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结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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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意微也没料到，沈蔺安腿脚不便，是装出来的。
难为他如此沉得住气。
只是沈清柔这次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她面向柔弱娇软，可那心肠，却和陆沁娴一般狠毒。
她生来就注定和沈意微势不两立。
她要沈意微的一切，包括她爱的人。
沈意微自然是感受到来自她眼里的不善。
她轻嗤：“讨厌我？”
沈清柔扬了扬下巴，眼睛划过一丝阴戾。
沈意微笑，淡定说：“那你可以比我先死。”
没能如愿将沈意微推至水里。
她当然不会就这么算了。
也不知何来的勇气。
沈清柔扬眉，冷笑：“我会不会比你先死不知道，但你的小姐妹替你先死，你内心有没有过愧疚？”
沈意微眸光闪烁，脸色苍白：“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当初我要抓的人本来就是你，你运气不错，他们抓错人，不过现在好像更好玩儿了，你朋友因你而死，你痛苦吗？哈哈哈哈！”
沈清柔笑得狰狞。
最狠不可诛心。
“要不是你，她怎么可能出事，是你———”沈意微浑身发抖，狠瞪着她。
“是我，又如何？”
沈意微忽然唇角一勾：“也不如何。”
她笑得沉静。
说着，陆慕和许司年一同从假山后走了出来。
陆慕手里拿着一台相机，屏幕里清晰播放着刚才的录像回放。
陆慕得意笑道：“谢谢你沈小姐，让我们取证如此不废心力。”
之前唐倩供出了沈清柔。
许司年就计划着手收拾她。却没曾想，唐倩入狱后，拒不承认说过这样的话。
唐倩为何会忽然翻脸不认？
沈清柔的手段自然没这么大本事。后来陆慕查到，陆沁娴在唐倩入狱后去见过她一面，以她狱中父亲要挟她，这才让沈清柔逃过一劫。
也怪不得，唐倩为什么在监狱里自杀？
想必也是受到陆沁娴逼迫，她比任何人都明白，死人才是这世上最守口如瓶的。
沈清柔大惊失色：“你，你们这是干什么！”
她说着就要去陆慕手里抢相机，陆慕本就生得高，手臂轻轻一抬，她险些落入水池里。
很快，警察就从隐秘的角落里纷纷出来。
在场的人都是证人，她亲口承认过，她陷害沈意微不成，导致岑旻悦受到伤害自杀身亡。
许司年走到沈意微身边，轻轻挽起她的手，温声问：“没事吧？”
沈意微摇头：“没事。”
许司年这才看向沈清柔，她看许司年的眼光，含情脉脉，她试图用柔弱骗取同情，可许司年不接招，只是目光冰冷，抿紧的唇动了动：“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恶心。”
满是嫌恶的样子，刺痛了沈清柔。
可许司年仍不为所动。
他说：“余下一生，你就好好在监狱里忏悔吧。你不会孤独，因为陆沁娴很快回来陪你。”
警察为什么会忽然出现在沈园？
许司年明显是给她设套。
沈清柔那一汪春水的眼睛，很快变得扭曲起来：“忏悔？我凭什么要忏悔？我这么多年伺候那个死老太婆，一个沈家大小姐的身份就想打发我？还有陆沁娴，这些年把我当扬州瘦马养着，游走在豪门之间，我有什么办法呢……？”
她说着到最后，声音越来越低，眼泪也滴滴往下落：“我是真的爱过你……”
许司年一个字的耐心都没给她。
陆慕知道时间差不多了，和周围警察眼神交汇。
随即，警察掏出手铐扣住沈清柔：“沈小姐，我们怀疑你和一起蓄意□□伤害案有关，跟我们走一趟吧。”
沈清柔心如死灰，再也说不出话来。
许司年在来清河之前，思前想后，还是将有关岑旻悦真实情况告诉了沈意微。
她那晚悲恸不已，但许司年知道，这件事真相虽残忍，但他来告诉沈意微，是最好的选择。
因为一旦沈意微到了清河，总有一天，或陆沁娴，或沈清柔，都会拿这件事去刺激她。
她必须要提前知道，有心理准备才行。
许司年计划周密。
沈清柔轻易落套。
沈园这晚格外安静。
灯火通明的夜晚，老式庭院，错落有致。
可沈家祠堂里，却透着股刺骨冷意。
陆沁娴得知沈清柔被抓，也不再垂死挣扎，她知道自己大限将至，一生机关算尽，运筹帷幄嫁进沈园。
这下场，终究不落俗套。
沈清柔和许司年到时，她虔诚跪在祠堂前，闭着眼睛，出奇的平静。
半晌，感受到有人进来，她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知道是谁，她冷声开口：“轮到我了是吗？”
沈意微走到祠堂牌坊前，那上面都是沈家列祖列宗，独独没有霍文音的牌位。
“我母亲一生行善，温婉惊艳。最不该的事，就是将你带回沈园。”沈意微淡淡说着：“但我想，如果时光能倒流，再回到那一天，她还是会这么做，因为她善良没有锋芒，而你你善妒得寸进尺，懂得示弱博取同情。”
陆沁娴面色发颤，好似回到多年以前，初见霍文音时，她想，一个人怎么能那样美好，明眸皓齿，一颦一笑之间，都是恬静优雅。
她是女人，都对霍文音那样的女子，深深吸引。
只是欲望的开始一定是以美丽为诱饵。
有了越界的机会，她嫉妒得发狂。
一旦动了破坏的念头，此后就再难收手。
“文音姑姑临终前，都还在惦念你，为你担忧，害怕你在沈园过得不好，可是你呢？你在做什么？算计，谋害，制造莫须有的留言破坏她名声，陆沁娴，你将恩人之女偷走时，可曾想过，她是文音姑姑的命？恩人救你，你却想要她的命……”许司年冷若冰霜：“农夫与蛇的故事，你真是诠释得淋漓尽致。”
许司年也懂得诛心。
人到中年，膝下无子，丧失权利。
对她而言，一无所有。
陆沁娴两行清泪流下。
她这一生受过许多苦，做过许多错事。
比起从小吃不饱穿不暖，被人买到国外最下等的红灯区里折磨，她也算过了二十多年好日子。
无悔了。
她嘴角忽然泛起释怀的笑，而后面色剧变，鲜血从嘴里吐了出来。
没等许司年和沈意微上前，沈世南就拿着药瓶匆匆跑了进来。
“阿娴！阿娴！”
他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扶起陆沁娴，满眼担忧又心疼哭着喊：“你这么这么傻啊……”
陆沁娴一张脸惨白：“对不起，其实，当年是我骗了你……我……”她没说完，那手就微微垂了下去。
其实她爱的一直是沈世北，可当时沈世北和霍文音已经完婚，并且十分相爱。
为了地位前途，她不得不委身嫁给病秧子沈世南。
可是婚后，沈世南却一直待她十分好。
沈世南不是不知道，陆沁娴谎话连篇，可是他愿意去理解，理解他的妻子，只是因为过去吃过太多苦，所以凡事都小心翼翼，他看在眼里，从不说破。
沈世南很爱陆沁娴，她忽然服下毒药自杀，令他悲痛大哭。
他绝望泪目，看着沈意微和许司年： “你，你们……为什么要逼死她？为什么？！”
沈意微没说话，倒是许司年，他看着死去的陆沁娴躺在沈世南怀里，眼神无波：“二叔，你知道如果没有意外，知知会是什么样吗？”
许司年握紧了沈意微的手：“她会在我们所有人的庇护下身心健康长大，没有人敢欺负她伤害她。而不是人格残缺过着灰色死亡一样的人生，二叔，你说知知又凭什么要经历这样痛苦糟泊的人生？”
沈世南愣在那里。
爱情容易蒙蔽双眼，沈世南第一次见到陆沁娴，就从此沦陷，无可自拔。
当年沈意微失踪，他怀疑过陆沁娴，但因为懦弱和偏爱，终究没有将这件事宣之于口。
他对不起大哥一家，可是为了心爱的女人，他不得不如此。
陆沁娴死的那晚，沈世南跟着殉情。
一切好像都结束了。
沈意微不喜欢沈园，这里充斥着太多算计，阴谋。
她也并不打算做什么沈家未来继承人，既然沈蔺安并不是真残疾，那么这个位置，理应由他来。
告诉沈蔺安这件事时，他百般挽留，可见沈意微执意如此，他就开始明白，她并不喜欢这里。
所以才会毫无留恋要离开。
只是他恋恋不舍，干干净净的大男孩儿，抱着沈意微眼眶微红：“姐姐，我会常去看你。”
沈意微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多保重，姐姐欢迎你常来浮城。”
原本是计划直接从清河去江淮，可自沈意微离开后，岑立松状态就不太好。
二人只好先行赶回浮城。
说来奇怪，自从沈意微从清河回来后，岑立松就整天缠着她，她耐心也极好，对岑立松的黏人并不反感，反而不常出门，话不多，大部分时间陪着岑立松。
有时许司年站在远处，看着沈意微陪着岑立松做一些幼稚的事。
她脸上是历经沧桑后的笑容。
那一刻许司年觉得，她终于长大，开始接受死去的人永远不会再回来。
他庆幸她长大，明白活着很多时候是一种责任，不再用死亡的方式逼迫自己。又心疼她长大，因为长大是人必经的溃烂。
沈意微恨过吗？
恨过。
在陆沁娴死后，她脸上风轻云淡，可并没将过去的一切释然。
她常常做一些琐碎的梦，算不得什么噩梦，只是常常在夜晚醒来，再也无法入眠。
安静看着落地窗外的天空，寂静一片。
觉得心里空落落。
直到某晚，许司年将翻来覆去睡不着的她揽在怀里，迷迷糊糊说了句：“我希望你放下恨，不是因为伤害你的那些人，值得被原谅。而是你的余生不该只活在过去。”
她鼻子一酸，回手将许司年抱得很紧。
过去了。
都过去了。
人世间的事情，很多时候如此玄幻，霍文音把未能给到女儿的爱，一并给了许司年和裴思懿，温暖了他们的童年，那样慈善温柔的女子，将所有对女儿的遗憾和自责都埋在心底，最后香消玉殒，郁郁而终……至死没能见上她一面。
多年以后，许司年却将她从沼泽中拉了回来，给她无尽的包容与爱和温情，明白她的苦，理解她的痛，看穿她所有不得已而为之的言不由衷，成了她的救赎，活下去的勇气。
霍文音留在人世的温存，像是光的延续，她在黑暗尽头，被痛苦包裹侵蚀，满目疮痍，许司年带着那束光，明亮而炽热，她一抬头，就是他的笑......
遇到许司年，是她第一次被坚定的选择，被无条件相信。
你说偏爱是什么呢？
他就是。
回顾她的半生，好像死过两次，第一次是13岁那年，小小的身体攀上教学楼天台，哀莫大于心死，却发现跳下去也需要勇气......
第二次是，18岁的劫后余生。
可沈意微不会知道的是，许司年的一生，也死过两次。
第一次是国画天才霍文音去世那年，他将人性窥探到底，从此染上戾气，不信人间真情，所以多年来独身。
第二次是得知沈意微往事那天。
19年秋天，沈意微闲来无事，将老照片搬出来翻看。
沈意微翻到一张旧照。
那是她17年夏，她的毕业典礼。
京大操场上，岑旻悦，她还有许司年的合影。
那时岑旻悦笑得肆意张扬，她和许司年都只是淡淡的，没什么表情。
那时谁也没想过，没想过后来会发生那么多的事，她从未想过，岑旻悦有天会走到自杀的地步。
她以为那个向日葵一样的女孩子，会永远陪在她身边。
许司年一直很感谢岑旻悦，她先他一步出现在沈意微生命里，良言在口不胜感激，却又很是遗憾，遗憾萦绕在心头，无法宣之于口，说到底，是心疼和不甘。他是不甘命运弄人，心疼她独自捱过天人交战后却无人问津的过去。
沈意微继续翻向下一张时，许司年回来了。
他见沈意微坐在露台上，身影清瘦格外安静。
他走过去，正好看见那张在林芝的合照。
是许愿在林芝替沈意微拍下的那张，而那时他站在她身后。
此刻他也站在她身后。
19年秋天，沈意微看着窗外枫叶凋零，微风不燥，午后阳光很明媚。
她忽然开口，声音很浅：“风和日暖，令人愿意永远活下去呢……”
余光里是某人的身影。
她展眉一笑，偏过头，眼睛里有光，对身后的男人说：“等明年三月林芝桃花盛开，你就娶我吧……”
“好。”
黄昏时分，落在地上的枫叶在打着旋儿追逐……
浅浅月牙藏在树梢，若隐若现。
他站在她身后没动。
只是忽然俯身，低头在她额间落下一吻，嗓音低哑温情：“我的月亮永悬不落，我的爱意至死不渝。”
故事的开始是：她站在浮桥江上，心里默念这人间夜色斑斓绚丽，可再也不想有来生。
故事的结尾是：她说风和日暖，令人愿意永远活下去。
此生遇你，幸不辱命。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63章 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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