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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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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
周公馆花园内。
方韵在花房里悉心打理她新移植回来的盆栽,面色滋润,哼着小曲儿,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不一会儿,下人从屋内匆忙出来说道:“太太,有罗家小姐的电话。”
方韵手里拿着小剪刀,修剪着植物,头也没抬:“二少爷不是在家吗?让他接电话就行了。”
下人好似有些难为情,吞吞吐吐说:“二少爷他……就是不肯接电话,罗小姐在电话里说,打二少爷电话打不通,把她拉黑了……”
方韵脸色瞬间垮下来,剪刀一扔,急匆匆从花房里出去,往客厅里走。
进了客厅,除了下人在,并没有周子恒身影,她脸色不太好看:“二少爷呢?”
“还……还在楼上睡觉,没起来呢……”
方韵又急匆匆上楼,门都没敲,直接拧门把推周子恒卧房门。
却发现房门反锁,她更气了,又让下人找来备用钥匙,打开后,周子恒蒙着被子还在睡大懒觉。
她走到飘窗边,拉开厚重的窗帘,然后又转过身到周子恒床前,掀开他身上的被子,已经日上三竿,外面的太阳光强烈,周子恒忽然被强光直射,不情愿地睁开眼。
睡眼惺忪道:“妈……你干什么呢?让不让人睡觉了?”
说着,拉过被子蒙住头又开始睡。
方韵气得心脏都要跳出来。
索性直接把床上的被子拉开扔到地上,“我数三秒,你再不起来,这个月信用卡额度直接降到零。”
周子恒听见零花钱被克扣,脑子清醒了些,他从床上坐了起来,“妈您能换点儿新鲜的方式吗?动不动就这一招?!”
“我问你,前几天让你去见的罗家小姐,你是不是把人拉黑了?”
自上次泳池事件后,周子恒连戏都不想陪她演了,气得就直接把罗依依拉黑。
奈何那罗家小千金不是个省油的灯,天天死缠烂打,不知道哪去打听到周公馆内电话,直接打了进来找人。
周子恒明显没睡醒,有气无力,无奈说道:“妈,我跟她不合适,要不改天你也去见见她,那姑娘脑子,跟吃三鹿奶粉长大的似的,我怕影响咱家优良基因的传承啊……”
“去年让你见的孙家千金,你说人家虎背熊腰,前段时间,见搞科研的王家小姐,你说人家瘦得像人肝儿,这回罗家千金,你又说人家脑子有问题,我看你那脑子才叫有问题!”
“妈,虎背熊腰将来带出去有损咱周家形象,屁-股小的生不出儿子,那不是考虑咱周家不得继承香火呢吗……你看我多为咱周家考虑……
“你再贫你再贫……”方韵说着,就要伸手打过去。
其实她也知道,自家儿子对相亲这件事不上心,但她不得不着急为他考虑。尤其是周暮森回国后又进入了周氏。
说到最后,方韵也有些泄气,她坐到床沿,耐心问道:“子恒,你告诉妈,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妈就不信,这么大的浮城,就找不到哪家千金合你心意的。”
周子恒双手推了推: “妈,求你了,你别在给我张罗相亲了,我真受不了……”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姐现在把周氏管理的这么好,不是挺好的吗?即便将来有什么意外,我相信她一定会站我这边,你就放心吧……
“再说了,你看你儿子这幅整天游手好闲懒懒散散的样子,是当总裁的料吗?”
周子恒说完,就看见她妈呆呆地望着自己,她伸手在她眼前晃了下,“妈,你怎么了?”
方韵眼珠子都没动一下,“子恒,你……你不会是喜欢男……你跟那个辰星创始人……你们……”
她说得含蓄,支支吾吾的,倒是周子恒脸色当场石化……
石化之后他从床上爆跳起来,像是要证明什么,他大声吼道:“妈,想什么呢?你儿子纯爷们儿!我怎么可能喜欢一个大老爷们儿?!”
方韵这才回了回神,机械化地拍了拍胸脯,“噢……不是啊……不是那就最好了,你吓死你妈了……”
“你吓死你儿子了!”周子恒无语到一种境界。
“那你有喜欢的姑娘吗?你要有喜欢的,你告诉妈,妈去给你提亲……”
得,方女士三句话不离本意,又绕回来了。
周子恒愣了下,大脑闪过某张脸。
清冷,毒舌,一张脸淡漠疏离,颇有厌世之感。
从前夜场里见过的美女,萝莉御姐,高冷奔放,高的矮的,骨感的丰满的,环肥燕瘦加起来能排到太平洋去,但都不及她身上那种一眼就令人移不开的气质。
凉悠悠的,像一块薄荷沁人心脾,但又充满距离感。
那种感觉难以名状,但那张脸,他只见一眼,就挥之不去。
就好像那天在商场门口,人声鼎沸的人群中,他单单只看见了她……
堂堂周家二少,竟然一见钟情了……
见周子恒情绪迟疑,方韵脸上终于露出笑容,“真有啦?快说,是哪家千金,妈先去帮你打听打听……”
周子恒回了回神,“妈,一定要出身名门吗?”
他后来也打听过,那个女孩子,家境清寒,生活并不如意。但她毕业京华大学,名校光环照耀,后来机缘巧合下,签入了辰星。
能让许司年三番五次照顾的人,想来是才华横溢。
“那当然啦,咱们周家是什么家庭……”反应过来周子恒话里有话,她狐疑提醒道:“我警告你啊,你可别给我找个什么不三不四的女人回来,周家儿媳妇,那必须得家世清白,不说名门贵族,那至少也要书香门第,将来也要能帮到你事业的女人才行。”
周子恒愣了瞬,忽然泄了气。
方韵一生为名利绞尽脑汁,他的婚姻,从他出生那一刻起,好像就有了宿命感。
由不得自己。
“妈,我如果不结婚呢?”半晌后,他嬉笑问道。
方韵吓了一跳,“你说什么呢?你怎么可能不结婚?这位罗小姐,你不喜欢也没关系,但你这辈子总要结婚,你也不能单身一辈子吧?”
“那谁让你在光棍节生我呢?”
周子恒生日是11月11日,这在当年,还没有光棍节这个说法,只是近年来,寓意越来越带有歧义。
他嬉皮笑脸开玩笑,“你什么都算计好了,怎么没算好我那天生?”
周子恒倒在床上,手臂枕着脑袋,满脸无所谓,“我就勉强努努力吧,如果哪天我遇到喜欢的姑娘正好也喜欢我,你抱孙子的进度条就能缩短了,但万一你儿子我倒霉,人姑娘不喜欢我,我真单身一辈子,可就只赖你了……”
方韵被儿子一吓唬,隔天就去寺庙里祈福开光,保佑他儿子能早日遇到哪家千金小姐,缔结良缘早生贵子……
同天晚上,清水湾别墅
书房内,许司年到了杯红酒,靠在窗台边,夜晚静如水。他轻抿了口红酒,醇香滑入喉管,清香回味。
最近沈意微的反应奇怪。
他能感受到,她其实需要依靠,但每每关键时刻,又将人拒之门外,害怕自己有过多驻留。
他水性从来不好,泳池落水,深水区挣扎在生死一线间,想着或许她跟自己水性一样不好怎么办?
所以第一反应只是想要救她,却忘了自己一旦跳进去,自身难保,谈何救人?
后来被救上岸,他感受到胸膛上来自外力的按压,胸腔内有积水,在外界迫压下,他呛了出来。
睁开眼看见的是满脸焦急和不安的脸。
她也狼狈至极,那样瘦小的一张脸,骨骼分明,恍惚一看,好似灯光下,红了眼眶。
医院里,时隔多年,他说出心中的秘密,好似畅快许多,她眉色依旧淡淡的,但他知道,至少在那一刻,他们彼此身上,某一处无人问津的过往,在灵魂深处相交。
她在那样一个家庭环境中生长,性格沉冷别扭,小姑娘不懂为什么,只能通过用行为刻意回避,挡住心里奇怪的声音和想法。
也或许她是懂的,回避只是察觉后的条件反射,是自卑,是害怕,害怕无疾而终,害怕不得善终。
但他已快抵达而立,却是懂那份微妙的。
想起她,清冷的面容,一弯新月眉下,黑而幽深的瞳仁,他问:“你在怕什么?”
她反应很快,几乎是下意识的,睫毛微颤,目光闪躲,她极力掩盖,他什么都看在眼底。
只要一想起她,心底深处柔软化作水,那份情动,不是一时兴起。
或许他也早已动心。
茫茫人海里,她也不是光,晦暗不明,浅浅淡淡,但他可以做她的那束光。
许司年嘴角噙着笑意,这一夜注定要无眠。
低沉磁性的声音在昏黄的夜里响起,“我从不信命运,我只信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