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 3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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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七爷微服出宫、想要见庄哲，庄闲林慧夫妇俱是一惊，忙辞了贾府中人，带着儿子回家去。
车上庄闲不免又教了儿子许多面圣的规矩，命人快马加鞭回了庄宅。梧桐街上看似宁静如昔，但暗处已经多了好几道关卡，有好些挎刀配剑的武人在街上游走，一看便是穿了便装的内廷别监或是御前侍卫。
庄家夫妇的马车在府门口便被拦了下来，除了庄闲一家三口被请到一个小院稍坐之外，余者男女仆从都被带到角门处验身，不得随意进出走动。
管家秦慎引着一个穿五爪蟒服的内监进来：“三爷，这是大明宫掌宫内相戴权老爷，他来引小少爷进去面圣。”
庄闲点点头，拱手道：“有劳戴相。”
戴权颔首受礼，笑而不语。
场面一时有些凝固。还是林慧上前福身道：“我等白身无职，头一回来京城首善之区，不曾想竟有这样的福分，一时筹备不周，还望戴相见谅，来日必有厚报。柳絮，给相爷看茶。”
柳絮忙拿茶盘端了茶盏奉给戴权。
戴权这才大笑道：“三爷奶奶客气，老大人在的时候与我亦是多年的交情，还说什么谢不谢的？皇上今儿心情正好，小公子这是结了善缘了，庄大人亦在御前伴驾，奶奶只管放心。”
“有劳戴相。”林慧再次福身道。戴权这才牵了庄哲，一堆小太监簇拥着他两个，往正院庄承书房的方向去了。
庄闲一时目瞪口呆，半晌才回过神来，向妻子诧异道：“感情我那一礼还太轻了？这些阉宦未免也太......”
“嘘。”林慧抬起一根手指封住他的嘴，“这多半还是看在大哥面子上呢，只是想让你说两句客气话，欠他个人情罢了。要是到了那等勋贵府上，没有一二千银子能打发掉？我知道你弯不下这个腰来，快别说话了。”
“哼。”庄闲撇撇嘴，在妻子耳边不爽地嘀咕，“大过年的，三宫六院哪里坐不得，偏要跑到别人家里来碍事，还当是什么了不得的恩宠呢，殊不知招待他一回我们得少活十年。”话音未落便被林慧皱起眉头、重重一下拧在腰间的软肉上。
“你哪里都好，偏偏就是长了张嘴！要是哪日老天开眼，让你变个哑巴，我就放心了。”
庄闲不由笑了，招呼她：“坐着等吧。”
这小院原是下人们听召歇脚的地方，自然没有地龙火盆什么的，又是面北的倒座，常年照不着太阳，阴森森地透着一股冷气。然而如今庄府正在接驾，飞个苍蝇进来都要被御前侍卫捉住检查四五遍，非得分出公母不可。
一干下人都被拘在下处不得随意走动，庄闲空有一屋子仆人，却被困在这个小院子里，要茶没茶，要水没水，要火盆没火盆，大过年的吹着冷风。庄闲只得握着妻子的手，夫妻俩对坐于西席上，静静枯等。
好在不多时，便听见外面有内监拍手的声音。那拍掌的声音极响，一听就是特意训练过的，两长三短，像是在发出某种讯号，那些候在小院内外、垂手听宣的内监和侍卫听见都排好队徐徐散去，场面寂静无声，十分肃整。
庄闲这才从席上一跃而起，趴在窗边看了看说道：“这是起驾回宫了。”
夫妻俩连忙整了衣裳，往上房里去。庄承刚送了御驾出府，正牵着侄儿往回走，见了弟弟弟妹，神色如常地摆手道：“七爷一时兴起，问了哲哥几句话而已，没什么大事，都散了罢。”
庄闲夫妇把儿子接回院中，不免又细细审问了一番。
庄哲回答道：“那位大人说他和我们家是世交，问大伯爹爹是哪一年生的，大伯说万和二十六年。他便说你比他年长，让我管他叫世叔。可是大伯说这不合规矩，他们两个就争起来了，最后那位大人说‘若是大哥仍在，你准备让这个孩子叫他什么’。大伯就不说话了，我就喊了世叔。”
庄闲不由眉头大皱。要是先太子只是被废，仍旧活着，也就罢了。可是先太子又不在了，还问这种“你效忠的究竟是朕还是我哥”之类的问题又有什么意义？
林慧也不由暗暗在心中感叹，皇帝还是太年轻。他一个已经笑到最后的人生赢家，还跟死人争什么长短？但是也可见先太子鼎盛之时，是何等风光。今上幼时必定是常年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才会至今念念不忘。
听上去怪可怜的，但林慧从一个现代人的角度出发，却觉得今上这种生长在子女众多、家长一碗水端不平、长期缺爱缺关注家庭中的孩子，很容易心理变态啊。
虽然说这个时代的人，都把跟皇家扯上关系视作最高的荣耀。但伴君如伴虎，跟童年阴暗、长大后却手握生杀予夺大权的人打交道，总感觉是非常容易翻车的事啊！
庄闲夫妇都对他们老徒家的宫闱秘事敬而远之。但是皇帝这种东西，你拿他没办法，只能盼他新年过完、国事繁忙，少想起他们两回吧。
林慧忽然又想到这个潜在的心理变态是贾元春的丈夫，不由深深叹息一声。她回想起庄闲扶着儿子的手描红的场景，一面由衷为自己感到庆幸，一面坚定了要给黛玉找个富贵闲人做丈夫、决不能跟宫门王府扯上半点关系的决心。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晚上躺在床上，庄闲亦是叹道，“今儿个我见珠大哥的儿子，也是可怜见的。那孩子请我到珠大哥生前的书房里小坐了片刻，还想把他爹收藏的一个檀木虎形镇纸送给我。”
贾珠跟庄闲是同年，要是他不死，恐怕二人还能交个朋友，庄闲也不用每次到了贾家都无事可做。林慧想来不由说：“我也是今天才听凤姐姐说，我那二舅妈很不喜欢这个孙子呢。”
“不喜欢贾兰，却喜欢宝玉？”庄闲奇道，“这是为何？”
林慧便将凤姐的话告诉丈夫，庄闲听了冷笑不已：“妇人之见！不养在自己身边的就不是亲孙子了？娶了这种女人当家，多少好儿孙也让她要败坏掉！”
林慧亦是深有同感地点头。贾敏当日也不怎么喜欢她，可但凡大户人家的闺女该学的东西，还是一样不落地请了师傅来教。
只可惜这个时候大户人家的门户规矩极严，连她自己的儿子都得由丈夫管教，她怎么可能越过贾家这么多长辈，去插手表哥家儿子的教育问题呢？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第 3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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