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七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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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渡第二天的脸色苍白的吓人。
“我觉得有点冷，”他将披风又拢的紧了一些，说：“可能看起来有点夸张，但是今天，风确实比昨天大了点。”
博雅看着尤渡那裹得严严实实的围巾和披风，再配上那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忍不住担心的问：“先生，您该不是生病了吧？”
“嗯。”尤渡点了点头，说道：“我也这么觉得。这个风好像昨天夜里就开始刮起来了，我大约是蹬被子，着凉了。”
八岐不动声色的看着尤渡编谎话，他体贴的配合道：“以后要记得把窗户关严实。”
尤渡艰难的点了点头，大约是牵动了脖子上的伤，他的表情微微僵了一瞬，却又及时的赶在被人发现之前恢复了正常。
“谢谢关心啊，博雅。”
“欸？”突然被点名的博雅疑心自己是不是存在感太强了，赶紧道：“应该的，您太客气了。”
转头跑到晴明的身边，博雅一脸古怪的道：“你有没有感觉，这两个人今天状态好奇怪。”
晴明悠悠的打了个哈欠，淡定的道：“别人的事情你少管。”
“什么鬼！”博雅嘟哝道：“你不觉得先生今天……看着都比昨天瘦了，简直就像被邪祟吸干了一样。”
晴明淡定道：“家里那么多层结界，哪来的邪祟？再说，有邪祟，难道他不会反抗吗？”
博雅：“……”
这样一想的话……博雅认真的道：“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啊！”
太阳渐渐地升高，光线也变得更加明亮刺目起来，尤渡虚弱的抬手用袖子挡了挡——这阳光，实在是晃得他眼花。
失血过多之后的眩晕感再一次涌上来，尤渡不得不停下脚步，站着缓一缓。
他真的头晕的好厉害，全身都出冷汗，胃里也难受的不得了，想吐又吐不出来，只是一阵一阵的犯恶心。
作为罪魁祸首的八岐此刻正站在他的身边，冷冷的注视着尤渡。
“再这样下去，你会昏倒的。”
尤渡下意识的想要摇头，但却实在晕怕了，无法，只好摆摆手，喘着气道：“没关系，我站着缓一缓，一会儿就好……呕——”
八岐站在一旁，看着尤渡干呕了好几声，他缓缓的道：“我背你。”
尤渡退开了一步，缓了口气，方才道：“你不要碰我。”
“呵……”八岐冷笑了一声，说道：“随你。今晚，咱们继续。”
尤渡抬手擦了擦满头的虚汗，漠然道：“放心，我绝不食言。”
八岐握紧了拳，气的转身就走，可走了几步，却又忍不住折了回来。
“如果当初不是我的话……”
“本来也不是为了你，”尤渡淡淡的打断八岐：“我只是在报恩。我是为了我自己。”
“所以，清醒一点吧。我早就不该顺着你的。要达到目的，还是简单快速一点的比较好。”
八岐冷冷的注视着尤渡，许久，方才道：“你就是一个疯子。”
尤渡微微笑着颔首：“谢谢。我会将这句话当做赞美的。”
大约是为了表现自己的从容，尤渡直到八岐彻底抛下他向前走的消失不见，方才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收起了脸上的微笑。
“疯子吗……”昨夜沉溺于生与死之间的黑暗混沌之时，脑海中闪现的零星画面碎片再一次浮现在了尤渡的眼前。分明是完全没有任何印象的场景，但却就是……真实到都不敢相信，那居然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如果真的疯了的话，也就不用害怕这么多了吧。”尤渡兀自喃喃道：“做人做成这个样子，还真是……失败啊。”
原本以为自己足够随遇而安，随遇而安到随波逐流、懦弱的地步，但是，只要一想到，很有可能自己生来的意义就是被抛弃，还是会……心生恨意啊！
多么可笑，在度过了如此漫长的生命之后，心中第一次生出“恨”这种情感，一切的根源，竟然是在最初。
一如他的名字。
软红千丈，罪孽滔天。
连自己的都渡不过的人，不过也只是沉浮于欲海的小小蜉蝣而已，何来资格站在至高无上的神坛，去俯瞰众生呢？
所以，为了问心无愧的站在顶端，就必须要狠下心来，将所有的恻隐都彻底割舍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剩下的那部分，还能够算是一个完整的存在吗？
至于他自己……
他究竟……
算是谁呢？
***
“两位大人似乎很着急的样子啊！”
仍旧还是在昨日的同一户人家，不过，招待晴明和博雅的，却从男主人，变成了这家的大女儿。
已经成婚了的大姑娘美貌非常，她温柔知性，是一个让人一见到，就会觉得十分舒服的女子。
大姑娘捧着一盘桃花饼缓缓地走了过来，笑着问道：“是在等待着谁吗？”
“是呀！”博雅好歹在这户人家住过一晚，对于这家人的感觉还算亲切，他对大姑娘嘟哝道：“真让人疑惑，这个世界上的人……在陷入爱恋之后，都会变得奇奇怪怪吗？”
大姑娘：“……”
晴明默默地白了博雅一眼，还是选择走出去，在院子外面的一棵老桃树下坐着等待。
大姑娘思索一番之后，试探着问道：“怎么样算是……变得奇奇怪怪？”
博雅不假思索的道：“变得奇奇怪怪，当然就是和平时不一样呀！比如，一个你一直认为他脾气好的像个面团一样的人，居然也会很生气的发脾气什么的……说实话，我当时都被吓到了呢！”
大姑娘：“……”
大姑娘默默地在心中叹了一口气，面上却人就是保持微笑，她道：“大人，您饿了吗？不如先吃块饼？在我们这里呀，有一个说法，吃了桃花饼，就能结桃花缘呢！说不定，您有了心上人之后，心中的疑惑，也能够有答案了呢！”
博雅看着眼前的桃花饼，若有所思：“是这样的吗？”
大姑娘肯定的点头。
“这样的话……”博雅坐直了身体，认真并且坚定的道：“我不会吃的！”
大姑娘：“……？”
博雅道：“像尤渡先生那样的人，恋爱之后脾气都会变成那个样子，而我的脾气现在已经不太好了，所以……我绝不会让自己变成那个样子的！”
大姑娘：“……”
大姑娘竟无言以对！
这小子的思维，属实是奇葩啊！
看着身前桌案上自己亲手做的饼……她愤愤的拿起了一块，心绪难平的咬了一大口。
像博雅这样的……可能根本就不配谈恋爱吧！
……
“真是难以想象啊。”静立在窗后，听见了博雅与女子对话的烟水转过身，注视着八岐，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一般的道：“他那样性格的人，居然会冲你发火吗？”
八岐淡淡道：“我对他不好，他生气，难道不是很正常吗？”
“当面发作的话，真的很少见呢。”烟水垂下眼，微微笑了笑，说道：“他真的喜欢上你了，恭喜。”
八岐低低的笑了一声，他忽然偏头看向烟水，说道：“你知道吗？我昨天晚上，差点把他的血都吸干了。”
烟水的脸色微微白了几分：“你疯了吗？”
八岐不答，只问道：“如果他死了，你的主子会不会很伤心？——啊，我忘了，他无情又无心。那么，我换一种问法。如果尤渡死了的话，他的心中，会有悔吗？”
烟水摇头，说道：“天意不可测。与其问他是否有悔，我倒不妨直接告诉你，你一定会后悔的。”
“或许吧。”八岐道：“我几乎都快爱上他了。幸好，你及时的出现了，让我想起了某些决不能忘的东西。现在收心，为时未晚。”
烟水苦笑道：“其实，你应该好好对他的。哪怕是为了报复。他这个人啊……从来都是外软内硬，难得他依赖你，你就算是装、骗，也该继续下去。现在前功尽弃，不觉得可惜吗？”
“呵……”八岐嘲讽的笑了起来，他道：“这就是你当初同我在一起时的想法吗？为了达到目的，在一个自己完全不喜欢，甚至讨厌的人面前也可以扮演完美的爱人？”
烟水转开视线，默然不答。
八岐道：“你知道吗？昨天晚上，他对我说，他很抱歉，因为他实在是演不下去。说实话，那个时候，我很难堪。虽然我从来都不是个好人，但不管怎么说，总还是不想让自己变得卑劣不堪——这话听起来大概很好笑，毕竟，仗着当年那点根本就是带着恶意的‘恩情’，去要求他捧出肺腑千百倍的回报，这种事情，已经足够卑劣了。”
“换成任何一个正常人，遇见这种事情，大约都会恶心的要命吧？”
“也就只有他那样的疯子……为了一个完全可以反悔的承诺，付出什么都愿意。”八岐说着，忽然嘲讽的笑了，他补充道：“啊，也不是什么都愿意。他宁可被我吸成这半死不活的样子，也不肯和我双修。还真是，让人挫败。”
烟水冷冷看他一眼，不知怎么竟是笑了。
她说：“其实，你很得意吧？”
“他因为喜欢你，把你看得很重要，所以才会这样强硬的拒绝。如果当真无心，双修也不过只是一种修行方式而已。”烟水轻叹一声，说道：“这一切，其实你都看的很清楚吧？虽然你连他喜欢什么都说不出来，但对于他的脾性，你却了如指掌。如您所言啊……八岐君，您可真是，卑劣呢。”
“难怪尤渡不信你喜欢他。”烟水道：“就算你表面上装的再深情，心里还是将他当做一件复仇的工具。你把他骗的团团转，等到察觉到他真的有些喜欢你，离不开你了，再故意让他发现，你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你故意在往他的身上捅刀子，却又料准了这是一个只会默默疗伤，绝不会报复你的人。目的只是为了刺激主上？”烟水心中莫名的生出一股悲哀来，她道：“你不觉得这很过分吗？”
八岐淡然道：“彼此而已。你没有资格在这上面指责我。”
要说当初烟水接近他，故意和他表现的这么恩爱，全然没有一丝一毫借他刺激那个人的意思，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只不过，很显然，那一年多的时间，烟水全部白费了。
如果那个人会在意她是否会喜欢上别人的话，一开始就不会舍得让她来进行那一出“美人计”了。
八岐真的不是看不起烟水。而是在他眼中，这个女人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怨妇。
八岐最讨厌的就是怨妇。
作者有话说
第70章 七十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