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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至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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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愉跑了。
跑之前还善解人意贴心的说了句:“你脚受过伤,千万别来追我。”
拥有一颗并不聪明的脑瓜子的伍示设想过的结局一共就四种:要么被接受,要么被拒绝,要么拒绝后尴尬相处,要么拒绝后老死不相往来。
霍愉这个回答完全在伍示意料之外,导致他压根就没有反应过来,就眼睁睁看着霍愉狂风一样的从广场上卷没影儿了,他逃跑之前还善好了后,把零食给伍示留下了,还叮嘱了他小心脚伤。
伍示怔怔的坐在长椅上,看着面前双杠的影子被太阳的光辉拉得老长。
两分钟后,伍示的短路了的反射弧终于通信了,然后眼泪也随之哗啦就落了下来,广场前面的喷泉哭得都没他惨。
伍示抹着眼泪,边哭边小声骂:“霍愉我操你大爷。”
时针指向三点半的时候,伍示终于骑着他那辆车身有无数刮蹭痕迹的摩托车回到了银杏街,他把车停好后,从车龙头上把那袋挂着的零食取了下来,在心里唾弃自己没出息,就因为这零食是霍愉买的,刚刚哭的时候明明都气得扔到地上了,后来却还是默默的去捡了回来。
“没出息。”伍示边骂自己边拎着购物袋走向家门口,走近后,他发现,门把上挂了一个浅蓝色的纸袋。
伍示直觉这是霍愉干的,他再次没出息的,迫不及待的把纸袋拿了下来,然后抱在怀里,紧接着,他解开指纹锁,一进门就飞奔到了楼上,等到沙发上坐下了,他立马把纸袋里的东西拿了出来。
那是一个木框,里面裱着霍愉送给他的,迟来的进步之星的奖状。
这张奖状在画工上较之前那张有质的飞跃,线条不再生涩曲折了,人也不在是火柴人了,可底色依旧是粉红色,依旧是红艳艳的花簇拥着规矩的黄色五角星,两个简笔画的男孩身边依旧冒着许多发光的星星,中间依旧是龙飞凤舞的钢笔字。
伍示把相框抱在怀里,鼻端又开始泛酸了。
他是要跟我一刀两断了吗?
伍示委屈的想着,手突然摸到相框后面好像还贴着张纸,他连忙拿起相框翻了个面,后面的确贴着张纸,是张橙色的便利贴,上面的字没有奖状上的好看,应该是急忙写的,就一句话:我不在家,不要难过,不要找我,给我一天时间,后天我会给故事写上结局的。
伍示鼻端的酸骤然蹿到了眼眶里,熏得眼泪又掉了下来,但却没有之前那样难过了。
他这样说,至少不是绝对的拒绝。
至少他还愿意为了这样幼稚无聊还土的告白而考虑一天。
至少还不是算了。
至少他没有逃跑到让我找不到他。
至少……伍示一拳砸在了沙发上,还是控制不住哭出了声音,至少个屁啊至少。
霍愉其实就在家,他在看到自己的每一份简历都石沉大海后,给杨弦打了个电话过去。
“哥,我想好了,我就来你那上班。”他说。
第二天中午,伍示顶着红肿的眼睛和烟熏妆一样的黑眼眶出现在了荃城高铁站的出站口。
余重坐高铁总晕,五个小时下来,原来神清气爽的人早就变成一副气若游丝的小可怜样了,严盛帮他背着包,一只手拎着自己的行李箱,一只手扶着余重往外走,他刚走到出站口的时候就看到坐在长椅上的伍示了,虽然觉得意外,但他还是招手喊了伍示一声。
伍示像台反应慢半拍的机器,好几秒后才抬起头,看到是严盛他们后,才连忙站了起来朝他们走过去。
严盛把手里的行李箱递给伍示,扶着余重在长椅上坐下,然后从他的背包里拿出水杯,拧开盖子后递给了余重。
余重灌了好几口水后终于缓过来了些,他靠着椅背,叹了口气。
“我发信息给你你没回我还当你不会来了呢。”严盛把余重喝完的水杯拿过来,盖好盖子,塞回了背包里。
“没有,”伍示一开口就发现自己声音完全哑了,他清了清嗓子,没用,还是哑,“我就是不想回消息。”
“你眼睛怎么了?”余重皱起了眉,“你被人打了吗?”
伍示出门没照镜子,都没想到自己惨成这样了,他问:“看着这么惨吗?”
“你是哭了吧?”严盛说,“上回儿我拒绝了一姑娘儿,后来第二天她眼睛就跟你这一样,然后她室友告诉我,她哭了一晚上才这样的,对,她嗓子也哑了。”
伍示:“我怎么这么想打你呢?”
余重附和:“我也是。”
严盛不服气:“你敢说你没哭?”
“没哭,”伍示说,“而且我昨晚上睡得很好。”
严盛突然福至心灵的想到了什么,他猛地勾过伍示的肩,凑到他耳边,压着声音问:“你不会是跟霍老师表白被拒绝了吧?”
伍示脸色明显僵了。
严盛一看就知道自己猜准了,他说:“你没事吧?”
“没事儿,”伍示说,“都能来接你俩了,能有什么事儿。”
“你要有事儿一定要跟我说,这事你不好和余重说,就别一个人压在心里,你要这么想,虽然话难听点儿,但霍老师他毕竟是刚从牢里放出来的人,这突然来个人跟他表白,他怎么可能毫无顾虑的一口就答应呢?搁你你能吗?”
“我……”
“哎,我本来还想这次回来就向余重告白的,不过现在想想还是算了。”
“为什么?”
“感觉不管怎么说,你被拒绝了,这一定不是什么好兆头,我害怕。”
“滚啊。”
“不过我很感动,这次见到你,感觉你真的恢复三年前的性格了。”
钟爱一夫一妻朋友制的余重看着严盛和伍示头对头分享秘密的样儿就不开心,他坚强的忍了忍,但最后还是没忍住,伸手在严盛的屁股上打了一掌。
严盛被这一张拍得差点蹿天上去了。
“你俩说什么呢?说完了吗?”余重看着严盛,“反应这么大做什么?”
“你打我屁股?”严盛不敢置信的说。
“怎么?”余重说,“你要打回来吗?”
严盛咽了口口水,没说话。
怎么说呢,互相打屁股这种事情,还是放在床上更加好。
开着暖黄色地灯的房间里,陆重笑着亲了秦池一口,微微喘息着说:“先停一下,我手机响了,是霍愉的电话。”
“你还给他设专属铃声。”秦池抓着陆重的手腕往上一推,又狠狠地顶了顶他,火热的气息缭绕着他,他感觉要爆炸了。
“你吃醋了?”陆重问。
“是,”秦池低下头,吻他,用力纠缠,肆意点火,“我要炸了。”
霍愉躺在床上,看着电话自动挂断,他自嘲似的摇了摇头说:“霍愉你不行啊,在牢里待过之后,就连这样的决定也要有人的支撑才有勇气去做了吗?”
“你不能这样啊。”他又低声喃喃。
火锅店里,伍示嘴都辣红了,喉咙也被辣得很疼,但他还是自虐的就着变态辣的锅底涮着肉,大口大口的吃着。
余重看着都心疼:“你喉咙哑了吃辣的不好吧,还是再点个清淡的吧?”
“不用,我喜欢吃辣的,清淡的吃不下去,而且我喉咙没事儿。”
严盛也担心:“真没事儿?”
“真没事。”
“霍老师真的不来吗?”余重说,“那我们等会儿要不要去他家看他?”
严盛说:“拎着行李箱背着包去吗?”
余重说:“滚啊。”
“今天不去,”伍示说,“他今天不在家,我也找不到他,明天再说吧。”
不知人间疾苦的,被暗恋的上层阶级余重一直坚定的认为伍示是被人打了。
于是他第十五次表达了对伍示的关心:“你眼睛真的不是被人打了吗?”
“不是,”伍示心里一团乱麻堵得慌,他吸了吸鼻子说,“我们可以不喝可乐,喝酒吗?”
余重说:“现在?”
严盛说:“你酒量好吗?”
“不是现在,”伍示说,“我们等会儿吃了东西,然后你俩把行李放回家,我们就去KTV唱歌吧?”
“我是可以,”严盛说,“但原来你喜欢边喝酒边唱歌发泄吗?”
“我也可以,”余重说,“不过你和严盛是不是有什么秘密瞒着我?”
伍示在严盛疯狂暗示的目光里喝了一大口可乐,然后笑了笑说:“我喜欢霍愉,昨天向他表白了,然后他跑了。”
严盛那颗名为老妈子的心瞬间支离破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