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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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声音很多，蛙鸣，蝉叫，风吹。
鼻尖只有一股女人香。
她说完那句人好，突然在心里暗道一句不好，这不是变相夸他了？
他笑了，很轻，就嘴角一扯，“确实。”
他紧握着她，精力全都放在脚下。
走过一片黑影，路灯突然能够照耀到脚下的阶梯，他看到了她穿着的白色拖鞋，大大的，几乎遮住了整张脚面，露出的地方，是深红色的指甲油，灯光一照，衬的肤色雪白。
可那也不及他的白，她想。
“真没想到你们村还有这种地方。”夏其然夸赞。
“前两年才修。”他回道。
“那你们村，这几年变化很大啊。”
她说话的时候，一直打量他，目光直白。
他的轮廓在黑夜中越发的深邃。
可他不知是没发现还是不在意，一直不看她。
她又想说什么，手机响了。
屏幕上闪耀着“受气包”三个字。
是周君诚。
她挂断了。
薄沉光问她，“怎么不接？”
她摇摇头，嘴角一撇，“不接不接，他肯定问我怎么不在旅馆。”
“可是……”
手机果然又响了。
薄沉光眉毛微挑，他想说的就是这个，你不接，他不会继续打吗？
夏其然叹息，不紧不慢的接了，不等对方回话，立刻马上说了一句，“我很安全！”
挂断。
一气呵成。
她尴尬笑笑，薄沉光不说话。
“他，就是中午一块去你家吃葡萄的那个男的，不用在意的。”说着她还摆摆手，强调是真的不用在意。
他突然就笑了，在这黑夜，夏其然第一次看清了他的笑脸，她不明白他的笑点何在，却见他是真的好看，笑容比天上月亮都亮。
他说：“你很受欢迎。”
“……”
他又说：“需要我送你吗？”
忽然就静下来了，阶梯下了一半，他话一出，夏其然觉得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不是都说了不用在意了吗……
清月挂在天边，裙子又随风飘动，微微的摇曳，然后恢复平静。
她说，“好吧。”
他送她回住处，这次，她嘴又不停。
“那次，我去美术学院见到过你，你抱着一副那么大……的画……”她一边说，一边比划，动作幅度太大，手指划过他的胸前，“费劲的走，你还记得不？”
手腕很细。
他刚才抓过。
两人稳步向前。
她用胳膊触碰他的胳膊，肌肤和肌肤融为一体再瞬间分开，始作俑者一脸疑问，“记得不啦？”
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嗯？”
夏其然脸一沉，果然忘了……
不过瞬间就恢复明朗，“你们画画都一般画多大的？”
“多大都画。”
“听说油画很费颜料啊，那玩意又很贵？”
“不便宜。”
“你平时……”
“你怎么会来这里？”他打断她，侧眼看她。
女人的声音戛然而止，停顿三秒。
夜晚清凉，树叶声响，她为什么会来这里，是偶然，还是必然。
然而好像不论什么原因，她都不虚此行。
至少她是这样认为。
他以为她不想回答，却没料到她笑靥如花道，“为了你呀。”
男人身子一顿，他性格清冷，少于异性相处，这样光明正大的被撩，他还是第一次。
她一笑，眼睛就变成弯月。
薄沉光定定的看着她，咽了咽喉咙。
她说：“你信不信呀？”
在那一瞬间，薄沉光又觉得这个人……贱兮兮的……但总归不让人讨厌……
“骗你的啦！”她又嘿嘿笑，皓白的牙齿整齐一排，不亚于电视里的牙膏广告里出现的模特。
薄沉光抿抿唇，心里百转千回。
“我爸不想让我虚度光阴，想让我为人民服务，做一名发光发热的国家栋梁！”她说话的时候，激情昂扬，一本正经。
薄沉光总是这样，无论心里翻涌起了多少惊涛骇浪，而他的脸依旧可以做到面不改色。他觉得她好夸张，但他没有说，只淡淡的嗯了一声。
他看不到自己嘴角噙着的淡淡笑意。
“我啊，最怕我爸了！不过啊，他也最爱我了！”夏其然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是自豪的，她又转头去看他的脸，微弱的灯光照耀在他的长发和侧脸，美的不真实，让她产生一种虚幻又朦胧的感觉。
她骤然捂住嘴巴。
糟了，忘记了。
他父母双亡……
她可真想打自己，这个嘴啊，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没个把门的。
风吹过，道路两旁的树沙沙作响，脚底的石子依旧硌人，拖鞋上沾满了灰尘。
两人都静了几秒，她听到他说，“你很幸福。”
夏其然想哭，她还是后悔说了刚才那句话。
再抬首，硕大的兴盛旅馆映入眼帘。
她只好说：“到了，我该回去了。”
他说再见。
破旧的玻璃门贴着大红字帖，铝合金轮框上面不知道是谁洒上斑斑点点的痕迹，三级阶梯，红色瓷砖，夏其然走到第二级的时候听到了背后的脚步声音。
他准备走了。
“喂！”
他停下脚步。
“明天……我再去找你！”
娇嫩的声音在空中飘荡，一溜烟儿钻到男人耳朵里。
“好。”
他头都没回，撂下这么一句。
夏其然还没再说，他已经迈开长腿，走了出去。
她哼着歌，蹦蹦哒哒的往门里进，散发出肉眼可见的开心。
一进门，一道声音就叫住了她。
“夏其然，你去哪了？”
这声音让她想起了夏正国，身体不受控制的一哆嗦。
一转头，周君诚冷着脸站在一楼沙发前面，他刚刚站起来，显然是等了有一会儿了。
夏其然皱着眉头，手心拍上胸口，一脸惊吓模样，“你干嘛啊？吓死我了！”
她一说话，周君诚的表情就像云雾一样散开了，他不由得叹口气，“既然你回来了，那就早点休息吧。”
夏其然握着手机，不怀好意地靠近他，一脸谄媚，“怎么着，关心我呀？”
她总爱开玩笑，对着熟悉的人表情就不受管理。
他上下扫视一番，其实她刚一进来他就发现了她与在小林村这两日的不同，还有那玻璃窗上一闪而过的高瘦身影。
“你去哪里了？”他又问了一遍。
“你猜？”她唇角一勾，眉眼一弯，转了个身，裙子在空中画了个弧。
耳边有轻柔的风，还有沁人心脾的香。
周君诚的大脑有短暂的空白，再一抬首，夏其然伴随着哒哒脚步扭着腰肢走了，哼哼唧唧，开心的很。
他跟着上去。
—
次日清晨。
天空明亮透彻，阳光从小窗户中透过，洒满整个房屋，薄沉光睁开眼睛，伸出五指挡在脸上，缓慢的从小木床上坐起身来。
床头的桌子上摆着一个明黄色的小闹钟，是他初中的时候姑父买给他的，上面显示七点零五分。
他踏着拖鞋到院子里刷牙，短袖松松垮垮的挂在肩上，皮肤白皙光滑，锁骨清晰凸出。
过分的瘦，过分的白。
在不少人的眼里，他也是过分的怪。
他刷着牙，重复着机械一般的动作。
风轻轻吹，阳光照耀在脸上，眉目安静。
身后有声，他没停下动作。
再过三秒，身后那人虎扑过来，给他一记熊抱，“老哥，我想死你了！”
他动都不动，只有衣服被半扯下，等到漱好口，他才说话，“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半夜，累死我了！”他手没松，揽着薄沉光，“爸真是神了，我刚到门口，狗一吠，就来给我开门！”
怪不得，他一点察觉都没有。
他一低头，看到了林天意的拖鞋，硕大的logo 在正中央，和夏其然穿的衣服是一个运动品牌。是年轻人追求的当下最火的潮牌。
身后的林天意继续叨扰着他，“心灵感应吧这就是！”
“想吃什么？”他洗脸之前问了一句。
“不吃，爸下了面，在锅里。”
他洗完脸才回他一句哦。
晶莹剔透的水滴从他冷峻不羁的脸庞滑落，林天意从晾衣服的绳子上拿下一条干净毛巾递给他。
林天意跑到葡萄藤下，整个身上萦绕着一片果香味，“看看，看看咱家这葡萄！”他装模作样的托着，“多大！”
薄沉光擦完脸，看着林天意，他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可林天意知道，他该有话问自己了。
“进屋。”
林天意做个无奈的表情，揪下一颗红的发紫的葡萄连皮都吞了，不情不愿的迈着步子朝屋里去。
其实昨天，薄沉光已经收到了林天意的短信，就一句。
【哥，我被骗了，钱打水漂了。】
薄沉光连回都没回。
五千块钱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对于年轻人来说就是一件衣服钱，可对于姑父来说，丢了就很心疼。
再说，钱再少，也不能被骗的不清不楚。
薄沉光端坐在屋里木椅上，背后高悬着一副油画，是他上大学的时候画的，他很喜欢，所以带回了家，这幅画是典型的印象派风格，朦胧一片，色调梦幻，单看起来唯美，可挂在这，就显得格格不入了。
但姑父喜欢，一直说好看。
林天意低着头，他也不是在忏悔或者愧疚，只不过这钱是问哥哥要的，无缘无故被骗了，自己也是无言以对。
“说说吧，怎么回事？”
林天意抬头看一眼薄沉光，心虚道：“我也不知道啊，我亲学姐，去年刚考上研究生，说要给我介绍考研机构，我就信了，钱一打过去，就把我拉黑了……”
薄沉光嘴角抽搐，“就你自己？”
“加我三个……”
“还有作伴的呢？”
林天意没说话，被骗钱已经够丢人了，表哥还在这教训他。
他端起桌子上的杯子喝了口水，若无其事的问了句，“学姐漂亮吗？”
林天意倏地挺直身子眯起双眼，好似在回想，他嘟囔着，“哥，你别说，学姐真是很漂亮……那身材……啧啧……”
薄沉光手紧攥着杯子，终于在看到林天意眼睛里泛着光的时候毫无征兆把手里东西砸了过去。
林天意眼尖，一个侧身，不锈钢的大杯子直直的砸向地面，咣当一声，又弹起来形成了一道反射弧。
，还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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