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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   邹以汀接连砍掉两个杀手的手,剩下的一个看情况不对转身就跑。
      乾玟这才放心,把梅花枝放到桌上。

      推开房门,血腥味扑面而来。

      她还没出门,噌的一声,邹以汀的佩剑斜斜插入她脚边的门槛。

      她平静地看了眼剑,又抬头凝视他。

      溶溶月光下,他头发湿哒哒的,喉结不断滚动着,在这冬日,周身似乎散发出热气。
      玄色的外袍被他紧紧攥着,也许是太紧了,扯出小小的一个缺口,里头玄色长裤湿了。

      湿得不寻常。

      乾玟睫毛一颤,假装没看到,扫了眼地上的三具尸体。
      其中一个被邹以汀拦腰砍成两半,另外两个被砍断手后,也服毒自尽。

      乾玟已经猜出这些杀手是谁派来的。

      没有按计划在第二天就离开,突然要在明城多待七日,谁心里最有鬼?当然是明城宋知府。
      她知道邹以汀这几日来事儿了,但不放心薛副将和其他副将,生怕她们查到些什么,就干脆暗中派人行刺。

      真是蠢钝如猪,此地无银三百两。

      “进屋。”

      邹以汀的声音有些沙哑,带了命令的口吻。

      乾玟玩味地在心里咂摸了一下。
      好新奇的感觉。
      她从没听过他这么命令她,让她心痒痒。

      她知道他是不想让任何人看到他的样子,也不想让任何人如此“近距离”闻到他的气味。

      乾玟温声道:“将军早些休息。”

      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特别果断,也特别……无情。

      邹以汀习惯了众人的无情,也不需要别人的靠近。
      他挺直身朝房内走,招呼吓得躲在角落里的飞鹰:“告知宋知府,让薛副将找机会查一查知府的底细,顺便……把我的剑拿回来。”

      飞鹰:“……是,将军您先住我的屋子吧。”

      飞鹰很快安排好一切,邹以汀忍着不适走进他的屋中,脑中开始回想司马的行径,还有这偏宅不同寻常的单调布置。

      新换的松香竟渐渐安了他的神,让他有些困倦。

      邹以汀难得在月事来的第一日睡了过去。

      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二十二岁的他,在镇潮关的边境与夏国对战。
      这不符合现实,现实中他二十二岁的时候夏国的幼帝已然登基,军队也撤出边境,各自安好,而他,已然被调到河东军有些年岁了。

      他意识到自己在做梦。

      对面出战的,是夏国的将领夏侯绫。

      夏侯绫不是一个人,身边还有一个小女孩。

      他看不清小女孩的面容,却能感受到她身份尊贵,身姿笔挺,一身红甲,利落甩出一杆红缨枪,仿佛能破天裂地。年纪轻轻,却能义无反顾冲锋陷阵。

      只是战场出了变故。
      地龙翻身了。

      山崩地裂,一望无际的平整山道轰然裂开一条通天的罅隙,双方将士避之不及,统统坠入了悬崖。

      情急之下,邹以汀横起斩马剑,剑刃在山壁上划出一道裂痕,震得他虎口发麻,一双手像是随时都会脱臼。

      天河暴涨,像被震破了堤坝,咆哮着倾倒入山间。邹以汀堪堪落进河水中,斩马剑也同时断裂。

      汹涌的河水漫过他的头顶,他脱下铠甲,奋力向上游,渐渐意识模糊。

      一转眼,邹以汀便在梦里醒了,衣袍尽湿,躺在一片远离战场的溪水边。

      他艰难地起身,用半截斩马剑勉力支撑起身子往前走。

      一路上,水边躺着不少坠崖下来死去的战士,尸体完好无损的都很少。

      河水被血染红,流经他的脚踝。
      他强忍着疼痛,把脱臼的左胳膊接上,又强硬扭正移位的手腕,然后把尸体一个一个扒开来看,想看看还有没有有气的。

      不知闷头找了多久,直到他在一片湍急的河水中央,看到一个红衣的身影。
      他加快速度,一瘸一拐地跑过去。

      少女趴在石碓上奄奄一息,背后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是镇潮军的刀所伤。

      是夏侯绫身边的那个女孩。

      邹以汀未曾犹豫,直接扑进湍急的河水中,把人捞上了岸。

      少女的双腿被一根带钩刺的羽箭贯穿。
      这是夏国的羽箭。

      是内斗。

      他扯下干净的中衣,草草帮她包扎了一下。

      “坚持住。”
      邹以汀忍痛背起她,小小的一个,轻飘飘的。他一步一个脚印,艰难往前走,寻找上山的路。

      这条峡谷裂得太大,邹以汀一直走一直走,仿佛没有边际,看不到太阳,也看不到生路。

      一路上,少女背上、腿上的伤口被水淹过后逐渐溃烂,开始化脓。
      邹以汀只能用斩马剑帮她清理溃烂的肉,她在昏迷中会疼得哼哼两声。

      她还一直在发热,他只能不停用冷水沾湿的布料为她散热。

      不知走了多久,邹以汀几乎要筋疲力尽,斩马剑成了他的拐杖,一剑一剑插进土里,支撑着他往前。

      他身上还有些干粮,用清水泡软送到少女的嘴里。

      少女是养尊处优长大的,却并不脆弱,求生意志很强,哪怕是昏厥中,也会凭本能吞咽。

      夜里,邹以汀沿着水走过一段路,没找到一个活人,哪怕是敌军,也没有。

      他悻悻回到少女身边,总觉这是上天的玩笑。

      人们因为几片土地,战火不断,上天却只要一个翻身,便将所有人的命统统夺走。
      不知死了多少战士,战事是否能停些时日。

      他这么想着,身边的少女突然闷哼一声,转身呕了出来。

      邹以汀忙拍拍她的背,用布擦干净她的唇。

      她转过身,一双阗黑的眸子逐渐从混沌变得清晰。

      “是你……”她虚弱道,“你救我无用……军中有叛徒,眼下……我的死讯已经传往夏国……我做不了你的人质……”

      邹以汀打断她:“省点力气。”

      少女乖乖闭了嘴,只盯着他看。

      邹以汀被盯得浑身不适,眉头紧皱,用斩马剑的剑柄把她的头往旁边轻轻一怼:“休息。”

      少女:……

      邹以汀醒了。
      回到了现实。

      他心情复杂地望着桌上袅袅的烟气,甚至怀疑这松香有问题,让他产生了幻觉,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他在镇潮军中多年,和夏侯绫也从未在方才的地点作战过。

      二十二岁……
      那一年,夏国边境泸州确实有过一次地震,但彼时两国已经停战,夏国的钦天监都勘测到将有地龙翻身,早早转移了泸州的百姓。

      况且,那场战争中,也没听说有夏国皇女参与赈灾。

      梦中,他看不清那人的脸,伤口却很眼熟……

      应该是他的错觉,梦通常反映了现实,他应是昨夜见到了王文,方莫名其妙在梦中梦到了她。

      邹以汀穿衣的手一顿。

      他梦到了她。

      水盆里倒影出他眉头紧皱的脸,须臾,他方掬一捧冰水,冷冷扑到自己脸上。

      佩剑被飞鹰送回来放在了桌上,邹以汀又盯着剑许久,方继续梳洗起来。

      一早,宋知府就派了小厮过来查看情况,并表示要给邹以汀换院子。

      临走时,邹以汀没有带走乾玟,只让飞鹰传话,换薛副将盯着她。

      这几日,周姐还抽空来看了乾玟的伤势。
      乾玟笑问:“周姐,我是不是再也走不了了,我感觉我的双腿都不是我的了。”

      周姐:……不至于。
      一旁的薛副将:你笑啥?你个小姑娘怎么看着特别想自己残废的样子。

      薛副将虽然头脑简单,但行动利索,她很快按照邹以汀的吩咐查到了蛛丝马迹。
      得益于她说话嗓门不小,乾玟耳朵又好,听了个大概。

      第六日,邹以汀身上的气味终于消散了。

      薛副将火急火燎要见他。

      “将军,我们队里最擅长飞檐走壁的那个小姑娘,在明城的东北角找到了一处可疑地点,表面上,是一群普通打手在看守,但实际上,那些人都是习武之人,内息与常人不同。

      于是我们顺着查下去,谁知那竟是宋知府的私库!”

      薛副将嘿嘿挠头:“虽然咱们这调差方式上不了台面,但好歹查到了东西,这宋知府贪墨不少,估计是怕我们发现,才找人刺杀您。”

      毕竟邹以汀虽然不受待见,但为人正直——正直地其他官员牙痒痒,而且武力令人忌惮,必须防备。

      薛副将:“我们拿了一些东西回来,还请将军过目。”

      邹以汀接过锦盒,发现里面有一些玉,和一些赏赐。
      这些赏赐,几乎和她们在土匪窝里发现的一模一样。

      说明土匪窝和明城的宋知府是一条线上的,她们同归属于某个皇女。

      邹以汀拿起一块玉,忽觉眼熟。

      电光火石间,他想到那日亲自搜查杨芳房间时,在那小仓库里,似乎也有一块一样的玉。

      这玉质地清润,乃是上好的绿玉。
      在玉的底部,竟刻了一个小小的杨字。

      邹以汀:“这是杨家卖的玉。”

      不仅如此,邹以汀继续往下翻,在盒子底下发现了一块方正的粉碧玺。

      飞鹰大惊:“这……落雁案的那只玉雁,就是珍贵的粉碧玺雕成,因为通体都是粉、红两色碧玺,后来这类碧玺都被陛下收归了,早已禁止买卖,如何……”

      薛副将眨巴眨巴眼:这说明什么?

      邹以汀:这说明,杨家与落雁案脱不开干系。
      难怪杨家要把涉及落雁案的李姐送出京城。

      薛副将惊觉事情大了,擦擦汗道:“我听说,那私库里有不少这样的粉玉。”

      邹以汀:“不可能。”
      他在京城的暗桩多年前就告诉他,落雁案后,所有商人不可开采、买卖粉、红碧玺,除了陛下钦点的皇商,而且该皇商只能向皇宫供货。

      旁人绝对拿不到这样质地的粉碧玺。

      邹以汀:“召买办来。”

      不一会儿,一个女子急匆匆跑进来,闷头跪下:“参见将军。”

      邹以汀:“如今向皇宫提供这种碧玺的皇商是谁?”

      那女子思量了一会儿,从怀里掏出一本薄薄的簿子:“这是京城商行的各大商人,小的记忆不好,都记在这上面了。”

      邹以汀接过簿子,翻看起来。

      买办继续道:“小的三年前才进入河东军,这还是三年前的名册了。前头都是些小商铺,后面都是大商人,做的买卖基本都能到陛下跟前。”

      邹以汀往后翻,目光忽然定住。

      最后一页铺子上赫然写着:

      圣上钦点玉石开采商——王文。

      有那么一瞬间,他竟感觉到,自己好像有一丝抗拒。

      抗拒在这夺嫡的泥潭中,看到她的名字。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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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下一本女尊是:农女(文案见专栏) 我以为我是低嫁,没想到是高高高高高高高攀 娇气高傲貌美皇子X弑神杀魔后假装温和平静的钓鱼种田佬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