们的这个阵法防的就是妖物，但他们都把注意力放在了这个戏班子里，但是为何休息时不带上傀儡，不是不想带，而是这些傀儡根本就出不去。
这些早已经油尽灯枯的人被妖术牵制，让他们在白天能和平常一样舞傀儡，这样旁人便看不出破绽，但是与其说是操纵傀儡表演，不如说是傀儡操纵着人演戏。
如果是这样的话，一切又仿佛说得通，这个戏班子以前舞傀儡的技术肯定差劲的很，所以当人们看到“和活人一样”的傀儡的时候，才会如此兴奋，以至于观看的人层出不穷。
戏台里，那些傀儡仍是七零八落的倒在椅子上。
觉以蓁施了个咒，那些傀儡娃娃身上果然开始冒出绿色的妖气，觉以蓁对苏屿道：“嘉禾君，施个障眼法，让旁人看到可就不好了。”
“好。”
待到那妖气背后渐渐清晰起来的时候，只看见一排一排的小树站成一片小树林，那树上长着眼睛嘴巴，齐齐发出怪异的笑声，听的人毛骨悚然。
觉以蓁疑惑：“我从没见过这样的妖。”
苏屿道：“不是妖，是怪。”
一般而言，由动物修炼而成的称作妖，由植物修炼而成的称作怪，比妖怪等级更低一些的，统称精。
所以这些，就是精通变换之法的树怪。
觉以蓁点点头，表示了解。
“山姜君，你打吧，我打不过。”
觉以蓁再次震惊：“嘉禾君，你对得起你自己十二时神的称号吗？”
苏屿冲他笑笑：“对不起也没有办法啊，打不过就是打不过。”
事实上，苏屿只是想着有着觉以蓁这么一个免费的战力，他干嘛还要费心费力的自己上去打。再者，觉以蓁在天廷里还算得上是能打的了，如果他打不过……那苏屿就更加没有上场的必要了。
“既然如此，那就我来吧。”
“山姜君，生擒几个问问话，能和谈咱们就何谈行吧。”
觉以蓁的神器名曰索魂枪，枪长二丈，枪身由镔铁打造，其枪法以变幻莫测，神幻无穷而称绝。觉以蓁使枪，是连浥尘尊都称好的。
只是今天，山姜君遇上了一个同样以变化多端为绝技的树怪，而且二者还不是同一个意义上的变化。
树怪先是变成一群漂亮的小娘子绕在觉以蓁的身边，苏屿不由得在心里惊叹：这树怪还真是了解山姜君的兴趣爱好，一开始就抓住了他的命脉。再报以看好戏的表情看看山姜君如何面对。
觉以蓁当场呆愣在原地，直到听见苏屿密语入耳：“山姜君，这时候可千万要心如止水啊。”方才回过神来，默念一句：“小娘子，得罪了。”举起索魂枪就往她们身上砍去。
一排的小娘子被他砍得拦腰而断，又有一群树怪化作小娘子向他走来，苏屿看着觉以蓁一副砍是有点砍不下手但是怎么办不砍我就会完蛋的表情，看好戏般的笑出声。
却在恍恍惚惚间，他听到一个人在唤自己，一声一声，真真切切。
那声音是凌厉的，又带着温柔，声声呼唤的都是他的名字。
那人唤他阿屿，阿屿，单调的重复着，没有停顿，也没有情感。
苏屿僵住了。
三百年来，他做他的神君，做别人的嘉禾君，再也无人这般唤他，也从未有人这般唤他。
以至于甚至狠不下心来贴一张符咒到那施法的树怪上，让他别再叫了。
于是一根树藤，缓缓的绕上了他的脖颈，越勒越紧，就好像那树怪再稍稍用些力气，就能了结了他一样。
觉以蓁诧异：“嘉禾君，你在干什么？”
苏屿摆摆手让他不要再管自己，想了半天还是使了一张火符，把这树怪杀个干净。
树怪怕火，他可不怕。
“算了，山姜君，本来打算留点活口问问话的，既然他们都不想要，那不如我们干脆一把火烧了得了，我也懒得问了。”苏屿边抖身上的落叶边对觉以蓁道。
“我觉得这是个好提议。”觉以蓁表示赞同。
谁知那树怪们变脸极快，马上化回原身，都表示自己愿意接受和谈。
“还谈什么啊，小爷我就打算烧了你们。”觉以蓁的火诀已经念上了。
“我们只是想出城而已，还望二位放了我族，从此两不相欠啊。”
苏屿笑眯眯地走上前，道：“既然这样，回答我几个问题就放了你们，怎么样？”
“第一：那些老师傅，是不是你们杀的。”
“第二：你们同城里半个月内发生的怪事，有没有关系。”
“第三：为何要离开。”
那树妖们叽叽喳喳，苏屿听的头都大了，好半天才整理出这么一个还算是比较顺的故事。
这树妖原先是傀儡，那帮老家伙的生意不好，就喜欢对着傀儡们拳打脚踢，怪它们得不到主顾的欢心。时间久了，这帮木制的傀儡竟然成了精，还修炼成了怪，变回了自己被做成傀儡前的本来模样，于是就决定杀了那帮老东西报仇，然后离开始安找个地方占地为王。没料到突然这半个月城里出了怪事，只能先避避风头再走，就操纵那群老汉的尸体继续舞傀儡。
协议成立，觉以蓁退了阵，问苏屿：“他们竟然与这事儿无关？”
苏屿看那群树怪一眼，道：“妖怪也好，人也罢，话都只能信一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