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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防狼喷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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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琳动作很快,下午五点午饭时间,临酒正和陈亦然在学校外边的火锅店一人一杯奶茶逍遥似神仙,李不周千年不更的微博弹出一条公告,内容严谨不近人情。
公告内容很长,但条理清晰。
首先说明了那天跟李不周出去吃饭的是朋友,并不是孟青舒,还附上了图片对比,——那张图上的女人明显比李不周低大半个脑袋,身高大概在一米六到一米六五之间,而孟青舒这些年走的路线略成熟,粉丝吹她一米七的身高吹了好几年。
其次,对于孟小姐翻唱《识途》一事给出了警告。
“非常感谢孟小姐对《识途》的喜爱,这几年也有不少歌手翻唱,但大家都很守规矩附上了原唱,希望孟小姐也附上原唱的名字,不然我们会起诉您侵权。”
陈亦然在热闹的火锅店大声念出这句话的时候,周围的人跟看傻子一样看向她们两个,当然,也有跟陈亦然一样的追星姐妹,相视一笑,姐妹还给她们比了个大大的爱心。
临酒压低了帽檐,努力降低存在感。
陈亦然笑到手抖,大半盘牛肚滑进锅里,临酒根本没来的及阻止。
“那咱们先吃牛肚吧。”她心情大好,潇洒地将剩下的牛肚也下了进去。
临酒默默喝了口酸梅汤。
这次李不周难得一见的反应迅速。
李不周有工作室,但工作室没微博,他自己的微博就是个官博,从不发自拍,只会在发专辑出新歌的时候才会诈尸。最近一次发博还是2018年底,如今已经快六月了,才因为孟青舒蹭热度一事发布澄清。
临酒一边吃一边刷微博。
李不周那条微博评论很快就超过二十万,不到一个小时就占据了热搜榜第一,把孟青舒的热搜压了下去,被打脸后,孟青舒很快就删了微博,并发微博澄清。
陈亦然眉头拧成结,一脸地铁老头的表情。
“‘因为喜欢《识途》才翻唱,没有标明原著的确是我的错,实在抱歉。’”陈亦然呵呵两声,”还@李不周,谁给她的脸,我真是服了。”
一场闹剧,不来得快去的也快,不到半天时间就结束,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锅里的红油翻滚,偶尔冒出通红的辣椒和牛肚,两人很快就解决完桌上的菜,吃到撑才往宿舍走。
不知道是晚上吃得太饱,还是看了一整天的戏神经太兴奋,临酒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一闭眼,满脑子的心绪似野草疯长,没有章法,乱却有着旺盛的生命力。
喜欢一个人真辛苦,她想着。
又不敢主动撕破脸,担心从此以后会因此生出一层隔膜,李不周对她的那些好也会被刻上“错觉”的印记,像现在这样一味的任其发展,她又被漫长的时间折磨的辗转难眠。
不甘心,是她最大的心魔。
自以为能得到,又害怕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军训开始前的最后一个周末,两人没有联系,消息记录还停留在上一次他问她要不要一起回去。临酒总觉得自己主动求和太丢脸,就这么一直拖到现在。
陆晚秋得知她要军训的消息高兴的不行,特地开车过来请她吃饭,最近可能要进剧组,太久没上镜头的临酒担心自己胖到塞不下镜头,拒绝了陆晚秋的宵夜的提议。
最后两人就约在学校操场,吹吹风散散心。
陆晚秋也难得低调了一把,简单的白裙子帆布鞋,头顶一个大大的鸭舌帽盖住半张脸。
临酒头发一直忘了去拆,在学校晃悠久了总会有同学认出来,出门也谨慎了许多,出门前陈亦然和陶宛正拿她头发玩,编了许多小辫,陆晚秋差点没认出来。
两人坐在操场边的看台上,格外有默契地吹风不说话,沉默半晌,陆晚秋也不弯弯绕绕,表明来意。
“我下周要去录节目了。”陆晚秋一手搭在她肩上,眼里像是有小星星,满脸希冀的看着她,“歌选好了,就是缺个鼓手,你要不要来玩玩?”
反正最近没有什么事,临酒没考虑就答应了。
“那行,我先联系邹树,让他再给你补补课,到时候咱们也能一起排练。”
“嗯,行。”
她也算是半个“别人家的孩子”,从小到大成绩优秀,还会一门乐器。
只是不同于其他小孩选的小提琴或是钢琴,临酒手指短,练过一段时间钢琴,手指难受的很就放弃了,至于小提琴,自从落枕之后她就没考虑过。
最后不知怎么的就选了架子鼓。
邹树是她的师父,也是李不周乐队成员,小时候她就经常去他们的工作室上课,他们排练,临酒就在一边练习,他们经常排练的不过是那几首歌,临酒几乎是烂熟于心,尤其是那一首《识途》,歌词她都背了下来。
江城的夏天夜风也是燥热的。
陆晚秋两手撑在身体后,仰着脑袋看月亮,看起来心情不错。
临酒正在跟经纪人联系,确定行程。
齐琳巴不得她多些曝光的机会,立马就回复了OK,让她好好准备。
又跟陆晚秋确定了排练的时间,临酒忽然来了困意,连打两个哈欠过后,提议各回各家。
陆晚秋拍拍衣服上的灰,对她说:“我送你。”
刚说完,陆晚秋忽然偏头朝一个方向看过去,表情格外严肃,临酒打哈欠打的两眼泪花,东西都看不清楚,只是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学校格外省钱,路灯少还不亮,偌大的操场也没几盏灯,还是靠着对面的体育馆的光亮,
陆晚秋拉着她的胳膊往宿舍楼走去,一边走一边低声叮嘱:“你好歹也是个明星,平时也要多注意注意身边的人。”
“嗯?”
陆晚秋看她一脸傻白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这种小姑娘最容易招跟踪狂了,知道么?”
临酒被她说的背后升起一股凉意,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平时很少一个人出来,舍友陪着呢。”
“你舍友?那个跟你差不多高的陈亦然,你可别逗我了,你们两个加起来还不够给人塞牙缝的。”
陆晚秋说着,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玩意递给她,“喏,拿好了,这是防狼喷雾,以后多备着点,算了,你也不知道怎么买,我下单,地址填你学校,记得到时候去拿。”
临酒只在电视里见过这玩意,在手里掂量了会,只觉得新奇。
“这东西有用吗?”
陆晚秋轻哼一声,“我用它干趴过三个私生饭。”
临酒顿时一脸崇拜。
陆晚秋把她送到宿舍门口就回去了,临酒看着她独自回去心里不太放心,从她们宿舍到学校大门还有段距离,现在时间又不早,刚刚还被陆晚秋吓过的临酒已经有了心理阴影。
“你一个人可以吗?”
陆晚秋今晚第二次朝她翻了个白眼。
但她长了一张狐狸脸,连翻白眼都风情万种。
“我保镖在那等着呢。”
临酒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有个高个子的男人靠着树玩手机,——她还以为又是等女朋友的男生呢。
大概是因为防狼喷雾,临酒觉得安全感从未有过的充盈,做了个好梦。
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好梦。
她梦见她小时候住在方家,阿姨生了宝宝没时间照顾她,也懒得操心她选什么乐器,任由她每天去邹树那里学架子鼓。
因为年纪小,长得也不高,她坐在一堆鼓中间总是格外滑稽,邹树第一次见她拿鼓棒的时候笑的在地上打滚,嚣张地问她,你脚够得到底鼓吗?
临酒无从反驳。
因为她真的够不到。
鼓凳太高,她双脚都够不到地面。
那时的邹树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叛逆气息,长发到肩膀,喜欢穿破洞裤,露出冻得发青的膝盖,胳膊上纹了条张牙舞爪的龙,虽然是纹身贴,小小年纪非常社会。
他们乐队里的几个人临酒都认识,他们都大她很多,像邹树就比她大十岁,那时候还没什么老父亲这种概念,邹树教她,完全是出于好玩,跟父亲两个字沾不上边,更何况一个处于青少年叛逆期的鼓手,自己都是混混沌沌的,女朋友都交不到,怜香惜玉更不懂,每天就以嘲笑她为乐。
但她一直没放弃。
一天一小时的练习时间,手上都磨出了茧,手脚酸疼,也没哭天喊地朝人撒娇。
某天邹树终于良心发现,有了做老师的自觉,会替她提前调好鼓凳高度,会给她买牛奶蛋糕补充体力,工作室冰箱里永远放着她喜欢喝的可口可乐,那时还不叫肥宅快乐水。
打鼓是件很耗体力的事,邹树也要忙排练,没时间管她,她偶尔累了就坐在鼓凳上喝水休息,跟朵野草中格外突兀的小花一样扎在偌大的鼓中,看着他们排练。
李不周很少会过来。
跟一群穿衣风格热烈奔放的乐队成员不一样,李不周也叛逆,但叛逆的不声不响,平时都是洗的发白的牛仔裤和T恤,头发长度不超过耳朵,符合他一贯的好学生形象,但永远是耷拉着眼皮睡不醒的样子,一手拿着话筒,沙哑的嗓音唱所有人的悲欢离合。
有一天她来早了,工作室里只有李不周一人,他坐在地上看谱子,听到声响抬眼看过来。
临酒已经记不清那时的感觉,但如今想来,心跳还是会不受控制地漏掉一拍。
那天她那不靠谱的师父出去跟人喝酒没跟她说,李不周只是过来拿东西,碰巧遇到,突然问她想不想学钢琴。
她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李不周教她一首很简单的《小星星》,但她因为昨天练鼓练得手疼,十指根本张不开,学了一个下午都没学会,一手《小星星》被她弹得七零八落。
最后,他轻叹口气,对她说:算了,对你来说还是太难了。
在她们班级常年霸占第一名、家长会都会上去分享学习经验的临酒,人生头一次听见有人对她说“你不行”。
她气得从那之后再没跟他说话,更懒得跟他解释其实自己学过,只是手疼弹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