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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第 5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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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司年抬手，试图擦去她脸上的泪水。
却没曾想被沈意微下意识别过脸避开。
他手一僵，悬在空中。
“在怪我没告诉你？”许司年也没恼，只是僵在空气中的手，垂了下去。
没有埋怨是假的。
但她也知道，许司年没及时告诉她岑旻悦的情况，是为了不想让她伤心难过。
可这件事非同小可，她总有一天会知道。
岑旻悦那样活泼开朗的一个人，如今变得这样人不人鬼不鬼。
她只是怨她自己，为什么在紧要时刻，她昏睡了过去，为什么被带走的人，不是她？
沈意微眼圈红红的：“我只是想，为什么当时被带走的人，不是我？”
她说完，蹲在地上，低低的抽泣。
她害怕哭的声音太大，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一张脸埋在膝盖上抱头崩溃痛哭。
许司年站在那里，他俯身看着她蹲在地上，抱成一团哭泣的样子，目光沉了沉：“如果今天出事的是你，我会一辈子都活在愧疚里。”
那一天，沈意微在岑旻悦的病房门口，哭得虚脱过去。
她情绪低落，被许司年带回病房后，晚上才缓过神来。
清醒过来后，她执意从许司年口中了解事情来龙去脉。
许司年只是告诉了她事情大致经过，有关岑旻悦被辱的过程，他一带而过。
他不忍心再刺激她。
但沈意微是怎样聪明的人？
她见到过岑旻悦如今的精神面貌，她无法想象，岑旻悦在不久前，到底经历过怎样的折磨？
“她是被谁侮辱的？那些人呢？他们在哪里？！”
许司年目光顿了下，只说：“那群人目前已经被警方拘留。你放心，我会让他们为这件事付出惨痛代价！”
再沉重的代价，已经发生过的事，造成的伤害，也无法挽回和弥补。
许司年说着，又道， “只是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他目光落在她脸上，淡淡说：“沈佯死了。”
“你说什么？！”沈意微惊了惊，“他怎么会突然......？”
“尸体是在岑小姐出事的仓库里找到的，后腰上被人捅了一刀，是绑架岑小姐那群人做的，他们对这桩罪行，已经供认不讳。”
“好端端他们为什么会杀了他？沈佯又怎么会在仓库？”
许司年避开了他们在仓库里的作为，只是说道：“警方调查过，沈佯当时应该是去送快递，撞见了他们绑架了人在仓库里，曾和他们大打出手，那名绑匪，是失手杀人。”
他说：“但法医检测出，沈佯本身就有心脏病。”
沈意微以前只知道李惠芬有先天性遗传心脏病，她母家那边，几乎无一人活过五十岁，可是沈佯也患有心脏病，她却是从来不知道的。
在沈意微的印象里，沈佯即便是转性后，也并不是见义勇为的人。他怎么会和不相干的人大打出手？
许司年始终没有告诉沈意微他的猜测，沈佯出现在仓库，或许是偶然事件，但他看过那两名绑匪的口供，根据他们的描述，沈佯一定发现仓库内的人，是他所熟悉的人，当时才会出手相救，没曾想赔上一条命去！
她正在沉思，病房里的电视里，却忽然插播进来一条社会快讯，近日一起绑架事件，绑匪落网，她在电视里看见了唐倩，秦衫海，以及曾经只见过一面的傅琰，都是熟悉的面孔。
这件事情本身就蹊跷，岑旻悦平日里就是纸老虎，要说真的与人树敌，并不太可能。
沈意微看着电视屏幕里报道的人，眸子愈发变深，她很快反应过来，嘴边呢喃着：“所以......其实他们可能要绑架的人是我，只是当时现场混乱，抓错了人……？”
许司年从桌上拿起遥控器关掉电视机，回过头告诉安慰她：“你想太多，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他说着，握了握沈意微的手：“我们大家都不想看到这样的事，至于岑小姐那边，我会找最好的心理医生替她治疗，伤害过她的那些人，即便在监狱里，我也不会让他们就这么心安理得地活着。”
沈佯去世，李惠芬还不知情。
她心心念念溺爱了一辈子的儿子，忽然离世，这个消息，不知她受不受得住！
李惠芬是一个月后得知沈佯死掉的消息。
她在疗养院里情绪一度失控，因伤心过度，好几次都昏厥过去。
那时沈意微的伤，已经养得差不多，期间许司年替她料理了沈佯的后事。
她出院那天，去见疗养院见了李惠芬。
春雨霏霏的一个午后。
据疗养院里的心理医生说，李惠芬已经断食好几天。
她走进她的房间，看见李惠芬平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脸色惨白一片，没了求生意志。
察觉到沈意微进来。
她眼珠子动了动。
眼神变得凌厉：“你来干什么？你大哥死了，你开心了吗？就是你，就是你这个讨债鬼，克死了他！”
李惠芬恶语相向，她对沈意微有怨，她怨她的亲生母亲勾引她的丈夫，害死她的女儿。
那个孩子死在她腹中，也是个女孩儿……
可她恨错了人。
沈意微后来也想，如果没有意外，她这辈子都不会和李惠芬有所交集，可惜是命运不怀好意，阴差阳错下，偏偏让她们做了母女。
她又想起了沈蕙，那个命如浮萍的女子，半生漂泊异乡，在自己母亲墓碑前，也只留下一句冰凉凉的话：“下辈子，我们就别做母女了吧……”
今日今日的场景，想必她多年以前，就已经经历过。
“妈......”沈意微开口，嘴角翘起笑，而眼神冰冷：“不知道我这个讨债鬼，曾经有没有让你生出过一丝慈悲和怜悯？”
她说话说得模棱两可，李惠芬一时没明白她的意思。
沈意微又说：“沈佯死了，意外身亡。你说我开心什么呢？是开心从此以后，再没人和我争夺母爱？还是开心抚育我多年的养母，终于绝了后，往后余生，她都得在我的照顾下，才能苟活于世？”
她连眼泪也没有，一双眼睛，就那样沉沉地望着她：“妈，不知您当年故意将我丢在游乐场里，害我被人贩子拐卖受尽折磨和凌辱，可曾有过一丝后悔？”
沈佯去世，李惠芬伤心难过是难免，可是她还没有忘记，李惠芬曾经对她做过的一切。
沈意微的话里，带着质问和咄咄逼人。
李惠芬听后，眼神下意识四处闪躲：“你，你，你在说什么？”
“我说什么，您心里难道还不清楚吗？”她冷笑。
“02年中秋佳节，你说要带我去游乐园玩耍，却转身将我丢弃在那里，独自离开，我被人贩子拐卖，历经一个月的折磨，后来，有幸被警方救出，在那之后，我生了场大病，全然丧失七岁前的记忆，你那时有没有很庆幸？我不记得，是你故意将我丢弃？”
李惠芬整个人愣在那里……
她厌恶了沈意微几十年，从沈蕙抱她回沈家，见到她的第一眼开始，她就恨她。
每每见到沈意微，她都会想起，自己丈夫的不忠，以及自己胎死腹中的女儿。
可沈意微是她一手带大，怀着对过去的不甘和恨意，她将沈意微抚养到七岁。
她的情感很复杂，沈意微小时候生病发烧，她也会悉心照顾，全然因为想起自己去世的女儿，可沈意微但凡亲近她一些，她又会想起她只是那个狐狸精生下的孽种！
02年中秋节，沈林原本答应在家陪他们过节，但外面的狐狸精一个电话，他的魂儿就没了。
沈林不是个好东西，她一直知道，也一直自欺欺人，所以这么多年，她从未提出离婚。
当年他对顾菁或许有过喜欢和爱，但在顾菁自杀去世后，她色性不改，变本加厉，在外包养过很多女人，他年轻时张得俊俏，又是在工地上包工，有时运气好遇上大老板，能发一笔财，全都在女人身上打了水漂。
李惠芬勤俭持家，也极少能花到他的钱，她一个人守着的家庭，一直过得很是清苦。
那天李惠芬在家里大吵大闹，沈林给了她几巴掌，打得她吭不出声来！
可她气不过，那么多年的委屈和苦楚，她还因此失去了一个孩子。
原以为她忍受着丈夫对婚姻和家庭的不忠，对他在外面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替他养育着她和狐狸精的女儿，他总有一天会回心转意。
可多少年了，他依然如此。
那一年的中秋佳节，她将沈佯关在家里，独自带沈意微出门。
她再也不想看见那个丈夫出轨不忠下的产物，每天在她面前晃来晃去。
可是她将沈意微丢弃在游乐场里后，她也曾整宿整宿失眠睡不着觉。
在沈意微丢弃的一个月里，她一闭上眼睛，就是她那双楚楚可怜的大眼睛盯着她。
一遍又一遍喊着妈妈，妈妈。
是从那时候开始，她开始出现精神上的问题。
“可是你不知道吧，我从来不是沈林的女儿，更不是沈佯的妹妹。”半晌后，沈意微沉冷说着。
“你什么意思？”
“顾菁的孩子，生下来就死了，是沈蕙，为了报复你，将我当做她的女儿，抱到你面前，妈，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你恨了我一辈子，却恨错了人，作何感想呢？”她嘴角开始浮起冷笑。
李惠芬想起当年，她致使顾菁流产，后来患上精神疾病，可再度怀孕后，孩子生下来却死了，那是她自杀的原因。
和她的命运又何其相似？
她对顾菁做过的事，后来报应都落回了她身上。
中年丧子，她这一生，怨恨太多，做的错事也太多。
所以临了都是报应……报应啊……
沈意微离开后，回了趟医院，她去看了看岑旻悦。
在医院休养一个月，她身体恢复了一些，可精神状态，却一天比一天差。
几乎不怎么进食，全靠输入营养液，一个月下来，她已经瘦得皮包骨。
一双眼睛鼓鼓的，一动也不动，十分骇人。
岑旻悦父亲那边，沈意微原本是瞒着的，可岑立松也不知从哪打听到女儿出事的消息，很快找到了医院来。
女儿变成这样，岑立松只看一眼，就受不了，心里冲击太大，他大受打击。
岑立松原本就是老来得女，膝下只有岑旻悦这一个女儿，如今她出了这等事，心中气急，扬言要把那群龟孙子剁碎了喂狗。
经沈意微安慰，又说道：“她现在是最需要陪伴的时候，如果您出了事，那她以后怎么办？”
他才缓和许多。
罗易听闻岑旻悦出事时，当天就赶了过来，一直作为她的心理医生守在医院。
这天，见罗易坐在床前照顾着她，喂食她不肯张嘴，沈意微走过去，说道：“我来吧。”
说着，接过他手里的粥。
舀一勺，吹了吹，递在岑旻悦嘴边，耐心极好：“乖乖张嘴。”
岑旻悦没有反应。
沈意微也不着急，见她依然不吃，她想了想，对罗易说道：“她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罗易也担忧，可他实在想不出什么办法来。
之后，沈意微想到什么似的，她开口： “我想到一个办法。”
“什么？”
沈意微抿了抿唇，犹豫了下，还是说了出来：“对于她想见到的人，会不会对她的病情有所好转？”
沈意微说着，她觉得这个办法可行，至少在岑旻悦出事前，她对周子恒一直很上心。
这个上心，特别，已经超越了沈意微以往对她的认知。
也顾不上和许司年商量。
她出了医院，直接打车到周氏集团楼下。
周子恒刚开完一个会出来，忙得不可开交，听说楼下有位女士找他，他第一反应是不见。
可听到秘书说，那位女士姓沈。
他顿了下，才让秘书带人上去。
自上次画展一别，他没有再见过她，见到沈意微主动来找他，他还是有一丝惊讶的。
听说她后来经历过的一些事，他也想过关心一下她，可每每拿着手机，却不知如何开口？
似乎她身边已经有了一个人，他的关心，显得太过多余。
沈意微出车祸后，周子恒悄悄去医院看过她一眼，只是远远一眼，许司年将她照顾得很好。
沈意微被带到周子恒办公室。
“好久不见。”他神色略显疲倦，或许公务繁忙，没有休息好，他说话的声音带着一丝暗哑。
好久不见，周子恒似乎也有了一些变化。
是啊，谁没有变化呢？
“好久不见。”她笑得很牵强，“今天找你，是有一件事，想要请你帮个忙。”
周子恒挑眉笑笑：“你还有事能找我帮忙的？”
沈意微也没拐弯儿抹角，直接问道：“岑旻悦的事，想必你也一定知道了，她现在精神状态一直不好，再这样下去，我怕她熬不住。”
“所以呢？”周子恒没所谓，摊了摊手，目光带着笑意，一直落在她脸上。
“你能不能去医院陪陪她？”沈意微一说完。周子恒的表情就愣在那里。
似乎有些不可置信：“你确定是问我能不能去医院陪陪她？”
周子恒看她的眼神，惊讶之外，还有一丝异样感。
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竟令她下意识错开周子恒的目光。
时间有限，沈意微话说得直白：“她出事前，一直对你很有好感。”
周子恒不可思议，毕竟他从来不知道，岑旻悦对她有意思。
“你确定有用？”他再三问她。
“有没有用，试一试才知道。”
沈意微从未求过他，而眼下他喜欢的人，却要让他去安抚另外一个女人，真是讽刺……
周子恒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沈意微或许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岑旻悦。
她明白她心之向往。
从前好意提醒，只是觉得，周子恒这个人吊儿郎当，不是值得托付终身的良人。
可如今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果不其然，周子恒那天到医院后，和岑旻悦说了几句话，虽仍然没什么反应，可岑旻悦看周子恒的神态，是不一样的。
即便罗易在一旁看得很不是滋味。
他也不得不承认，沈意微找来周子恒这个办法，是绝佳选择。
晚上，周子恒陪着岑旻悦说了会儿话，又让护工送来餐食。
他悉心喂着她。
意外的，她开始进食。
一个星期后，她气色和状态都有了回升，唯一的问题是，她开始十分依赖周子恒……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